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后她三岁半 第16章 第十六章 珠玉

秋霜馆。

谢柔之女姜寂秋与其母谈论自己在安定侯府如何得世子宠爱云云，听得院中传来丫鬟的说话声，“见过二奶奶，奶奶万福。”

因是初秋，乍寒还热的时节，门帘未更换，丫鬟打起珍珠帘，未见其人，先见水红色对襟锦缎罗衣，红底撒花马面裙，丫鬟婆子簇拥而入，声势浩大，谢柔母女脸色一变，笑意收敛，面露虚情假意的望着来人。

窦冷特地换了一身水红衣裙，显得珠光宝气，容光焕发，好一个世家富太太——梳着飞天髻，头戴珍珠红宝石累丝步摇凤钗，额间一点花钿，画了个梅花妆，戴着金耳坠、赤金璎珞圈，纤纤素手，拇指上一个祖母绿宝石戒指。肌如凝脂，纤腰微步，姝容艳丽之中透露三分清冷，眸含春水，恍若神女。

姜寂秋眸中一闪而逝惊艳之色，她不得不承认姜囡看美人十分有眼光，此等家世好才情好，品貌堪为宫妃的女子能给她当嫂嫂，真是便宜了姜邵延。

窦冷莲步慢移，一步三喘，非是身子弱不禁风，实是身上珠钗首饰过多，重得慌，这些首饰都是身为太后的姜囡赐下，赐下之时曾言：哪一日姜寂秋回来省亲，你便穿戴这些，保齐亮瞎她的鱼目，遭众人艳羡，宛如珠玉在侧。

“妾身来晚了，不曾迎接安定侯世子妃，还望世子妃海涵。”窦冷逐一给姜淮、谢柔请安。

姜寂秋连忙起身迎上去，娇娇弱弱的说：“冷姐姐说笑了，什么世子妃不世子妃的，都是一家人，别见外了。”

窦冷失笑，谁还不是个世子妃，唱戏罢了，谁不会。

谢柔忙附和，母女一唱一和。

姜淮放下手中的茶盏，从榻上起身，负着双手，道：“既然邵延媳妇来了，你们妇道人家且聚在一起，说说贴己话，我回书房，待会儿用饭再叫我。”

窦冷当下高声道：“儿媳恭送父亲，父亲慢行。”

她这一举动，让谢柔母女互相对视一眼，差点儿没把对方气倒。

“嗯，”姜淮颔首，领着小厮奴仆消失在妇人们的视野里。

没了姜淮，丫鬟婆子们松了一口气，少了恭肃严整，多了一丝轻松惬意。

丫鬟搀扶着窦冷坐上主座，便是姜淮方才所坐之处，机敏的丫鬟撤去旧茶，换上新茶。她这做派落落大方，好一个汝国公府掌中馈的当家太太，简直让谢柔母女暗中咬碎一口银牙，若不是太后此时大权在握，她怎么会惧怕窦冷这么一个媳妇，婆母没有婆母的威严，只能虚与委蛇，赔着笑。

窦冷接过丫鬟递来的热茶，好整以暇的撇去上方的茶沫子，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热茶。待放下茶盏，似乎才发觉谢柔母女还站着，她面上吓了一跳，素手拍了拍胸膛，道：“瞧我这记性，失礼了不是，母亲和秋娘快快上座，叫你们见笑了。”她嘴里说着赔罪的话，身子稳稳的安坐着，没有半点要起身给对方赔不是。

姜淮在时窦冷还唤一句安定侯世子妃，姜淮离去了，好家伙，直接喊秋娘。

姜寂秋脸上无光，觉得双颊火辣辣的，见母亲表情同样不好，想起此行回家省亲的目的，忍气吞声，拉着母亲落座。

“秋娘许久未见冷姐姐，被冷姐姐姝容惊艳而忘记落座，还望冷姐姐莫要嘲笑。”姜寂秋笑得温婉。

窦冷伸出纤纤素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面上露出满意的神色，道：“是吗？秋娘真会说话，怪不得未出阁时京畿的郎君都是你的裙下之臣。”

言外之意，安定侯世子顾鸿宸随时都有可能荣获一顶绿色的帽子。

“不过，秋娘的脸色倒是不太好，难不成是世子待你不好了？有什么难处回家说出来，他若是欺负你，我便在太后跟前给他上个眼药，让他们家吃不着兜着走。”说罢，忍不住娇笑连连。

姜寂秋笑得温婉，突然露出娇羞的神色，道：“冷姐姐说笑了，世子爷待我好得很。”羞涩的低头。

话中藏话，引着伺候的丫鬟们联想翩翩，俏脸微红。

高手过招，往往一句话致命。

没过一会儿，奶娘抱着睿哥儿来了。

“这个……也是，呼呼（姑姑）。”睿哥儿结结巴巴的说：“祖……祖母……”

谢柔笑着上前掐了这个小肉球的脸颊一把，笑着说：“睿哥儿来啦。”笑意不达眼底。

睿哥儿出生时姜寂秋已嫁入安定侯府，满月宴那次她见过睿哥儿，除此之外，便是逢年过节的走动。

过年时姜寂秋嫌弃这个小胖墩逢人糊口水，不爱与他亲近，此时见睿哥儿，一反常态，亲热的贴上去，状似要从奶娘怀中接过睿哥儿，睿哥儿甩着双手，笑得欢畅。

窦冷眼底一冷，示意乳娘把睿哥儿给自己，当她抱到睿哥儿时，心里踏实不少。

姜寂秋有些失望，窦冷没错过她这一神色，思虑着她还未给顾鸿宸生个一儿半女，又听闻顾鸿宸这个不上进的混账迷恋上一青楼歌姬，成日不务正业，流露烟花柳巷，便也明白她此行回家省亲的目的。

自己绞尽脑汁求来的缘分，自己的男人自己都看不住，又怎能试图用一儿半女圈住他。

男人要爬墙偷吃，谁能拦得住！

……

……

另一头，姜囡因为糖葫芦和凉姐儿亲近不少，愿意坐下来同她一块儿说话。

姜囡含糊不清的问：“你知道姜寂秋吗？”

凉姐儿点了点头，说：“知道，姑姑怎么突然问起她来。”

姜囡语塞，于是干脆不说话，贝齿使劲的咬着包裹山楂的那一层浅黄色糖浆，咬得嘎嘣脆，发出咯吱声响。

“听母亲说，寂秋姑姑是祖母带来的女儿，不是祖父的女儿。母亲还说，让我看见寂秋姑姑就绕路走，因为她很坏。因为，以前她经常欺负太后姑姑，所以让我避着她。”

“姑姑难不成你也被她欺负了？”凉姐儿站起来，神色凝重，道：“如果你点头的话，我就去告诉祖父，说寂秋姑姑欺负我，让祖父收拾她。”

“家里的人都怕祖父，”凉姐儿歪着头，补充上一句：“除了太后姑姑。”

“因为太后姑姑和祖父的关系很差，太后姑姑逢年过节都没回来过一次，都是派太监宫女回来送礼，每年母亲都会领着我和睿哥儿入宫看望太后姑姑。母亲也不许我问这其中缘由，只说太后姑姑不喜祖父。”

姜囡缓缓地摇了摇头，凉姐儿松了一口气，复又坐下。

“姜寂秋没有欺负我，我只是……”

只是梦到她……欺负我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