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传——岁与千陌 第28章 蛇王曦闫

蔚迟凌霄和流觞聊得正欢，房门被猛地推开，一个十岁左右模样的小公子闯了进来，四下张望了一番，目光定格在流觞身上后，便扑了过来，扎进了流觞怀里。流觞被小公子的这一扑，连人带板凳一起摔在了地上。怀里的小公子抓着流觞嘤嘤的哭了起来，流觞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小公子，伸手拍了拍小公子的后背，坐了起来，抬起小公子的脸，双手拭去眼角的泪珠。

“曦闫，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丢着闫蛇城不管？”流觞边说边从地上爬起来，动作轻柔又小心，生怕惊扰了窝在他怀里的小公子。妖三分以后，曦闫按照约定在闫蛇城称王，之后便一直待在那里，曦闫自打出生就没到过人界，对于人界的了解也是微乎其微，曦闫怎么找到他的，难不成狼逸飞也来了？

小公子曦闫眼角挂着泪，抓着流觞的衣服，摇了摇头，哽咽的说：“狼小子说流觞哥哥快死了，我就央他带我出来，看到流觞哥哥没事就好。”说着扯着流觞的衣服左一圈右一圈地看，确认没事后才丢开手，抹了抹眼泪。

流觞来到人界许久未归，曦闫有些担心流觞便去询问流觞的父兄，流觞的父兄对于流觞的行踪一无所知，甚至压根都不担忧流觞的安危，流觞在他们的眼里形同陌路，流觞似乎也不愿回狐族，一有空便来闫蛇城寻曦闫，一同探讨修炼之法，直到有一天流觞开始研究起医书，然后便一去不回。由于曦闫要管理闫蛇城，自是脱不开身去寻人，只得向去过人界的妖类打探流觞的消息，可惜一直未果，直到遇到火急火燎回妖界的狼逸飞，这才知晓流觞的下落。流觞总想做些光耀狐族门楣之事，却又总是一意孤行，因而得不到族人的理解，流觞最终就成了一个人。流觞总会做一些长远的打算，即使众叛亲离也不后悔。

曦闫察觉到流觞还有些惨白的脸，心疼地说道：“流觞哥哥要好好的，曦闫如今只有流觞哥哥了。”说着眼泪又要涌了出来，随即又尝试努力将眼泪憋回去，毕竟也是妖界的三王之一，不能让外人看去笑话。与上任妖王对决时，曦闫的双亲双双死于邈之手，虽按照约定继位，但他的族人却对王位虎视眈眈，所有阿谀奉承之人无不觊觎他的王位，流觞是唯一一个不掺杂其他一直对他好的人，他不希望流觞有事，不然他便成了妖界的‘孤家寡人’。

不知何时进来的狼逸飞听到曦闫这么说，双手抱胸靠在门边，对着流觞翻了个白眼，不屑地道了句‘切’。流觞可没少在曦闫面前数落他的不是，他们三在一起的时候，曦闫便不太爱搭理他，虽不是手足兄弟，但那段时日，也算是生死之交，毕竟三人共患难共进退，流觞也不知如何蛊惑曦闫的，反正曦闫看他就是不顺眼。狐狸就是狐狸，魅惑人心的本事可了不得！

流觞闻声看向门边的狼逸飞，丢出一个恶狠狠的目光，随手拿起手边的木凳，朝着狼逸飞的脑袋丢去，早有防备的狼逸飞顺手接过木凳，便坐了上去，气得流觞吹胡子瞪眼。

曦闫看向站在一旁看戏的蔚迟凌霄，扯了扯流觞的衣袖问道：“流觞哥哥，这个白头发的哥哥是谁？”

流觞听到曦闫的问话，停下正在找鞭子的手，笑盈盈地介绍道：“蔚迟凌霄，流觞哥哥的救命恩人，也是流觞哥哥的朋友。”说完瞅了一眼门边得意洋洋的狼逸飞，手下轻轻一挥，一道劲风朝着狼逸飞身下的木凳而去，狼逸飞站了起来旋身走到窗边看向屋外。

曦闫简单地答了一句‘哦’，又问道：“那流觞哥哥喜欢他吗？”

见狼逸飞躲开了，心里顿时不爽，鉴于曦闫的追问流觞便随口敷衍了一句：“那是自然。”

“那我也要喜欢凌霄哥哥。”曦闫说着就去拉蔚迟凌霄的手，一个劲的摇，边摇还边叫着‘凌霄哥哥’。

蔚迟凌霄对突如其来的热络有些不太适应，想抽回手，却碍于面子，只得任曦闫拉着。在圣殿山他可没少被人冷落，以至于现在都不习惯有人主动靠近，对于曦闫的举动，他显得手足无措，毕竟曦闫还是个孩子，他可不想伤了曦闫的自尊，这种滋味他太了解了。

曦闫顶着一头翠绿，额边两股编发被梳到了头顶的发髻里，瞳孔如墨一般，蔚迟凌霄还未打量完曦闫，曦闫就被狼逸飞一把扯开，丢到了门口。

狼逸飞不满地说道：“看完了，是不是该回闫蛇城了。”曦闫偷溜出来放着闫蛇城不管，本就不该，况且人还是他带出来的，到时蛇族前来兴师问罪，他可少不了一顿责罚。曦闫这么向着流觞，这对妖界的局势很是不利，蛇、狐一旦私下联盟，狼族就岌岌可危，而今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曦闫与流觞有过多接触！

曦闫没有回狼逸飞的话，瞪着狼逸飞，狼逸飞回瞪回去，一来二回，两人周边燃起了战火，流觞怕殃及无辜，立马将蔚迟凌霄拉到一边。曦闫这边一股很强的气流从周身散了出来，屋里的桌椅不合时宜的晃动起来，杯子、茶壶全从桌子上掉了下来，摔得粉碎。

在赫连陌的地盘就这么大打出手，极容易引起姜国之人的怀疑，赫连陌藏匿大梁要犯之事便会暴露，倘若传开，姜国不满赫连陌之人定然暗中修书蔚凌风，这东临未灭，姜国就先遭大梁堵截，赫连陌的这盘棋岂不毁了，还有需要赫连陌的地方，事态不可发展下去。随即蔚迟凌霄站出来刚想制止，手上动作早已比划的差不多的狼逸飞却收回了招式，摊开右手掐指一算，“打住，今天诸事不宜。”听到这话的曦闫顺势也收了招式躲到了蔚迟凌霄身后。

“确实诸事不宜。”赫连陌从外面走了进来，找了一个比较干净凳子坐下，双手放在两膝上，用余光扫了一眼屋里的人，又说道：“看来本王的雪域皇城守卫太过松散了，什么人都可以来去自如。”

蔚迟凌霄见赫连陌阴沉的脸，也不知一会赫连陌要如何发难，立马将躲在流觞身后的曦闫拉出来，推到赫连陌面前：“赫连皇，那个计划缺少的关键人物就是他。”此时不拿赫连陌最为上心之事去转移视线，恐怕很多人又要受无妄之灾。

赫连陌站了起来，围着曦闫走了一圈，注意到曦闫的瞳孔时，阴沉的脸上多了些许玩味，走到蔚迟凌霄面前拍了拍肩膀，“不愧是逸亲王，足不出户就寻到了解决之策？”

听出赫连陌的话外音，蔚迟凌霄也不想多做解释，不紧不慢地说道：“明日便可动身启程，不过赫连皇的梦离草摄魂术可否借予本王一用。”

听到这话的赫连陌退至蔚迟凌霄跟前，压低了声调：“逸亲王怎知？”

“当日随本王回程的将士的反应，不就是梦离草和摄魂术共同作用的结果吗。”说着蔚迟凌霄扯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

“本王看来要重新认识下逸亲王了。”赫连陌说完一拳打到了尉迟凌霄的胸口，却被蔚迟凌霄截住了，赫连陌大笑着离开了屋子。

赫连陌走后，蔚迟凌霄将计划全盘托出，熟知计划的几人齐齐将目光落到了曦闫身上，曦闫见大家期待的目光，低头想了想，又看了一眼流觞，点了点头，于是安排好任务后，曦闫狼逸飞火速离开了姜国，流觞却被强行留了下来。

“本小爷为什么不能去？”流觞有些急躁，这么大的事为何他却不能参加，这还不让狼逸飞得意许久，不管怎样他必须掺一脚。

蔚迟凌霄斩钉截铁地说道：“你还未痊愈！”对于流觞而言是多么暖心的一句话，于是立马乖巧地站在蔚迟凌霄跟前，准备听后话，本来还想说什么的蔚迟凌霄，看到流觞这个样子，到嘴边的话又咽了进去，真不想用后半句打击流觞。

蔚迟凌霄岔开了话题：“给我说一说曦闫的事吧。”

曦闫？流觞想了好一会才缓缓道来：曦闫乃妖界三王中的蛇王是也，在诛杀上任妖王残虐战斗中，同盟的妖族几乎败北，最终只剩下狐狼蛇三族还在抵死顽抗，狐狼蛇三族族长考虑到后继需要有人，都不许各自的幼子参与其中，三族随后立下誓约，若成则将妖界一分为三，各执一方，若败活着的一方将其余两方幼子抚养长大。本想这场厮杀终将灭掉顽抗的最后三族，怎知战局逆转，妖王腹背受敌，最终死在了狐狼蛇三族剑下，曦闫的兄长战死在初期，母亲在击杀妖王时，使用禁术反噬身亡，父亲战后伤势过重不治身亡，蛇族唯一继承人便成了曦闫，狐族与狼族依照誓约各立为王，并将蛇族幼子扶上王位。

次日，蔚迟凌霄和流觞离开了雪域向凤鸣山驶去，临别前被告知，赫连陌的人马早已乔装先行离开，至于梦离草与摄魂术赫连陌却没给出答案，而赫连陌则推托有事便不予相送。

鹿车上出奇地静，快到凤鸣山时，流觞再也坐不住了，拉开鹿车的帷幔，跳了下去，在雪地里疯跑了一阵，又翻了几个跟头，才意犹未尽地跳上鹿车，兴奋地拉着蔚迟凌霄的衣角说：“好久没见天光，身上的筋骨都要霉变了，这一圈下来倒是舒坦得很！”

蔚迟凌霄看了一眼身上带着雪花的流觞也没说话，只是用书敲了流觞的脑袋，继续翻看书页。也许很多东西并不愿被束缚在一个地方，他们渴望自由，渴望无拘无束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