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传——岁与千陌 第33章 祭神大典前夕

蔚迟凌霄花了一夜才将蛇妖的精魄吸收干净，闭上眼睛就能感受到背上的的抓伤却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愈合结疤，然后慢慢淡化，最终与周围的皮肤融为一体。将盘着的腿放下，侧卧盖上锦被，闭眼休息。

房门被猛地推开，钟离娴火急火燎地冲进来，一脸兴奋得将蔚迟凌霄从锦被中拽了出来：“别睡了，祭神大典马上就要开始了。”她早早就蹲守在蔚迟凌霄的房门外，只等蔚迟凌霄出门，却迟迟不见人出来，这才迫不得已闯进来叫醒蔚迟凌霄。蔚迟凌霄应该没有见过东临的祭神大典，再晚就看不到了。

蔚迟凌霄假意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又伸了伸懒腰，眯着眼睛看向钟离娴。今日的钟离娴精心打扮了一番，将原来竖起的马尾梳成了流云髻，几条珍珠链斜斜的垂过额头，眉心的位置被点上了腊梅，纯白色的纱裙将整个身子修饰的玲珑有致，手里还握着一把团扇，见蔚迟凌霄盯着她看半天，有些不好意思的用团扇遮了半张脸，露出两只扑闪扑闪的大眼睛。

此刻的钟离娴脸上烧得发烫，怕蔚迟凌霄看出端倪，紧张地说道：“那个，你赶紧收拾一下，本公主在外面等你。”说话的声音变得有些颤抖，意识到会让蔚迟凌霄看去笑话，转过身不管不顾就朝门口奔去，不料却踩到了长裙的后摆，向前扑了出去。心一横，也不尝试着稳住身子，反正已经够丢脸了。

蔚迟凌霄伸手一捞，将钟离娴带到了床边，说道：“公主小心。”蔚迟凌霄意识到盯着钟离娴看半天有些失礼，这才导致钟离娴的慌乱，心中不免有些自责。

钟离娴只觉得一阵小鹿乱撞，挣脱了开蔚迟凌霄的手臂，捂着脸跑了出去。她有些后悔自己的鲁莽，本该由侍婢前来的，可她一时鬼迷心窍非要亲自请蔚迟凌霄观看祭神大典，这下尴尬了，在蔚迟凌霄面前一再出丑，当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可是为时已晚，只能当啥事也没发生，镇定自若地出去，免得被侍婢笑话。

蔚迟凌霄见钟离娴快到门口时，不禁夸赞了一句：“公主今天真美！”初见钟离娴时，就一副女中豪杰的打扮，言谈举止颇有女侠风范，完全和‘公主’一词联系不到一块。今日为了祭神大典盛装打扮了一番，看起来却和平时大有不同，也就夸赞一番，不知是否唐突了？

听完这话钟离娴脚下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拉开门就跳了出去。

蔚迟凌霄收拾妥当走出了厢房，就见钟离娴坐在石桌旁发呆，脸上挂满笑意，不知想到什么还会笑出声。一旁的侍婢见蔚迟凌霄走出厢房，用手捅了捅钟离娴的胳膊，钟离娴却抖了一下肩膀，并未理会。

蔚迟凌霄清了清嗓子说道：“公主殿下可以出发了么？”说完便立在一旁。也不知钟离娴想什么想得那么入神，他都在石桌前站了好一阵了，钟离娴都没一丝察觉，他再不出声恐怕真要错过祭神大典了。

听到蔚迟凌霄的声音钟离娴立马从石凳上跳了起来，故作镇静的扶了一下发髻，又理了理长裙，才露出一个很甜的笑容，走至前面引路。

在前面引路的钟离娴总被裙摆给绊到，一旁的丫鬟见状迅速扶正钟离娴的身子。身后的蔚迟凌霄可以感受得到来自钟离娴的懊恼与困窘，也意识到钟离娴似乎穿不惯这种繁琐的裙装。

蔚迟凌霄突然说了一句：“公主不管是什么样子的，在下都喜欢。”今日钟离娴刻意摆出端庄娴静的仪态，可平时大大咧咧惯了，一时半会怕也适应不了，这会钟离娴该浑身不自在，看着被侍婢扶了又扶，真有点心疼这个‘女中豪杰’，但祭神大典这么庄重的场合，他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出言宽慰一下钟离娴的心。

听到这话，钟离娴推开了扶她的丫鬟，转身就蹦到了蔚迟凌霄的身侧，挽起手就走，边走还边吩咐丫鬟准备骑马装，被挽着的蔚迟凌霄有些僵硬，又不好推开，硬着头皮陪钟离娴走出别馆。

别馆外皇家车队已经候着了，钟离娴将蔚迟凌霄带到御辇前，一脸兴奋地冲里面喊：“父皇，杀死狼妖的蔚公子带到啦。”

御辇的纱帘被拉开，一个中年男子走了下来，钟离娴立马跳过去挽住中年男子也就是东临国主的胳膊，撒娇似的摇了几下。

东临国主打量了一番被钟离娴带过来的清俊男子，然后问道：“大梁逸亲王蔚迟凌霄？”钟离娴回来引见蔚迟凌霄后，他就派人查过蔚迟凌霄的底，什么时候混进东临作为国主却毫不知情，大梁新帝曾修书东临，要东临缉拿逃犯蔚迟凌霄，被祸乱四方的狼妖一搅，也就无暇顾及此事，如今人都到帝都杜云城了，怕也不好与大梁交代了，也不知刻意接近钟离娴有何目的？

蔚迟凌霄行了一个礼，答道：“正是。”看来东临国主早就将他调查的一清二楚了，只盼着计划不要落空。

东临国主看向蔚迟凌霄的眼神让人猜不透，随即看了看挽着他胳膊的钟离娴，捏了一下钟离娴的鼻子宠溺地说：“终于有公主的样了，也终于有人制得了你了。”说完就上了御辇。

钟离娴拉着蔚迟凌霄上了另一辆马车。

马车上两个丫鬟已经坐在靠外的位置，见二人上来，都捂嘴偷笑，钟离娴瞪了两人一眼，拉着蔚迟凌霄坐到了最里面。

蔚迟凌霄看着一脸幸福的钟离娴，难不成钟离娴还不知他的身份，于是便问道：“公主殿下可知在下的身份？”

钟离娴一本正经地说道：“自是知道，父皇已经将你的事说与本公主了，本公主才不在乎那些个世俗，你若没有去处，就在东临做本公主的驸马可好，本公主保证没人敢说你半个字，倘若大梁敢动你半分，本公主一定会带兵踏平大梁。”说完拉起蔚迟凌霄的手放在脸边蹭了蹭。

蔚迟凌霄抽回了手，看向窗外，此时的车队正缓缓驶向灵蛇山。钟离娴连退路都给他想好了，可他却突然有一丝犹豫，娶钟离娴也许是最快最实际的法子，他都没想过钟离娴会提这个，弄得他现在方寸大乱。扭过头却发现钟离娴痴痴看着他自己，轻咳了两声，钟离娴才收回目光，有些郁闷的扯着衣摆。

母妃说过无论将来娶了谁，定不能负了那女子，女子的心很小，嫁与你，心就容不下他人，你便是她的天，天塌了，心就伤了，不是每个女子都能撑起那片坍塌的天空。倘若应许做了驸马，有朝一日当你知晓娶你是为了拿东临报复大梁时，你该有多难过，看到你纯真的脸庞，就觉得那些所谓的计划于你太过残忍。钟离娴你是一个好姑娘，你会遇到那个视你如珍宝的男子，而那个人不是我，与其这样，不如快刀斩乱麻，把所有事都说清楚，这样也好，到时阴谋揭穿，我也不会太过内疚自责。

蔚迟凌霄坐到了马车另一边，说道：“公主殿下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大梁的传言可有所耳闻，如若传言乃真……”

还未等蔚迟凌霄说完，钟离娴就提住蔚迟凌霄的前襟，一脸怒气地说道：“我们东临人不在乎世俗门第，本公主的母后，乞丐出生，不照样做了一国之母，父皇后宫一直空着，却独宠母后一人，整个东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东临没有配与不配，只要他们愿意，在东临法典里都会受到保护的。妖，妖又如何……”钟离娴仰面长笑，泪珠顺着脸颊流了下来，用袖子胡乱的擦了几下，跳下了马车，一个侍婢跟着追了出去。

另一个侍婢有些看不下去了，为公主的错付真心感到不值，于是对着蔚迟凌霄说道：“公子，我们东临从不歧视异类，也不会因为个人的出身而唾弃他人，国主如何，乞丐又如何，只不过出身不同罢了，如果能够选择出身，大家都愿意做那个高高在上国主，所以在东临人看来人人都是平等的，就因如此，东临最危难的时候，所有人才愿意留下为整个国家努力，东临才能从一个小国，成为洪荒四大国之一，公子的顾虑多余了，今日公子的言语行为已经伤到公主殿下了。”说着也跳下了马车，追着钟离娴去了。

蔚迟凌霄被这一席话惊到：东临确实与洪荒他国不同，要是大梁也如东临一般，也就不会有那么多悲剧发生。大梁不许异发之人进入帝都的法律是否将许多人的仕途拦腰截断，仅仅因为百年前的那场瘟疫，灾难都已经过去，却要以这种方式，时刻提醒那些人，兴许对于他们而言太过残忍。

东临的迅速崛起，不单靠盛产的玛瑙珍珠，更多的是东临的人心，要彻底掌控东临，人心方面还得下足功夫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