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传——岁与千陌 第69章 遇险

赫连陌这么一说蔚岩诺满脸歉疚，闭着眼睛想了好久，才说道：“朕也不知吾儿什么脾性，就怕归来后太过仁慈以至于害了他。也许那时吾儿还会恨朕，到时什么也听不进去。吃亏是让人成长最快的法子，所以朕的这个要求不过分吧！”说着看向赫连陌。

赫连陌思索了一阵点了点头，伸手想要折竹枝，却被蔚岩诺伸手制止了。

“记住朕的底线便是这个园子。明日起，朕会亲自教授你帝王术，你暂且以禁军的身份守着园子，旁人不得入内，否则杀无赦。”

蔚岩诺将赫连陌安排在了门房住下，便只身离开了，留下曹公公随侍赫连陌左右。

赫连陌顶着禁军的身份在湘竹水榭一待就是五年。期间赫连陌知晓了关于圣殿山上的七皇子的故事，同时也为他的前半生感到悲哀。

五年里，蔚岩诺每日都会挪出两个时辰为赫连陌讲解兵法权术，更多的是让赫连陌自己参悟，偶尔也会教授剑术。

离开时，赫连陌一刀将随侍多年的曹公公杀了，然后告诉蔚岩诺无论是谁妨碍他那就只有死路一条，蔚岩诺听后哈哈大笑，随后便将留给尉迟凌霄的死士送给了赫连陌。

赫连陌带着四个死士佯装被人贩子卖到了大姜做奴隶，随后便在矿洞里做起了暗无天日的苦力，并蓄意发动着逼宫政变。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两年后，赫连陌杀掉了赫连氏一族并坐到了大姜王上的位置上，登基便对朝臣进行大洗牌，诸杀了大部分冥顽不灵的老臣，并将反抗者处以极刑，半年后姜国泰之。

洪荒之上关于赫连陌的这一段经历却是一片空白，相传能考究的便是赫连陌被当成奴隶卖到姜国挖金矿的日子。尉迟凌霄想不明白探子为何会清晰地打探到赫连陌这一段的经历，当然探子也没告诉尉迟凌霄为何蔚岩诺会这般帮衬赫连陌。随着时间的推移，尉迟凌霄也就将它忘了。

赫连陌一得自由便与尉迟凌霄保持着一段距离，然后看向沉默不语的尉迟凌霄说道：“漓国皇上一定没住过这样的地方。”一个自出生便有人庇护，尔后又做了圣殿山师尊的第二大弟子，是何等殊荣，这是一般人想都不敢想的。下山便封侯赐地手持兵符，却还摆出一副世人欠他的模样，恐怕连苦都未曾品尝一二，哪配行天子之道！

尉迟凌霄并未理会赫连陌，而是独自一杯接一杯的豪饮。蔚岩诺也算是有恩于赫连陌，赫连陌这么三翻四次挑衅未免太过恩将仇报，仗着蔚岩诺之死，任意妄为，那他被生父追杀也是罪有应得。

赫连陌见尉迟凌霄不答腔又说道：“你出生到现在，蔚岩诺可是一步一步替你铺平了路。而本王呢，风餐露宿，挨刀流血一步一步爬到这个位置。”说着赫连陌用手狠狠地指了指地面。他所有的愤怒不甘在见到尉迟凌霄之时变得无处发泄，尉迟凌霄仿若一块明镜，将他一直刻意掩藏的狼狈无助明晃晃摆到了眼前，相同的身份却有着不一样命运。其实杀尉迟凌霄简直易如反掌，可他却不能。

“赫连陌你即便到过地狱，和朕也毫无关系吧！呵，你不会恼的是朕有一个‘好’父亲，毕竟你没有！”尉迟凌霄一脸嘲讽地说道。难道这就是赫连陌处处针对他的原因？

赫连陌气得手抖。尉迟凌霄的一席话深深刺痛了他，这比亲眼看到连苡一家的惨死、纳塔族灭族更让他难受。倘若赫连瑛是个好父亲，他不会活得像一只无助的困兽，连苡一家也不会因他惨死，他更不会失去纳塔族族人给予的亲情。他经历的种种伤痛全拜赫连瑛所赐，故而杀光赫连氏一脉，他可不想这群人体会他的孤独无助。赫连陌做了一个深呼吸，平息了内心的怒火，然后说道：“如若不是蔚岩诺，本王早在第一次见你之时就了结了你。”

尉迟凌霄打量了一番赫连陌，不屑地说道：“就凭你？”不知好歹之人他也见过，像赫连陌这样的他还第一次。

靠在洞壁上的赫连陌鄙夷地看了一眼尉迟凌霄说道：“如若不是本王暗中劫杀了蔚凌风派来的杀手，你觉得你可能轻松到达东临？灭钟离氏一族本王一人便可以完成，为什么偏偏要拉上你，你可曾想过？为什么本王不在东临称王却要把你推到东临国主的位置上，还要出资助你攻打大梁，你又可曾深思过？为什么你消失后本王能在第一时间寻到你，护你周全，那你有可曾考虑过？恐怕你从未想过这些问题。”

尉迟凌霄也不再饮酒了，将手中的杯子扔到了炭火中，悠悠站了起来，说道：“难道这不是你欠蔚岩诺的？”虽然他对蔚岩诺并无好感可言，但他也不想舍弃赫连陌这块垫脚石，不然他怎会容忍赫连陌这般造次。

“是，本王是欠蔚岩诺的，可也还得差不多。事已至此，自然也必要再和你纠缠下去。”赫连陌说着就朝洞外走去。

“既然赫连陌你要摊牌，朕无话可说，但别总把别人当成废物，朕当初容忍你，不过就是为了现在。”尉迟凌霄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赫连陌的身影，慢慢拿出腰间的长剑，一个跃身来到了赫连陌，将剑放到了赫连陌的脖颈间。

赫连陌也不躲，立在了原地，冷冷地说道：“现在？你觉得你还有现在吗？”偏过头用余光冷冷地扫过肩上的长剑。

“怎么就没有！”尉迟凌霄说着将剑锋向内挨了一点，扬起下巴，眯着眼睛看着赫连陌的侧脸。他从杜云城赶来可不是听赫连陌的鬼话，他的现在不是他的还会是谁的，难不成是赫连陌一个凡夫俗子的？

“你觉得你的现在还是你的？”赫连陌反问道。

尉迟凌霄收回了长剑，对着空气嗅了嗅，这才意识到问题所在，于是急迫地问道：“赫连陌你做了什么？”看来他掉以轻心了，才会着了赫连陌的道。

赫连陌转过身得意地笑道：“自你进洞的那一刻，本王就命人在周围撒油，你可觉得本王的山参枸杞酒味道不错，这酒里本王可掺了些暂时散去法力的符咒灰，本王又在洞内点了熏香，该不会认为本王是为了掩盖洞内的霉味吧。本王刻意分散你的注意，所以你尝不出来也很正常，就是见效似乎慢了点。”说着退到洞口，按了一下隐藏的机关，拇指粗的铁栏杆瞬间阻断了二人。

尉迟凌霄追了过去，说道：“赫连陌你觉得这些破铜烂铁就能困住朕？你忘了朕师出何处，对符咒更自是了若指掌，你的符咒仅能对付那些个没有能耐的小妖，于朕不管用。”说着用手生生轻将铁栏掰断。而今能困住他的东西恐怕还没现世，赫连陌是觉得他真的是一个废物？

赫连陌再次将手放到了机关处，厚重的石门毫无征兆的从天而降，彻底阻断了两人的视线，赫连陌从怀里拿出火折子吹了一下，看着扑腾的火苗，一脸享受地对着石门说道：“尉迟凌霄你不一直想要那几个锦盒吗，就在火堆旁的碎布底下，至于那些个丑陋粗鄙的竹子，只要你能出来，本王就告诉你它在哪。”说着便朝着洞外走去，并将手里的火折子随意向后一抛。尉迟凌霄死在姜国恐怕谁也无法预料，他百般讨好尉迟凌霄，相信洪荒不会有人联想到是他害的，况且这一路的尸首，无他姜国之人，他倒要看看洪荒诸国要如何解释！钟离娴恐怕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天下可就太平不了。

尉迟凌霄本想一掌将石门拍烂，可听到赫连陌这么一说，收了势，调转身子就朝碎布堆里翻找起来。那些个不值钱的东西，却是母妃留下的唯一纪念，说什么也得找到，只是赫连陌到底藏哪儿了。

碎布之下的地面铺着一层木板，而上面却浇上薄薄的蜡。尉迟凌霄将木板移开，底下却是一尺深的油，根本没有什么锦盒，也难怪一进山洞，蜡的味道如此浓重，原本以为是赫连陌放在石壁上的蜡烛燃烧后散发出来的味道，也没太在意，如今想来，这些个碎布也有反常理，天寒地冻的姜国怎会有人拿不耐脏的碎布替干草料，而赫连陌又在山洞四周堆放了不少木柴，碎布又是极易燃的材料制成的，看来赫连陌非要置他于死地。

赫连陌的声音又从洞外传来，“尉迟凌霄是烧死还是被坍塌下来的巨石砸死，你慢慢考量，本王恕不奉陪。”尉迟凌霄一死天下太平。

尉迟凌霄一脚将赫连陌留下的杯盏踢翻在地，赫连陌你这是在自寻死路！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不过是念在还有一丝价值，而今不得不舍弃赫连陌你这颗棋子。那些个身外之物已经不重要了，你说我有弱点在你手里，就要受制与你，曾经是，从这一刻便不是了，再见面便是你的死期。

被封住的洞口处隐隐有火光漫延过来，赫连陌沿着洞壁下方挖了一条极细的缝隙，缝里放着泡过油的棉线，又将细缝用蜡封住，又在表面撒了一些灰，如今赫连陌在外边点火，火苗沿着细缝燃了进来。

尉迟凌霄觉得头开始有些晕，于是看了一眼石壁上的蜡烛，有瞟了一眼赫连陌早些时候升起的火堆，几个弹指将所有的蜡烛熄灭，直起身，用御火术将火苗从通红的碳堆里引了出来，在空中快速翻转了几下，最终整个山洞内奇黑无比，可就是这漆黑的坏境让尉迟凌霄察觉到那个从洞外引来的火种，正慢慢向他这移来，尉迟凌霄果断掐灭了火苗。

赫连陌点如此之多的蜡烛，将整个东体照得透亮，一则是要给人错觉，二则就是用这明亮让人忽视掉这引过来的火苗，赫连陌为置人于死地还真是煞费苦心，早知道一刀灭了你，这还真应了那句‘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赫连陌怕是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所以才会出言提醒道‘烧死或被巨石砸死’，看来硬要动石门，那么这个山洞就会坍塌，如今烧不死也砸不死却要被活活闷死在山洞里了，可赫连陌还说过他进洞之后便有人在山洞周围撒油，就这么迫不及待置他于死地，即便什么也不做。

尉迟凌霄越想越觉得头晕，于是便坐了下来，心里开始默念起流觞的名字。

远在杜云城的流觞狐狸，正优哉游哉在花园闲逛，突然听到尉迟凌霄在召唤他，美滋滋地停下脚步，等待进一步的交流，不想听完尉迟凌霄的话，瞬间不淡定了。身处险境的尉迟凌霄让他不可置信，冷静了一会儿，便化作一缕红雾消失在御花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