妖皇在人间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大雨整整下了一夜，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转为蒙蒙细雨。

静静漂浮在书店里的大龙收了收身上的气息，睁开眼睛的那刻起，算是结束了他一夜的修炼。

方花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从二楼下来的时候，大龙已经在厨房准备早餐了。

“我要一杯温水。”方花靠在餐桌边，打着哈欠道。

闻言，正在煎蛋的大龙只耳朵动了一动，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方花。

见到丝毫没有反应的大龙，方花也无所谓，毕竟被无视了千年的时间。

拿杯子的时候，方花看到昨天白千层的碟子里动都没有动过的饼干，想了想对大龙道：“你不是会做蛋糕吗，下次也做一点邀请小璎过来一起吃呗。”

正在喝豆浆的大龙瞟了他一眼，淡淡道：“你不是说不管么？”

“对啊，我是不管的，但这并不妨碍我跟小璎交往。”方花理直气壮道。

“随便你。”大龙对姬常璎这个小小的人类并不反感，说完便继续自己的早餐。

“哐啷”一声门响。

姬常璎那张精致的小脸一大早就出现倒是让方花意外，现在外面的时间可是才五点多一点。

“小璎今天这么早？”方花手一抄把姬常璎捞上餐桌，笑着问道。

姬常璎小小嗯了一声，看到大龙吃到一半的早餐，嘟着嘴巴道：“龙叔叔，我饿了。”

闻言，大龙点点头，一边起身一边道：“好，我给你做。”

方花摸摸姬常璎的小脑袋，问道：“怎么了？小脸这么白，昨晚没有睡好？”

本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姬常璎却真的点点头，小声道：“嗯，昨晚猫咪又来了。”

野猫只不过是方花胡乱扯的，想起在书店时姬常璎被吓到的样子，方花起了疑心，他问道：“没让你爷爷把猫咪赶走？”

姬常璎一看就是家里很有钱的小公主，怎么会连一只野猫都抓不到。

姬常璎点点头，想了想又摇摇头，她轻声道：“没有找到，他们说好像只有我一个人看到……”

这话一出，正在给姬常璎准备早餐的大龙瞬间转身对上方花的视线，两人眼中的诧异显露无遗。

“什么时候开始的？”方花收起笑容，轻声问道。

“好像是从妈妈住院之后开始的，之前一直跟妈妈一起睡都没有见到那双眼睛……”姬常璎低声道。

方花点点头没有说话，大龙则把做好的三明治摆到姬常璎面前温声道：“吃完去沙发上睡一觉，这里不会有眼睛的。”

面前有着热乎乎刚做好的早餐，但是姬常璎却没有动手去拿，反而在方花和大龙两人脸上认真看了几眼，才道：“两位叔叔不觉得我奇怪吗？”

“哪里奇怪了。”方花捏了一下姬常璎肉肉的小脸，笑道：“小璎这么可爱又聪明，方叔叔跟龙叔叔都很喜欢你。”

“真的吗？”姬常璎欣喜道。

得到方花跟大龙的一致肯定后，姬常璎笑嘻嘻开始吃美味的早餐，过后还在简易的沙发上美美睡了起来。

不久后，方花和大龙围在沉沉睡去的姬常璎身侧。大龙道：“今晚，要不要去看看。”

方花知道大龙的意思，根据姬常璎的话可以猜到那双眼睛肯定不是简单的猫眼，可能是某些精怪。

“要是让君上知道我们插手人间之事，我俩就别想回妖界了。”方花扶着额头无奈道。

大龙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沉默中，大龙起身走开，继续看着姬常璎沉睡的小脸，他怕自己的意志不够，晚上会心软跑去查看“眼睛”的真相。

“咯吱咯吱”从楼梯那边传来脚步声，听到声音，方花和大龙马上走向楼梯。

“君上。”

“君上您醒了。”大龙和方花齐齐躬身问候。

封渊嗯了一声，视线投向沉睡中的姬常璎，问道：“怎么回事？”

“额……”方花挠了挠脑袋，如实道：“这小孩挺机灵的，一来二去就这样了……”

封渊并不想深究他们三人是怎么认识的，只淡淡道：“那个规矩依然有效。”

“是。”方花恭敬回答。

睡得朦胧间，姬常璎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消失在楼梯的转角。

中午吃午饭时，睡得像小猪似的姬常璎才被大龙叫醒。

“唔……”姬常璎揉了揉眼睛，看清墙上的时钟才知道已经中午了。

饭桌上，姬常璎说起刚才恍惚见到的人影，便问道：“方叔叔，你们老板刚才是不是有下来过，我好像看到了。”

“啊？！”方花一口汤差点喷出，君上最讨厌被人类见到自己的长相了，他看着姬常璎小心问道：“小璎看到我老板的长相了？”

姬常璎贴心地给方花递去纸巾，才摇头道：“没有见到脸。”

幸好没有见到！方花偷偷呼了一口气。

大龙撇了一眼紧张兮兮的方花，用暗声道：“就算见到了也没关系，反正随着时间的流逝，君上的脸在他们的记忆里会慢慢消散，不管是谁都记不住君上的。”

“你不是记性最好的吗，连这点都会忘记。”大龙最后淡淡道。

方花怎么可能会忘记，只不过姬常璎这个小女孩确实让他在意了，感觉有点像自己的小时候，即规矩又懂事，看似坚强其实敏感的心是最容易受伤的。

方花看着安静吃饭的姬常璎，沉默了一下才问道：“下午要在书店？”

“爷爷安排了英语老师，下午要学习。”姬常璎缓缓道，对于学习这件事情她并不讨厌。

午后，方花坐在前台，看着窗外在的细雨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这时座机突然响了起来。

“你好，青竹书肆。”方花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接起电话。

“您好，方先生，这里是中介，上回您说联系房主的事情，我这里帮您联系上了，也说了您想要买房的意愿，但是房主目前没有要卖房子的意思。”电话那头的中介用职业的语调说道：“不过房主也说您想租多久都可以，他不会另外转租的。”

“好，房主我意思我明白了，谢谢你。”方花点头道。

千年的时间他们的店已经搬了不下十次，现在的这个地方很不错，方花便想买下房子，以免以后再次搬家。

方花接电话时大龙也都听到了，他道：“买不下？”

“嗯，说是房主不想卖。”方花挂上电话，轻松道：“不过房主也传达了会让我们一直租下去的意思，所以买不买也所谓了。”

大龙嗯了一声，想起刚才接到的消息，便道：“西南那边据说有‘妖火’的消息，我等下就走。”

“千年了，竹心跟妖火还是没有找到。”方花看向二楼，担忧道：“君上胸前里的‘不死树’也不知道能撑多久……”

近来君上的身体好像越来越怕冷了，而且沉睡的时间也比以前要长很多。

只不过不管他跟大龙怎么担忧，就是没有竹心跟妖火的消息，每次听说有两样东西的消息，大龙都会亲自去查看，但是基本都是一场空，反倒帮人类消除了不少恶鬼。

黑夜降临的同时，外面的雨势也大了，伴随着阴寒的冷风吹进姬常璎所在房间的窗户。

今天爷爷也没有回家吃饭，好像是忙着工作。

餐桌上只有姬常璎跟姬常青两个小孩，两人的小身子在诺大的餐桌的衬托下更显孤单。

候鸿明是姬家的管家，已经在姬家服侍了几十年时间。

此时他拿着一部黑色的手机向姬常璎走了过去，一边把手机递给姬常璎，一边轻声道：“小姐，是老爷的电话。”

“璎儿，吃完晚饭了没？”姬容军在电话那头声音有些疲惫。

“正在吃，跟常青哥一起，爷爷吃了没有？”姬常璎乖巧道。

“嗯，爷爷吃过了。”

姬常璎把叉子放下，犹豫道：“爷爷，我想去看妈妈……”

电话那头的姬容军看着摆在办公桌上的全家福，一阵沉默后，轻声道：“璎儿，妈妈生病了，你过去会把病气过到你身上的。”

“妈妈之前不是说过，等病好了就会回来。”

姬常璎就知道爷爷不会同意的，但是之前其实她偷偷起看过妈妈的，在他求了很多次管家爷爷之后。

医院里，姬常璎看到妈妈的身上安装了很多机器跟管子，应该是很疼的，但是妈妈却一点都不疼，睡得很安静。

所以姬常璎一直鼓励自己告诉自己，妈妈病好后，自己一定要乖乖听妈妈的话，好好的学习。

但是这几天姬常璎小小的心脏却一直很慌很慌，就在姬容军要挂断电话的时候，姬常璎开口道：“爷爷，妈妈是不是不能回家了？”

一句小声的问句让电话那头的姬容军瞬间变了脸色，他沉声道：“璎儿，是不是下人们又说什么闲言碎语了？”

“妈妈一直说我像个小大人，我觉得我是，我以为爷爷也是这么认为的。”姬常璎却不管姬容军已微怒的音量，自顾道。

姬容军轻叹一口气，又恢复温情的语调，开口道“璎儿，在爷爷的眼里，你永远都是长不大的小孩。”

在年龄层面上姬常璎并不否认这一点，但是姬常璎就是觉得自己应该知道也有权利知道自己妈妈的具体情况。

姬常璎缓缓道：“爷爷，小孩也是会长大的。”

“好，爷爷知道了，这就回家。”姬常璎的坚持，让身为爷爷的姬容军很无奈，他之前对孙女的成熟一直很骄傲，现在反而尽是担心。

这边挂上电话的姬常璎小脸绷得紧紧的，一方面是被爷爷的威严所吓到，另一方面是害怕爷爷会告诉她不好的结果。

一直在旁边侍奉的候鸿明听到姬容军要回家的消息，深不见底的眼底轻轻闪过一丝笑意，这个家终于要瓦解了么……

而一直护在姬常璎身后的鬼魂看到候鸿明的笑意，瞬间奔到他面前张牙舞爪要展开攻击。

静静站在姬常璎一侧的候鸿明对于女鬼的攻击，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指尖轻轻一弹，一股淡入薄烟的黑丝缓缓附上姬常璎的后背，而那女鬼则被这黑丝紧紧勒住，没几下便软软倒了下去。

候鸿明暗暗哼了一声，把那女鬼扔到窗口下，若不是考虑到日后有可能用上，一个刚刚形成的魂魄怎么可能近得了他的身侧。

“候爷爷？”姬常璎因后背一凉，想让人关上窗户，却看到一直和蔼可亲的老管家，一脸阴沉看着窗户的方向。

被叫到的候鸿明一个呼吸间便重新换上笑脸，对姬常璎恭敬道：“小姐有什么吩咐？”

“雨水都进来了。”姬常璎指了指窗户底下的一些雨水。

候鸿明作势啊了一声，连忙指挥下人收拾。

看着离开的管家，姬常璎平静的视线再次移向窗户底下那团隐隐约约浮动的东西，“它”跟了自己几天了，与深夜里那双带着恶意的“眼睛”不同，“它”很温柔总是静静的待着。

姬常青来到这个家有段时间了，他本以为自己以为很会察言观色并且得到大人的喜爱，这是他在孤儿院里学到的本领，只有很懂事才有可能被人收养。

但是这个长相精致的新妹妹却一再改变姬常青的观念，因为姬常璎真的比自己还懂事，对于大人安排的事情，只要是有道理的她就不会拒绝，就连他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变成哥哥这件事情，她都不想别的小孩那样反感，而是微笑着接纳了他。

餐桌上，姬常青坐在姬常璎的对面，最近他一直在关注这个新妹妹，最后不得不承认姬常璎很厉害，也很……奇怪。

饭后，姬常青把姬常璎送到卧室门口，他看着精致的小女孩，问道：“明天你要去书店吗？”

最近她好像很喜欢去书店，而且一待就是半天。

姬常璎却摇摇头，“不知道。”

姬常青哦了一声，静静看了一下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小女孩，轻声道：“那晚安了。”

姬常璎嗯了一声，安静地关上房间的门。

看着被灯光照到明晃晃的房间，姬常璎爬上床又扫视了一圈房间，没有一个阴暗点，更没有一个可以藏身的地方。

即便已经准备得这么充足，姬常璎也知道，那双“眼睛”今晚一定会再次出现的，一定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