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妃有毒 第32章 兄弟

陆震本就不甘心陆霆得了御前侍卫的职位、陆云得以进国子监念书，自己什么都没有。

陆霆刚刚上任只能当三等侍卫，好歹也是正六品，混进了江湖高手和将门世家子弟中间了。世上有多少二十出头的男人就能当上正六品的侍卫？

而陆云进国子监念书，不管念得好不好，将来总能当个小官，有了前程。

陆震本来没有那么傻，什么都听姨娘教唆，可是人的心态一旦不平衡，就管不了那么多。否则古代也没有二桃杀三士之说了。

当陆震怀着不满的情绪在陆近山和陆霆面前装可怜，说起惠妃娘娘都根本不记得他这个哥哥时，他们只蹙了蹙眉。

但是当陆震几乎是明示着荆湘刘家二房的女儿配不上他，他想进京后慢慢另择佳妇时，陆近山就再忍不住拿了茶杯就朝他砸去。

陆震痛得惊叫一声，他不但被淋了一脸的热茶，额头还被茶杯砸出一个包。

陆近山霍然从座上站起，骂道：“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你以为你在京城真有什么名门闺秀争着嫁你？”

陆震揉着额头，可是满脸不服气，只叹道：“若是我当个御前侍卫或者进国子监读书，也不愁娶不上佳妇……”

陆近山气不打一处来，又要上前去打，还是陆霆拦住了陆近山。

“爹，三弟年纪还小，他不明白也很正常。”

“都快十七岁的人了，还小？”陆近山指着他骂：“你不想娶是吧，你这辈子都不要娶妻了！我不给你做主，我看你自己有几斤几两，你能娶到哪家的名门闺秀去！才刚刚进学就心比天高了。”

本朝的科举已经比较完善了，类似明代。进学是指考上童生，成为地方生员了。

陆家到底也是世家，陆谨仁和陆近山两代科考出仕，十四五岁进学不算早了。陆近山自己十二岁进学，并且名列前茅，陆震十四岁进学，陆云跟他是同一年进学的，陆云那年十三岁，名次都在中等位置。

嫡长子陆霆不擅文藻，到十八岁才考出个童生，还是挂在末尾。别看这相差也只有四五岁的童生，也只有名列前茅和挂在末尾的区别，这实际上相差极大。

就如现代时，正常人是十八/九岁上大学，如果是十四五岁上清北或中科大，那就是少年班了。一种是智商比常人高的天才，一种是资质普通的人。

所以陆近山才感到陆家下一代前途堪忧。

陆震到底还需要家族的好处，不能脱离家族，所以当陆近山说出这话时，他就不敢反驳去了。

陆近山罚了陆震和周姨娘好好去跪一夜祠堂，可是仍不解恨，去了张氏那里发了一通脾气，说是张氏把周姨娘和陆震纵成这样的。

陆近山治理州县还有些实干之才，但是他到底是一个男权社会下的典型士绅。他可没有那么高的觉悟，这些都是他自己好色，张氏才会抬举周姨娘去和花姨娘打擂台的。

陆家派了陆霆、陆云带少量仆人先去京城购买宅院，不然一大家子贸然进京，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那是很麻烦的。

京城的房子不便宜，陆家是吴郡陆氏的旁支，陆近山这一支两代为官，两代主母倒都出身士族，嫁妆不少。

加之陆远山听说了兄长家的女儿一进宫就获得册封为四妃之首，陆近山和陆霆也得到升迁圣旨，就从明州赶来了。陆远山带了大笔的银钱支持家族，还送来了一些珍宝要献给惠妃娘娘。

陆近山说什么也不受陆远山的银钱，但是收了弟弟送来要献给惠妃娘娘的礼品。

陆远山只好把钱送给母亲陆老太太。

陆远山不会那么天真，没有背景人脉关系的富商是立不住的，他若非是陆家的二老爷，哪里能攒下家业？（注：虽然陆老太太还在世，但陆家因为一个儿子做海商生意，一个入仕途，所以早些年就分家了。）

他的侄女成为了皇帝最宠爱的惠妃娘娘，他也成了皇亲国戚、与有荣焉，至少他在做生意时，没有地方官员会特意横加刁难了。

陆老太太又贴补了陆霆一些钱财，他们兄弟才带了四个仆人上京。

七月中旬末就到了中都，下榻于客栈，由那几个会官话的仆人先在中都打听房子的消息。

第二日一早兄弟二人洗漱整了衣冠先去皇宫谢恩，无论皇帝见还是不见，按礼他们都得去太极宫外磕个头。

陆霆向守宫门的官兵自报家门和来意，守卫听说是惠妃娘娘的兄弟，稍稍检查后就立即放行了。

赵凌恒正在含凉殿召见兵部尚书王迪、礼部尚书李云逸、肃毅侯兼殿前司副指挥使谢承骁、殿前司指挥使潘琦，商谈皇帝西巡之事。

谢承骁平定西凉，震慑西北羌人、吐蕃和回鹘，两国将派来使在西都长安会见，而重新归附的番军首领也要面圣。

这是一个事关西北稳定的政治活动。

赵凌恒将事务安排得差不多了，高连喜才小心进来禀报：“皇上，到到任的户部郎中陆大人之子陆霆、陆云前来谢恩。”

赵凌恒微笑道：“这么快就到了？宣进来吧。”

高连喜退出殿外后，不一时带着一个青年和一个少年进殿来。

“微臣/学生陆霆/陆云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谢承骁看着那个自称陆云的少年，暗想：原来你才是陆云，她当时在端午宴上装卖艺人就是冒着你的名字。

“平身吧。”赵凌恒声音温和却带着让人敬畏的威严。

“谢皇上！”陆霆、陆云平身后，赵凌恒才看清他们的相貌。

陆霆浓眉大眼，五官端正，在世家子中不是很出众，但易让人心生亲近。

那陆云是陆雪妍的双胞胎弟弟，龙凤胎肯定不同同卵的，但是他和陆雪妍仍有六七分像，这样的容貌也是罕有的了。

陆霆起来又拜倒，记着父亲要他说的话，含泪奏道：“微臣寒门草芥，今得皇家上赐天恩，幸及我陆氏，微臣虽肝脑涂地，岂能报效万一！惟朝乾夕惕，忠于厥职。伏愿圣君万岁千秋，泽被苍生！”

陆云也随之再行叩拜。

赵凌恒见此，脸上笑眯眯的，暗想：妍儿的家人倒是正统士大夫，也对，陆家也只有她是浪迹江湖长大的。

赵凌恒道：“尔等若能恪尽职守，勤奋上进，方不负惠妃这么惦记。”

陆霆倒不知道怎么回皇帝这句话了，他学习不好，性子直爽，对着文官时尚不适应，何况是皇帝。

陆云睁着一双极像陆雪妍的眼睛，忽问：“娘娘她好吗？”

赵凌恒轻轻一笑，说：“她好不好，你自己去瞧瞧吧。高连喜，你带他们去给惠妃请安。”

陆霆和陆云是惠妃的亲哥哥，于她不是外男，得皇帝允许的情况下白天进内宫去见亲妹妹倒不犯什么忌讳。

赵凌恒确实想拉拔一下陆家，虽然封的官儿不大，但是都进京来了，一家人上了一辆战车，陆雪妍也不要总带着那种没有归属的飘泊感，安心地待在皇宫里。

陆霆、陆云随着高连喜和两个随身小太监前往景福宫，穿越甬道、走廊、花园，处处浩大威严。陆霆三月还来过京城，但是陆云从小就在衢州长大，从来没有见识过，不由得瞪大眼睛。

景福宫离太极宫不算远，一刻钟后也就到了。高连喜进去通报，不一会儿就宣了他们进了宫去。

他们这才见识到这景福宫仅一宫几乎就有整个陆府这么大。

这是园林式的宫殿，四面游廊，雕梁画栋，宫墙之内还有土山桃林，现在林中的桃树上都结出了果实，正值成熟季节。院中的花坛中月季盛开，宫殿廊下还放着几大盆的金桂树，芳香袭人。

陆霆、陆云在花厅觐见，只见上首坐着一个殊丽无双的女子。

她身上一袭淡黄色的齐腰襦裙，薄纱罩衫，紫色的披帛，挽着一个朝云近香髻，发间插只芍药宫花，髻侧插着一支赤金珍珠步摇。

她的打扮并不算华贵，但是她只随意慵懒地坐在那，就有说不出的清丽又娇美的矛盾风情，世上绝难找出一个像她这样倾国倾城的佳人。

陆雪妍并不知道赵凌恒给陆家恩典了，所以突然听说他们来请安，吓了一跳，这时真见到了还一时定不下神来。

“微臣/学生参见惠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快起来吧。”陆雪妍呼出了一口气，缓了缓心神。

陆霆、陆云平身后，陆雪妍赐座，然后叙了别景和家常私情。

陆雪妍才得知皇帝恩典，给陆近山升做户部郎中，陆霆当了御前三等侍卫，陆云进了国子监。

陆雪妍最理想的是她进宫当了娘娘后，陆家老老实实在衢州呆着，家里不要欺负她的母亲和弟妹就好了。等到陆云长大立得住时，她再功成身退。

现在陆家进京来了，一家子若要扎根在京城的官场，她若一走，是不是整个家族将被其它妃嫔的娘家攻击？满京城又有哪个家族能保陆家？若是无人保住陆家，那么会怎么样？

陆雪妍对皇帝这回的恩典居然背脊有几分发凉的感觉。

或许等他们这回安定了，与娘家也不要太过亲近，对他们或者对她都不是好事。该还的生恩都还掉了，她不以后就不要赖在她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