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妃有毒 第19章 奇葩

陆雪妍正吃着荔枝，现在逃不出宫去，只有化郁闷为食量了。

忽见柔妃款款出列，朝赵凌恒屈了屈膝，声如黄莺。

“皇上，今日端午佳节，教坊司所献歌舞虽然隆重，却无新意。今日为观竞渡设了宫宴，进宫来的都是皇亲国戚，倒不必如此刻板。”

赵凌恒落目一看，正是他恩师的孙女柔妃，朝堂上不少青壮臣子是卢太师的门生或故交之后，卢太医去世后，他就晋封了她为妃。

“柔妃琴棋书画，样样皆精，可是愿为大家表演？”

柔妃道：“若论舞姿，属贵妃姐姐最佳，若论琴技琴姬妹妹要拔得头筹。嫔妾这点微末本事，实在拿不出手。臣妾是想，便拿来纸写上诸位姐妹的名字，请皇上抽一个，抽到谁，谁就给大伙儿演示一番。”

赵凌恒道：“这也没甚新意。”

作为皇帝，什么歌舞他没有见识过，妃嫔恨不得拿出全部的魅力来吸引他。

柔妃低头道：“再写上所能表演的项目，由皇后娘娘抽取，抽到什么那位姐妹便表演什么。”

淑妃坐在柔妃旁边，听了不由得笑出声来：“亏得柔妃妹妹还得皇上封一个‘柔’字，今日太阳打西边出来，竟是刁钻起来了。倘使抽到的姐妹不会那项目，可不是要丢个大丑？”

柔妃笑道：“姐妹们都出自名门，这琴棋书画，诗词文章，便只擅精一门，旁的也能通些皮毛。倘使真有不会的可自罚三杯，皇上若说能饶过了，咱们姐妹还能不饶吗？”

淑妃笑着说：“倘若皇上太过怜惜，这倒不好玩了。”

陆雪妍听她们讨论的热闹，可是觉得没有什么劲，托着腮说：“琴棋书画、诗词文章谁还没有见过？平日就多附庸风雅，今日说要松快，怎么又落了窠臼？要不然谁被抽到的话，谁就上去学街头卖艺，胸口碎大石呀、耍猴戏、舞大刀、跳火圈、翻跟斗、钻酒缸，这些都不会喝小曲儿总会一点……然后观者皆得给赏银，官大的多给、官小的少给，未弱冠者减半，美女免费。”

众妃三观俱碎，一时满场寂静，只陆雪妍还百无聊赖地托着腮，正吐出一个荔枝核儿。

谢承骁虽然是淑仪大大长公主的孙子，还封肃毅侯，但是在诸位亲王及王妃、公主及附马在场时，他的爵位就不算高了。

他坐在右边第一列的倒数第二个位置，斜角正瞧见坐在左边第二列最后一个座的陆雪妍。

当她说出这些提议来时，他也不由得惊呆了，暗想：她应该挺受宠的，不然胆子没有那么大，可是她又为什么要哭呢？

赵凌恒也呆了呆，才笑着圆场：“你们莫要管她，她最调皮了。”

贤妃忽然起身笑着说：“陆妹妹这玩笑险些过了头，这让柔妃妹妹下不来台，倘若姐妹间起了误会，怎么是好？既然是陆妹妹提起的，可得罚她演一段儿……如她所说，不能做琴棋书画的窠臼，若做不成那些，就喝个小曲儿！”

皇后点了点头，说：“皇上，贤妃妹妹说得也在理。皇上，原本这都是自家亲戚的聚在宫里图个热闹轻快。可是陆妹妹这一提，姐妹们能演的项目都落不着好，可若不演岂不冷清？”

她们这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了，在她们看来如街头卖艺之类的都是下等人才干的，而她们是高贵的后宫妃嫔，皇帝的女人。

陆雪妍现在有点后悔一时叛逆顽皮嘴贱也来不及了，皇帝就算能为她挡了，她也是自打嘴巴。

陆雪妍霍然站了起来，眼扫四方说：“我可以演一段儿，但是你们要捧个钱场。我说了美女免费，但是皇后娘娘和贤妃娘娘不抽签非让我演，那美女也就不免费了。”

李贵媛手持团扇，目光一闪：“陆妹妹这是一心钻进钱眼里了？”

他们这世家贵族在外，虽然事事争利，可是绝不把钱说出口来。就如现代的人针对一件事常会说：“这不是钱的问题。”其实就是钱的问题。

陆雪妍笑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李贵媛笑道：“是何道？街头卖艺吗？”

陆雪妍和秦月泠行走江湖，时常会给穷人免费诊治，但是也会给富人高价诊治。总之是凭本事吃饭，治病收钱，绝不清高矫情。

“街头卖艺怎么了？既不偷也不抢，靠本事吃饭。反而没有本事的人，一生只能趴在别人身上吸血，我觉得很羞耻。”

陆雪妍偷偷摘旁边的花盆中的三朵芍药花塞在袖子里，然后从宫廷乐师那拿来了铜锣，哐一声敲了三下。

她学着小时候看过的江湖卖艺人的口气说：“各位中都的父老乡亲、大叔大婶、兄弟姐妹们！我叫陆云，江南人氏，正带着家母妹妹回幽州寻亲。不幸路上南上黄河帮的强盗，抢走了大半的盘缠。母亲受了惊吓，染上重病，为了请大夫吃药，我与妹妹已经身无分文。实在不得已，只得前来卖艺！现在我就给大家献丑来一段了，大家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赶快回家拿钱！”

忽然听满场哄堂大笑。

安宁郡主年纪还小，尚未婚配，平日也是极调皮的女孩子，今日跟随父亲景王和王妃进宫来，她忽然说：“没钱的不是要捧个人场吗？”

陆雪妍一见是和她差不多大的天真漂亮小妹妹，想起雷蕾不由得喜欢三分，笑道：“唉，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我要开始表演了！”

陆雪妍放下了锣，然后在场上跳大神做些假动作，然后装作捏决，念道：“急急如律令，变！”

只见她的手在发间一晃，手上就出现了一朵红色的芍药花，不通武艺的妃嫔、王爷、郡主、王孙公子们都没有看清她怎么变的。

她将这朵花插在自己耳畔，然后又做着假动作，最后用双手交叉在面前，两只手上再变出两朵红芍药。

陆雪妍走到景王妃和安宁郡主面前，将两朵花一朵送给了景王妃，一朵送给了小郡主。

“鲜花配美人。”

陆雪妍朝大家鞠了一躬，然后拿起锣来先走到皇帝面前要赏，贤妃忍不住说：“就摘了几朵花，就完啦？”

陆雪妍说：“你行你上呀。”

贤妃：“……”

赵凌恒倒对民间卖艺感到十分新鲜，她表演时自然自在，生动快乐，不但与后宫中的任何妃嫔都不一样，与她平常都不太一样。

她在自然自在地快乐时更加引起人内心的热情，赵凌恒身上自然不会带钱，摘下拇指上的玉斑指放到了锣盘上。

“谢谢这位大哥！”

她再把端着盘子端到皇后面前，皇帝都给钱了，皇后也只好摘下一个镯子，接着是丽贵妃、贤妃、淑妃、柔妃，接按品级去依次讨赏。

赵凌恒见大家都有意嘲笑她，在她讨完了妃嫔的赏后，打断道：“陆良媛，你表演这一段，有皇后她们赏你也够了。”

陆雪妍说：“那怎么成？”

说着陆雪妍就去了皇帝的叔叔景亲王、王妃他们那讨下来，赵凌恒怕她往后更没有脸面也不能当众让人去拉走她，只有叹了一口气。

那些皇亲国戚中的男子一见她的容颜也难免耳热，身子轻飘飘的。见皇帝没有喝止她，只得拿随身饰品赏了。

谢承骁见她走过来，不由得手心出汗，看看今天随身携带的玉佩，摘下来放到她的锣上。

陆雪妍捧着一锣的珍宝，笑道：“我知道我刚才演得不好，大家是看在皇上的面子赏多了。今日端午佳节，当与百姓同乐。古人云：‘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今日皇上家宴，皇上爱民如子，百姓亦是子民家人，皇上也该怜惜。便请皇上替我将这些赏钱用作慈幼院的经营费用。”

原本还看陆雪妍的笑话，觉得她是一只眼皮子浅的猴子的诸妃心里一个咯噔，暗叫不好。

赵凌恒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妙哉！爱妃善良纯朴，有赤子之心，朕岂能不成全？”

随之，他高高兴兴地让王世安先替她收好这些赏钱。

丽贵妃看看皇后和贤妃的脸色觉得好笑，说：“陆良媛的贤良，倒让我等宫里的老人俱汗颜呢！”

只有皇后才是最需要贤良的，可是陆良媛这一手又马上爬到了道德至高点，最重要的是皇帝还会配合。

安宁公主性子耿直，忽然说：“就变了三朵花就有这么多赏赐，大家出了钱，贤良却是她的……”

景王妃连忙拉了拉女儿的袖子，然后笑着说：“安宁还小，陆良媛还请见谅。”

“她只是说真话罢，说真话有什么罪呢？”陆雪妍冲她一笑，“郡主是不是很舍不得你父王母妃赏我的东西呢？”

安宁郡主看看景王妃，紧闭着嘴不说话，以免有了真话扫兴。

陆雪妍脸上一红，说：“那我再给郡主耍上一段儿？”

景王妃忙说：“不敢，陆良媛也是一心行善，安宁只是孩子气。”

陆雪妍才对皇帝说：“皇上，大家赏我这么钱，我知道我表演得不好，不值这个钱。我还会舞几下大刀。”

舞大刀……赵凌恒不禁抚额，说：“陆良媛，你耍了这么久了，就歇歇吧。”

赵凌恒既然这么说了，陆雪妍还没有贱到非要给他们耍的。

忽然，坐在景王妃下首的寿康大长公主笑着说：“皇上，这位陆良媛是哪家的女儿？我看她怎么与别家女儿不同？”

寿康大长公主赵凌恒的亲姑姑，赵凌恒并非嫡出，幼年丧母，当时寿康大长公主让赵凌恒的嫡祖母孝慈太后抱了赵凌恒养在身边。所以寿康大长公主和赵凌恒姑侄的关系十分亲厚。

赵凌恒才说：“这是昊郡陆氏的女儿。”

这些皇亲国戚才多了几分敬意，吴郡陆氏也是千年世家了，在本朝虽然不是一流的当权世家，但是终究是名门。

陆雪妍却接口说：“是旁支。皇上不说清楚，以后免不得有人说我虚荣，冒充吴郡陆氏嫡支。”

赵凌恒睇了她一眼，她正在剥着荔枝，并没有接到他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