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传——岁与千陌 第42章 商讨

尉迟凌霄看看天色，将洞里的狼逸飞重新裹到袍子里，便施展轻功向营地而去。

还未接近营地，就听得营地内人声鼎沸，远远就见不少兵将冲出营帐朝营地西南角奔去。穿过武校场，就可透过帐顶看见巨大的蛇头，尉迟凌霄看了一眼，就匆匆朝他的营帐走去，却见营帐门口尹将军焦急的在门口徘徊。

“尹爱卿何事？”尉迟凌霄不知道尹雠尹将军在此候了多久，看尹将军焦急的模样，难道他离开这段时间又发生了什么大事，但既然没派人出来寻他，应该不是什么大事。

尹将军听到声音，抬头便见到衣冠不整的尉迟凌霄，外袍被抱在怀里，穿着里衣，而外袍里露出一颗狼头，尹将军好奇地问道：“国主这是？”国主难不成遇到山贼被打劫一空才这般狼狈？可一路西进大梁山贼悍匪不都闻风丧胆落荒而逃。诺桑城自皇后娘娘被劫后，方圆几十里都派兵搜查过，并无可疑人员出没，难道还有漏网之鱼？就不该让国主一个人离开营地，倘若有个三长两短如何向东临交代？好在国主洪福齐天，不然以死不足以谢罪！

尉迟凌霄见尹将军怪异的表情又看了看自己的穿着，干笑了两下，说道：“上天有好生之德，见此狼伤势过重，作为圣殿山弟子怎能见死不救，只希望它早日康复重归山林。”拖到日落才回营地就是怕人询问狼的来历，以为可以躲开一切的好奇心，不想却栽在他的营帐门口。狼是什么？不就是伤人伤家禽的野兽么，狼逸飞是什么不好，偏偏是狼，都不知如何解释才能让人信服！

尹雠突然一愣，只觉得此时的国主复杂又简单。曾经对国主的各种猜忌而今想来却是好笑，国主大概善良多于其他，且并不像某些人所说，也许所有的一切是那些嫉妒国主即位之人编造出来的谎言。

“尹将军，身体还未复原，就不要在这站在外面吹风了，到朕的营帐内详谈吧。”尉迟凌霄说着单手拉开营帐的帘子，示意其先进去。

尹将军立马摆了摆手说道：“微臣过来只是来告知国主，蛇神显灵了，就在西南方，而且徘徊不走，好似要守护将士们。”尹将军说到这有些激动，见尉迟凌霄无太大反应，挠了挠头发便告辞了。蛇神近百年来很少现身显灵，如今却在军心涣散时出现，无异于将士们吃定心丸，那些在军中流传的谣言也会因蛇神的显灵而烟消云散，国主这般反应，大抵是还无法接纳蛇神一事，毕竟国主在圣殿山这些年，灌输的都是斩妖除魔的思想，一时接纳不了也属正常，东临百姓接纳蛇神也都经历了百年有余，此事急不得。

尉迟凌霄对还未走远的尹将军说：“等朕将狼包扎的差不多，朕就过去，注意守卫，让其他人就不要来了打搅朕了。”见尹将军应了便抱着狼逸飞进了营帐。

一个多时辰后狼逸飞身上封印才全部解开，尉迟凌霄离开营帐打热水时，发现整个营地的兵将除了守卫都去祭拜蛇神了。将狼逸飞身上的血污轻轻擦掉，散上自制的伤药后，又用绷带缠好，才将狼逸飞小心放在榻上，换了件衣服便出门去见所谓的蛇神。

尉迟凌霄见到巨蛇时，它正盘成一团，脑袋朝着营地的方向，接受数万人的跪拜。巨蛇见尉迟凌霄过来便直起身子，不停地吐蛇信子，尉迟凌霄朝它拜了几拜。

“蛇神大人今夜不会离去，将士们都回去休息吧，有蛇神的庇佑，东临定然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妖魔邪祟都不敢前来作祟！”尉迟凌霄说完看向跪在巨蛇前黑压压的人影。钟离娴失踪后，营地流出许多关于精怪鬼魅作祟的传闻，弄得人心惶惶、军心不稳，本欲严查此事，但尹雠却三缄其口，让他百思不得其解。大抵钟离娴被劫的情景和狼逸飞在众目睽睽之下失踪是常人解释不了的，泱泱众口不是斩杀一两个人就可解决的，这样反而适得其反，唯一的方法便是安抚人心。

国主的后半句想必是个愚笨之人也该明白其中的深意，国主既然发话了，大家也不好多做停留，依依不舍地回了各自的营帐。见众人都离开了，尉迟凌霄走到巨蛇面前，用手摸了摸蛇身，小声地说道：“狼逸飞那一切安好，今夜辛苦曦闫了。”

巨蛇点了点头，一个甩尾将整个营地围了一部分在它身旁，然后便将脑袋伏到了地上，闭上了眼睛。

第二日，尉迟凌霄一睁眼就见曦闫趴在塌边，察看着狼逸飞的伤势，见尉迟凌霄醒了一下跳开，坐到一边饮茶，听到帐外有动静，立马窜到了尉迟凌霄的手臂上化作青蛇刺青。

经过几日的调养，狼逸飞已恢复的差不多了，可始终回忆不起追到断崖之后发生了什么。尉迟凌霄有些沮丧，劫走钟离娴之人究竟有何目的，看情形应该是将狼逸飞的那段记忆抽走了，又是什么时候抽走的呢？如今所有的线索就都断了，真正见过劫走钟离娴之人的狼逸飞偏偏没有那段记忆，这样如何寻找钟离娴的下落呢？

“凌霄兄，又在为钟离娴的事伤神啊，本少主真没印象追出去之后发生的事，反正一个女人而已，死了可以再娶。”狼逸飞从榻上站了起来，甩了甩毛发，伸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四肢。不料却被尉迟凌霄重重的敲了一下头，疼的在榻上滚了几圈，幽怨地看向尉迟凌霄。

“娴儿乃吾妻，这一世之妻，此生或许不会再娶了……待会会将你放生，你自己以人形回营吧。”说着抱着狼逸飞朝营门走去，在将士的目光中，摸了摸狼逸飞的头，便从怀里放下，目送着离开。狼逸飞走两步回头看一眼，走两步回头看一眼，最终窜进了树林不见了，尉迟凌霄才转身回去。

而这几天，关于尉迟凌霄的故事传遍军营，从追狼妖偶遇当时的德慧公主，到舍身救先帝，再到修葺兰宇殿，再到负伤远征，再到惜才爱物，每一个版本，每一个故事，都将尉迟凌霄的形象逐渐放大，所有的不服，都被钦佩仰慕取代。正因为如此，才会受到蛇神的庇护，这样的国主此时不拥护更待何时，当尉迟凌霄经过时，所有人高呼万岁，而尉迟凌霄点了点头走回自己的营帐。

傍晚时分，帐外有人来报，琅将军归来了，尉迟凌霄走到帐外将狼逸飞迎了进来，尉迟凌霄的营帐顿时热闹起来，营帐所有人用期待的目光看向狼逸飞，见狼逸飞摇了摇头，都一脸失落心事重重地瘫在椅背上。

钟离娴的下落狼逸飞压根就不知从何下手，被尉迟凌霄‘放生’后便去大梁打探消息，归来的狼逸飞唯恐被他人问及关于这段时间的去向，故而只得将刚打探到的消息一一禀明：“这一个月里，虽未寻得娘娘的下落，却发现诺桑城以南大梁军迟迟不动的真正原因——大梁内讧，大梁帝蔚凌风主张削藩并要掌握四成兵权慕王爷蔚凌轩交出兵权，蔚凌轩怎可轻易交出，而蔚凌轩对蔚凌风主事本就不满，蔚凌风这一举，彻底激化了双方矛盾，蔚凌风将诺桑城兵力抽走大部分以镇压蔚凌轩，并下旨全国禁言禁足，故而我等对大梁内事了解甚少，诺桑城以南的大梁军队不过虚张声势。”狼逸飞饮着茶，看向主座上的尉迟凌霄。

狼逸飞此言一出，营帐内除尉迟凌霄之外的所有人不得不佩服狼逸飞重伤在身还心系皇后，心系东临，离开月余还为东临带来此等军情。

“蔚凌风果然扶不起来！这么说蔚凌风手里也只有六成兵权，外患不解，居然挑起内讧，攻陷大梁指日可待了。”尹雠说着甚是激动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尉迟凌霄用力拍了一下座椅的扶手，十分欢喜地说道：“不是六成，是四成。”见大家用疑惑的眼神看向他，又接着说：“朕知道，那两成兵权在谁手里，不出意外的话，可两面夹击大梁。”拿着两成兵权之人可是在他面前可是表过忠诚的，就不知蔚凌风对他有没有下手？

两面夹击？所有人对此不解，纷纷将疑惑的目光投向尉迟凌霄，尉迟凌霄却说：“明日朕只身前往大梁帝都拿回兵权，尔等带兵向帝都进发，然后朕与诸位在帝都汇合。”

营帐内一片死寂，大家相互对看，不知如何劝诫尉迟凌霄。只身前往大梁本就是一件冒险之事，皇后娘娘还未寻回，国主再有闪失，东临便会陷入混乱，东临长久的太平就会成为争权夺势之人的战场，营地所有人乃至镇守东临所有将士都能为国捐躯，唯独不能为某些人的一己私利自相残杀。

尉迟凌霄仿佛看穿大家的顾虑笑着说道：“大梁帝都朕呆过，应该比在座的诸位熟悉，人太多反而会暴露，以朕的身手，大家不必担心。”

这段时间与尉迟凌霄相处下来，对尉迟凌霄的脾气尹雠还是知晓一二，于是也不劝说了，只是有些担忧地说道：“可国主的伤……”

“已无大碍，此事不必再议，都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