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传——岁与千陌 第110章 曦闫的身世之谜

曦闫将西祁士兵送回了魏王的营帐，魏王很是吃惊，听了曦闫的转述，沉默了良久才说道：“既然漓皇有意合作，自然再好不过，只是空口无凭，倘若事成……”魏王扫了一眼满脸惧色的属下，便不再多言。

尉迟凌霄这人确实不可小窥，外间守卫也算严密，来人却未惊动任何人，而是神不知鬼不觉地带着他的亲信寻到了营帐。

此前东临进犯大梁时，用兵谋略方面致使东临死伤人数相较此时都可忽略不计，那时整个洪荒诸国短时间内无不唯马首是瞻。

虽说姜王赫连陌桀骜不驯，但终究不敢与尉迟凌霄兵戎相见。

洪荒甚传姜、梁二国相交百年，大概也只是掩人耳目，更深的原由，却不得不令人深思。

不若西祁有高人指点，恐怕贸然攻打漓国便是自寻死路。但依着西祁如今的实力，此时谈合作，未免太过不寻常。倘若不合作，那么西祁扩军浦海之时，七王第一个要除掉的便是实力最为薄弱的魏王。如若合作，尚有一丝回还的余地。

西祁的高人，七王可从未给予他机会拜会，只是一味武力相逼，迫使他不得不加入他们的阵营。攻陷漓国打头阵的依旧是他统帅的兵将，成败与否，矛头都将指向他。顶着魏王的头衔，却也是身不由己。

关于大梁皇陵的事，七王对他也是只字不提，不是暗插在其中的细作回禀，恐怕至死都不知晓这些。那些可供招兵买马的财富或许就与他失之交臂。如今探路的亲信也只有一人回归，浮岩城的攻陷接近尾声，但再要派亲信过去，只会让人起疑，合作之事迫在眉睫。

曦闫抬首说道：“魏王想要的诚意，那也得看魏王本人了，东西就在莫纳河上。”说完转身离开，行至帐帘口又说道：“我不过是尉迟凌霄身侧的哑巴公公，也希望魏王身侧也有一个如我一般的人存在。”

魏王抬眼时，只见到左右摇摆的帐帘。

胆战心惊的亲信在曦闫走后，一五一十将遇到的一切禀明了魏王，魏王也大致猜出了大梁皇陵所在。

魏王有些赞许地说道：“由此看来尉迟凌霄倒是诚意不小。”只是刚说完这句话，半跪的庆幸痛苦地抱着头，不停将头在地面撞击着，最后僵直地倒在地上，滚了两三圈，便七孔流血而亡，死时体内并未中毒。魏王冷汗连连退回了木椅旁，慌乱地坐下，这便是所谓的哑巴？

曦闫来西祁军帐着实废了一番功夫，狼逸飞就在此军营里，一个没掩盖好气息，就会被发现，到时所有人就如同一条绳上的蚂蚱，同生共死。

回浮岩城的途中，却被一只黑蛟挡了去路，本不欲与其有所瓜葛，但黑蛟表现的却是不依不饶，一味强调要报仇，这让曦闫百思不得其解。

蛇族与蛟龙一族尚未有交集可言，这仇从何说起？

父辈兄长为诛杀上一任妖王，战死秋莲台。一心只为除邈得他们怎会有时间招惹蛟龙一族？蛇族其他长老就更是不用说，与上一任妖王一战元气大伤，即便有心也不曾得力。蛇族内外也没传出谁与蛟龙一族结下梁子。就此而论，黑蛟却是拖住他回归浮岩城的脚步。

曦闫绕开了黑蛟，正欲离开，黑蛟一个甩尾将曦闫再次拦了下来。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不断有黑云朝着黑蛟的位置聚拢过来，片刻工夫后，狂风起，电光现，白昼成了黑夜。

黑蛟绕着曦闫游走了几个来回，将曦闫困在他刻意制造出来的电光柱内。黑蛟用绳子将光电柱缠绕起来，拖着便入了黑云之中。黑云内的电光雷鸣更甚，黑蛟退离，游走在黑云外。

黑云内，曦闫被引来的闪电团团围住，形成一个球状的闪电。巨大的闪电球在黑云内不停翻转滚动，所到之处，豆大的雨点从天而降。随着雨势渐小，云层变得越来越稀薄，直到阳光穿透云层，留下星星点点的光斑从云端倾泄而下，所有的电闪雷鸣再才彻底消停下来。

一个透明的球体包裹着曦闫从消散开来的云层直直下坠，落入了一片树林。一股巨大的冲击波在树顶荡开了，折断的枝叶散落一地，惊起得飞鸟扑腾着翅膀四散开来。只是眨眼功夫，整个树林里慢慢腾起一阵焦臭之气，相当长一段时间后，整个山林才趋于平静。

曦闫没被雷电劈散三魂七魄却不在黑蛟的预料之内。

包裹住曦闫全身的结界也算是救其一命。只是这结界太过于结实，怎奈天雷也奈何不了，可即便如此，施出这样的结界，怕也是伤了不少元气，就这么毫无防备得从空中坠落下来，只会伤上加伤，唯今再补上一刀，也算大仇得报。想着黑蛟遁着曦闫坠落的树林而去。

赶到时，曦闫静静地靠在一颗折断的树干旁，双手捧着颈间垂挂的护身符牌，愣愣出神。

木质的护身符牌漆黑成片，煅烧的缺口处，隐隐有青烟浮起，篆刻在上的咒文随着透过树缝的阳光，消隐在带着水汽的空气中。

盘踞在树丫上的黑蛟这才恍然大悟：蛇王曦闫并非有何通天的本事，能够不被天雷所伤，却是要归功于那块护身符牌。

六界之内能够承受住八十一道惊雷的法器，也只有幻主造的出来。

古往今来出得幻界的，那可算是六界的翘楚。可就着曦闫的年岁，修为自然不敌他一半，可现存的实力却非人所想，但又不能将‘翘楚’这一词安放在曦闫身上，无论如何都是不妥。单看妖界，那里最不缺的便是泛泛之辈，若要说些架海擎天之人，那就屈指可数了。然狐狼蛇称王分权，妖众可是看在除邈有功份上，才心服首肯的。但这种平静却是短暂的，一旦有了机会大家还不跃跃欲试，那么妖界将再临大乱。

邈在世时，妖界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动荡不安，各妖族为诛杀邈伤亡惨重，冲锋陷阵首当其冲的自然是各族族长。而曦闫乃蛇族族长幼子，诛杀邈的关键时刻，蛇族族长不可能为了一己私利，抛开蛇族不管，只身前往幻界，为幼子寻得护身符。暂且撇开这些不说，众妖围攻邈，不死便是万幸。被激怒的邈怎会轻易放过领头的族长，即便如此，当时妖界之门，早在各族密谋诛杀邈时，已被锁闭，目的就在于截堵出路。故而曦闫挂在脖子上的护身符，该是之前就有了，那么诛杀邈这一计划，或许比实际更久远？

黑蛟一个俯冲，从曦闫的正面闪身而过，顺手将挂在脖子上的护身符扯走。不知在思考什么的曦闫，却未从刚才那一幕回过神，也就没做出任何反应。

躺在黑蛟掌心的护身符烫得灼手，没弄明白其中的蹊跷又不好撒手，任凭躺在手心散出热量，只是这份热度随着日头的西斜慢慢消退，最终化作一堆冰凉的木炭。

护身符在他手中就如一块烧着的木牌，毫无神力可言，唯一留下的碳粉也成了七彩的流光，随风融入了这片静谧的树林。最令人诧异的便是经过曦闫身边时，曦闫眉心散出的却不是妖气，周身却泛起点点神光，虽然只是一瞬间，但他绝不可能认错，而且此时的曦闫，却是一种陌生而又使人畏惧的存在，结合前面的推想，曦闫绝不是蛇妖这么简单。

“怎么，都消失了，还对它恋恋不忘？”曦闫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出现在黑蛟的耳边。

黑蛟立马收回思绪，退到了另一颗树上缠绕着，尽量与这个行动起来让人不易察觉的蛇妖保持一定的距离，这会也不能确定曦闫的真实身份只能暂时称之为妖了。

见黑蛟一直打量着他，曦闫不耐烦地说道：“你的几剂惊雷犹如醍醐灌顶，让本王记清了不少前尘旧事，你说本王该如何感谢你呢？”

被曦闫分散了注意力得黑蛟，却是将此行的目的忘得一干二净，听闻曦闫如此一说，一个近身便朝着曦闫咬去。

曦闫见状，瞬移到了黑蛟上方的树丫上，说道：“不还手，你倒觉得本王好欺负不成。”

刚说完话的曦闫也幻化成一条巨蛇，尾部盘踞在树干上，嘴里不停地吐着蛇信子。

然后浮岩城外的树林里，黑蛟与巨蛇打得不可开交，毁了整片林子。不敌曦闫的黑蛟，趁曦闫不注意，一个闪身腾到半空，也不管东南西北，死命地逃开曦闫的攻击。

负伤的黑蛟原本打算躲到怪石阵中，不想穷追不舍的曦闫也跟了过来，躲在怪石中的黑蛟被曦闫一剂甩尾扫开的怪石重重地击伤了，受到重创后的黑蛟连连退了数十步，撞倒了身后的几块怪石，发出嘭嘭的巨响。歪倒在地的怪石迅速被蛛网拖拽着回归到原来的位置上，曦闫本欲杀了这只作恶的黑蛟，只是被赶来的流觞狐狸打断了，而黑蛟就此逃脱了。

曦闫追出去时，黑蛟已不知所踪，带着流觞狐狸寻了二里路，最终无功而返。

快到浮岩城时，曦闫停了下来，对着一蹦一跳的流觞狐狸说道：“流觞，当真要执迷不悟，即使知道结局，也要义无反顾？”

流觞狐狸停下了脚步，对于此刻的曦闫却是无比陌生。不单是少了‘哥哥’二字的称谓，更重要的是曦闫身上透出的那种成熟稳重，而这些却不该出现在那个透着单纯天真的曦闫身上。虽然曦闫总是一副小大人的姿态，但与今日却截然不同。流觞狐狸也不想深思了，将身子转过去对着曦闫说道：“曦闫，也许你没去过秋莲台，所以你想象不到至亲之人躺倒在尸骨堆上的情景，你也不会明白什么叫无能为力。小爷懂你说的，可是不去搏一把，以后为争这个妖王的位置，死的就有可能是父皇、皇兄、还有你曦闫，可小爷却不希望你们当中任何人有事，你可明白。”

曦闫愣了一阵说道：“曦闫退位，狐蛇合并，只求流觞不要在掺合进去了。”

流觞迈开了步子朝前走去，说道：“曦闫你知道这些并不够。”

于是二人便沉默了，直到在浮岩城下遇到了尉迟凌霄。

浮岩城内的死气随着点点阳光蒸发殆尽，斜阳中的浮岩城格外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