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棺随着石块向左侧移动,露出椭圆形的洞口,并且传来微弱的黄光,曲腾大喜,连忙朝下看去,瞧见下方的一口青铜棺材,他迫不及待地开口,“五叔,我先下去探探。”
说罢,他便取出飞虎爪,火速套住一旁的碎石缝,抓住绳子就跳了下去。陆七忍不住吐槽,“赶着去投胎吗?”
一个破棺材,真不知道有什么好急的。难道有好东西,这个将军会好心给你留着?
几人陆续滑下去,下面的空间要大很多,起码大了一圈。石砖砌墙,长明灯不灭,青铜棺椁横绕其间,一旁石壁依靠着几具白骨,四周的陪葬品堆积如山,陆七看得眼睛都瞪大了。上面的她看不上,可这下面的她看得目不转睛。
“我勒个乖乖…这葬的是什么人啊?”她直勾勾地迈过去,咽了咽口水,闪烁的金色光芒险些亮瞎她的眼,“也太奢侈了吧。”
发了发了!
她如饥似渴地捡起一对镶玉金手镯,爱不释手,迅速将其踹进兜里,随后又对着一堆金银财宝翻腾。全部带走是不可能的,带上几个倒是轻而易举。
钟行好笑地看着她一系列行为,“贪财鬼,这么快就现出原形了?我还以为你要一直装到底。”
“我什么时候装了?那上面的又重又卖不了几个钱,拿着就是拖累。”陆七捡起几件玉器塞到他手心,“快给我装起来。”
“好,好。”
包里的工具不能丢,挑挑拣拣,她也只能拿走几件比较轻便的金器、玉器,看着眼前无数的宝贝,她只能狠心别过头,捂住心口忍泪告别。
肖云徽已经将其间墓室勘探完毕,凝色给出最终结论,“这是座秦朝贵族的墓,并非钟衍的。”
钟行蹲下身查看了下墙边几具白骨的情形,虽衣衫褴褛,但能看出他们穿的是明代的军服,而巧合的是上边的墓穴正是明代将军的。
为何将尸体抛之于这里?
陆七掂了掂书包,心满意足地走向众人,“墓中墓中墓吗?”
“有可能。”曲腾低着头思索。
接连的扑空,肖末雪的耐心终究用尽,气愤地一脚踹倒了长鹤状的长明灯,“到底要找到什么时候!”
“哗…哐…”
顷刻间,青铜棺材盖动了起来,几人立即警惕地握住武器,直勾勾地盯着已打开棺材盖的青铜棺。
静寂良久,曲腾先行打破沉默,“这里为何会有秦朝的墓?”
六人中,除了肖云徽能看得懂点古文外,其余人都是半吊子。不过唯一能看懂的人,并不想花费太多心思在这不重要的墓主人身上,“去看看,机关可能也在棺材上。”
就在他们准备一探究竟时,棺材里徒然传来动静。
“嗡嗡——嗡嗡——”
一阵窸窣声响彻整间墓室,他们脸色顿时一变,只见数只形状似蜜蜂,大小像鸳鸯的怪物从棺材中飞出来,鸟嘴鹰眼,尾巴长有利刺。
陆七惊得瞳孔一缩,“快跑!”
声落,怪物冲他们飞过来,尾刺直取性命。几人立时举起武器反抗,肖云徽大喊,“快找机关!”
这怪物说大也不大,但不容小觑,尤其是它尾巴上的一根如筷子般粗长的刺。陆七抬枪连射几发,奈何怪物数量太多,弹药有限。她气恼地一枪拍飞一只攻来的怪物,“这是钦原!相传是天帝的神兽,只要被它尾巴的刺蛰中就会死!”
钦原还在不断地从棺材里冒出来,钟行握住无离横刀一劈,一只钦原登时被一分为二,他一个箭头跃向棺材,借力用无离将棺材盖一掀,顿时将棺盖翻回原本位置。即便阻止了钦原飞出,但如今盘旋在墓室里的钦原也够他们喝上几壶。
数十只钦原挡住了头顶唯一的生路,他们无法沿着绳子爬上去,而且还要随时防范攻来的利刺。肖末雪慌得不行,子弹用尽后,她取下弯刀砍向不断攻来的钦原,曲明召担心她所以一直守在她附近。
让人绝望的是,钦原数量太多了,纵使肖末雪再凶狠也敌不多这不断攻来的飞刺。眼见几只钦原围攻上来,她咬紧牙关似乎是下了死心。可下一秒,她的胳膊被人用力往后一拉,一个熟悉的身影挡在了她身前,拼命砍杀怪物。
“你干什么!”
不等曲明召回话,一只钦原借同伴的掩护迅速飞上前,用力刺向他的手臂。刹那间,他只感手臂一刺痛,并开始发麻发痒。
“曲明召!”肖末雪急得红了眼,拽开他挡在最前方奋力砍杀钦原,“我不需要你保护!”
“末雪…”他捂住被刺中的手臂,额头开始冒出冷汗,“别逞强。”
肖云徽这时赶了过来,单手持刀咬牙挥砍钦原,他肩上的伤口又裂开了。
陆七和钟行背靠背站在对面,都将后背交给了这里最信任的人手中。她转刀一劈,砍掉了一只钦原的尾巴,“大叔,这样下去不行,我们迟早被它们耗死!”
“想办法找到机关,我掩护你!”
“好!”
她觉得这个办法可行,火速跑到墙边焦急地查找机关。
该死!怎么突然冒出这么多钦原!
她一顿,乍然想起棺材盖移动的原因貌似是方才肖末雪的一脚。念及此,她疾跑到那盏移了位的鹤形长明灯。思索两秒后,她暗暗吸了口气,双手握住长明灯用力旋转。
“咣——”
霎时间,长明灯后方的一堵墙开始向上升,她大喜,冲钟行喊道:“出口在这里,快走!”
俩人率先跑进墓道,曲腾扶着肖云徽跟在后面,而肖末雪拉着曲明召跑在最后面。墓道长而幽暗,身后的钦原紧追不舍。眼见前方出现几个宽窄一致的洞穴,陆七来不及细想,随便选了一个就跑进去。就在她跨进去的一瞬,墓门猛然下降,严丝合缝。
钟行急了,火速赶到墓门前,拍打着石门寻找机关,“七七!”
“我没事!”墓门里再次传来她隐隐的声音,“抓紧逃命要紧!”
闻言,他稍稍放下心,牙根狠狠一挫,转身跑进旁边的墓道。果不其然,他一进去这道墓门也同样下降,关得严严实实。
曲腾见二人分开,不敢耽误分毫,就在他想待肖云徽跑进最边上的墓道时,却因身后的喊叫声止了步。
“去帮他们!”肖云徽推开他,急道:“还不快去!”
听此话,曲腾放开他迅速冲上前掩护肖末雪二人,“快走!”
肖末雪将曲明召推到肖云徽身边,“五叔,你们先走,我们断后!”
“好,你们要当心啊!”
话罢,肖云徽扶着虚弱的曲明召跑进离得最近的一个墓道,乍然间,墓门合上,四人终是不得再见。
眼见钦原快要攻破他们的防御圈,曲腾一把拽住肖末雪的胳膊转身就跑向还敞开的墓道,等到墓门降下,他才算是松落了一口气。
肖末雪甩开他的手,神魂仍未平复,“现在怎么办?他们逃了!五叔和曲明召都还受着伤。”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他是看着二人分开逃的,所以并不担心他们会逃跑,尚且逃了又怎样,天涯海角,总会被找到的。
负伤二人组逃进墓道后,曲明召便支撑不住倒了下去,肖云徽忍着伤势查看他的已红肿的手臂,发现被扎之处呈现紫黑色并逐渐往上蔓延,已经感染到胳膊肘。
“五叔,我不行了…”
“明召别灰心,我一定会想到办法救你的!”眼见对方的脸色越来越惨白,气息也愈发沉重而细弱,眼皮也快合上,肖云徽急得不行,“明召!别睡!”
曲明召已陷入昏迷,肖云徽握紧断刀,咬牙心一横,举起断刀,红着眼紧紧盯住曲明召已变黑紫的手臂。
“明召,别恨五叔。”
霎时,他闭上眼,手起刀落,血溅了一地。
“啊啊——”
昏死的曲明召猛地睁开眼睛,看着地上的一截残肢,他痛苦不堪地喊出了声。
待给他包扎好断臂后,肖云徽搀扶起此时羸弱无比的曲明召,“明召,等出去后,我会给你找最好的医生,按上最好的假肢。”
“五叔,我没事…”曲明召虚弱地再次吐声,“我知道你是想保住我的命,这是最好的方法,我不怪你,是…是我自己能力不够,才让这怪物占了便宜!”
“不说了,现在找到钟衍的墓和出口要紧。”
“嗯…”曲明召犹豫地动唇,“我担心末…”
“有曲腾跟着你就放心吧,你还不了解她,她这个急性子迟早会害了自己!”肖云徽愤道。
“五叔,末雪虽有些冲动,但…”
肖云徽打断他,“你别老是给她说话,她是什么样的性子我还不了解吗?明召啊,你别老让着她,这只会让她更猖狂无度。”
“…嗯。”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他习惯了站在肖末雪身后,挡在她身前,不懂得改变,也不想改变。
墓道又长又黑又臭,弥漫着一股腐朽的味道。陆七举着手电筒,小心翼翼地朝前迈去,一想到自己前路未卜,所有的愁虑都化为一声叹息。
要命啊,又是虎蛟又是钦原的,等下不会又突然冒出什么怪物神兽吧?
大叔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啊——真是倒霉。”
过了几秒,墓道传来悠长细弱的回声。
“啊…”
她忍不住吐槽,“真难听。”
脚下募地一停,她脸色猛变,难以置信地看着刚踩上去的一块略微突兀且向下松动的小石板,绝望地无声哭诉,“不是吧…”
顷刻间,脚下一空,石板消失不见,她受重力影响迅速往下坠落。
“啊——”
正在墓道中探索向前的钟行忽而听见一阵细微的惊叫声,眸色一变,神情变得越发焦急。
“陆七!”
这声音不会错,是她的!
“草!”
他愤怒地捶打着石墙,下一秒就往前方的黑暗冲去。
屁股和后背磕着石壁一路向下倾滚,不知道滚了多久,她终是落了地,揉着自己烂开花的屁股,呲牙咧嘴地喊疼。
“靠,真是倒霉,屁股都开花了。”
她该庆幸自己穿的还算厚实,这暗道也不是垂直的,不然可不就是屁股开花这么简单了。
四周黑暗无人,她捡起闪烁的手电筒,趁着它还没完全报废,掏出打火机点燃了离得最近的油灯。待点完这里的油灯,视野恢复光明,她才得以有空查看这里的情况。
这是间比较大的墓室,石墙未砌,不见棺材,中央却有一平潭,而平潭中间有一石床,石床之上躺着一个穿浅黄罗衫罗裙的女人。
陆七谨慎地观察着四周,墙壁高而光滑,周围立着几盏油灯,不见金银珠宝,唯有左旁的一把古琴孤零零地躺着,等待主人再次弹奏。
“好奇怪的墓室。”
简单,实在是简陋过头了。
寻常墓穴怎可能只放了一把琴,尚且这里也没有棺材,就这么将尸体放在石床上,而且…
她走到平潭边,扫了眼脚下流动的银色液体,“竟然用水银。”她的目光落到中央的女尸上,头戴芙蓉冠,脸施粉黛,貌美如仙,睫羽根根明晰,一身浅黄色的华服,脚穿泥金鞋,皮肤亮泽饱满,瞧不见一丝死人之色,宛如在沉睡。
掂量了下距离,她轻松跨上石床,蹲在尸体旁仔细端量,“这女尸竟能千年不腐。”
感叹完后,她起身跳下石床开始寻找出去的机关。
半个时辰后,她泄气地坐在地上,掏出半截巧克力嚼起来。
我可不想跟一具尸体困在这里!
吃完巧克力,她拍了拍屁股起身,旋即重新跳到石床上,蹲在女尸边上轻声询问,“尸体姐姐,你知道出口在哪里吗?”
“不用说,你肯定不知道。”
“没关系,我有办法。”
她掏出一支香猪点燃,“阴兵指引,万物散开,香烟聚魂,张秋苏青青,速速前来!”
静默数秒,也不见两只小鬼前来报道,她敛眉又念了一遍,可还是不见一丝鬼影。她气恼地灭掉香烛,“这俩小鬼胆子肥了啊,敢不听我的召唤,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们!”
真是奇了个怪,这俩小鬼按理说不敢忤逆我,那是因为什么?
沉默少焉,她掏出罗盘,发现指针晃的厉害,可奇怪的是她并未在这里看到任何鬼影,甚至未感知到这么浓烈的怨气。
“真是见鬼了。”
她收起罗盘,视线重新投到女尸身上,“姐姐,我没法了,还是你告诉我吧。”
陆七看着石床上的女尸皱了皱眉,觉得越发不可思议。
放在这么空旷的地方,她是怎么做到千年不朽的?
脑中一闪,她乍然想起最近听闻的事情。于是乎,她伸出罪恶的双手开始在女子身上翻找,没一会儿果真在女子胸前的衣裙里找到了她想要的东西——一块食指长的乳青色长方形玉佩。
在她取下的瞬间,这具古尸骤然干枯,转眼就变成一具皱巴巴的干尸。
“我猜的果然没错。”
陆七仔细揣摩着手中的玉佩,质地光滑温良,刻有几条弯弯曲曲的纹路,她爱不释手,“抱歉啦,姐姐。”
这就是方竟南提到的尸香软玉?竟真的这么神奇,能让尸体几千年都不腐烂…是个宝贝。
她收紧玉佩,心下暗然一沉,如果尸香软玉在这里,那…该死!不会这么倒霉吧?
越想越烦,她索性摇了摇头不再细想,将尸香软玉收入囊中后打量起这具已变成干尸的女人。默而,她双手合十微颔首,“姐姐,抱歉啊,打扰你长眠了。”
话音一落,她将女尸翻转,果真在她背后找到一处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