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焰（无限） 第29章 校园

十分钟前，医务室。

刀身彻底没入，血从腹部渗出，染红了校服。

连声音都无法发出，只是瞪圆了眼，缓缓瘫倒在地，而刀刃则随着握刀者颤抖的手被带出，霎时喷涌出更多血液。

金色的发丝上粘着刺目的红，脸颊上也是绽出的红点。

少女的尖叫被抑制在喉咙里，她伸出手试图做些什么，却最后无力地垂下，一言不发。

“为什么？”

男人嗓音有些沙哑，一字一句地问道：“为什么你要杀了她？”

秘密走廊的出口，四人面面相觑，楼云天捏着手里那把被血覆盖的手术刀，有些愣神。

他摸了摸自己脸颊上的血珠，又看着林松照疑惑愤懑的眼神，想要解释些什么，却不知从何开口。

他看着地上血泊中的女人，这是刚才打开大门的人，也是他们都熟悉的一个同学，柳薇乐。她眼里都是绝望和不解，手中握紧了什么东西。

杨青淼打开她的拳头，发现是金色的叶片——或许是从金苹果树上摘下来的。

楼云天想要说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手上的利刃却衬得这话像极了托词，只好讪讪地闭上嘴。

而就在他准备跨过地上的少女进入走廊一探究竟时，林松照忽然拦住了他。

下一秒，手术刀造成的血洞在他身上如出一辙地出现，撕裂般的痛苦传来。

他闷哼一声，惊讶地看着面无表情的林松照，对方手上的长刀依旧横在一侧，一把不知何处而来的手术刀捅进了他的腹部，霎时鲜血淋漓。

柳薇乐的笑声在耳边突兀的响起，他试图低头去看，却发现地上空无一人。

再抬头，他惊讶地发现，原来自己才是地上濒死的人，而面前的他们，都是审判他的刽子手。

神不爱世人，只爱纷争。

若你有爱人之心，须以命换命，救赎世人。

他合上了眼，似乎放下了过往，也放弃了垂死挣扎。

温和的微光逐渐覆盖他全身，他露出欣慰的笑，如同脱离苦海。

笑？笑个屁！

什么悲情男主剧本，不要没礼貌地随便往他身上乱塞！

楼云天赫然睁眼，眼中燃着炙热的光，连带着周遭都被点亮。

他暗道，腌砸东西胆子大了，居然敢来他面前撒野，得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有去无回。

他刺破手心，含着金光的鲜血顺着手掌淌下。他面不改色，以掌心血作画，不紧不慢在自己额间抹了个形制简朴的符纹，然后轻声念了句什么。

下一瞬，尖叫声在他耳边骤然炸开，随之而来的是冲天金光，无数黑影扭曲咆哮着在光中湮灭。

“这下子没办法装神弄鬼了吧。”楼云天想。

周围还是医务室的样子，但却只剩他一人，随着光亮愈演愈盛，墙壁、储物柜、病床甚至金色大门都化作液态，如同燃烧的蜡烛般由上至下迅速溶解。

到最后，他突兀地站在一片未知空间里，没有声音，亦无色彩，只有萦绕在他周身的光，点亮整个空间。

他控制着光，缩小范围，发现光未触及之处就是一片混沌，光照耀之地则无声无色，唯有脚踏处是实体。

楼云天从不是坐以待毙之人，他将光捏成了一把长剑，开始探索这个空间。如果杨青淼看到这个场景，肯定会感叹他的中二，毕竟那把剑取材自某个有些年代的著名网游，长得十分崇洋媚外，和林松照那把传统古刀的样式截然相反。

不知走了多久，忽然有些细微的声响在不远处出现。

他执剑屏息，缓缓靠近，收了范围过宽的光亮后，竟发现西侧有一个银色的棱锥状物体泛着光，孤零零地漂浮在半空中。

其光线微弱，在楼云天那炙热的亮光普照下并不明显，因此半晌才被发现。

楼云天试了试，发现无法触碰这东西，它外层大约十厘米处，是一圈完整包裹的结界，应该是被人故意设下的保护层。

可以想见这东西绝对非同小可，但蹊跷的是，除了这圈结界外，竟然没有任何其他的保护措施环绕。

莫非有诈？

他尝试将这东西收于光中，却并不奏效。

就在他打算再次强行触摸棱锥时，银色光芒大盛，棱锥外壳裂开条条缝隙，仿佛树纹，交错纠缠，似乎是什么竖状排列的古老文字。

他隔着结界触摸棱锥，天地消弭，万物不生，只余他一人，在万千变化中亘古永恒。

这是……什么东西？

一阵头晕目眩直击□□，还不等他有反应，整个空间就在视野中骤然消逝，取而代之的是四壁发白的医务室。

以及，面色沉重的队友。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林松照手上端着一杯水，见他醒来就递了过去。

楼云天随口问他：“你的刀呢？”

“什么刀？”

“就是那柄黑色的……”楼云天忽然愣住，这里没有他人，没有柳薇乐，没有遍地血河，也没有燃着火的玄刀，只有林松照和他。

而他的手掌没有半分血迹残留。

他定了定神，问道：“林白，他们俩呢？”

“回教室了，学生不能在外太久。”林松照将他扶起，体贴地为他披上外套，“天冷，别感冒了。”

“那你呢，不需要回去吗？”

那双幽若深潭的眸子一动，竟如碎石落入，在水面掀起涟漪，含着笑意看他：“被老师留堂查作业，不用。”

“我睡了多久？”楼云天轻轻捏着披在他肩头的灰色外套，尺寸大了一圈，并不合身，应该是林松照的。

林松照：“也不久，你累了，是该休息。”

“我不累。”楼云天忽然掀起眼皮直勾勾看着他，“倒是你，辛苦了，还得在这跟我做戏。”

“……你怎么发现的。”林松照沉默片刻，站了起来，不再伪装，和他四目相对。

“破绽百出，我又没瞎。”楼云天被冷风刺激得咳嗽了一声，“还用他的皮囊干嘛，见人好看舍不得走了？”

“呵……”林松照摸了摸自己的脸，“你也知道这张皮相摄人心魄，你明明心动，怎么会面对他主动示好无动于衷？”

金发少年歪头：“我承认自己是个贪慕美色的俗人，但也知道命更重要，我这个人什么都不好，就是惜命。”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更何况，你这个四不像的样子，实在与他相距甚远。”

那拥有和林松照一模一样外表的“人”似乎有些疑惑，也不着急，慢吞吞地问他：“为什么？这张脸明明一模一样……”

“你眼神不好，对一模一样怕是有误解，”楼云天露出那副标志性的微笑，下一刻，抬手直击对方额头，“我来帮你治治脑子！”

他的手掌又被鲜血覆盖，却不是新划的伤口，医务室一片震荡，仿佛被切割成万千碎片，如同电脑短路时的显示屏，程序bug中露出底层构架，他重新站在一片荒芜中，面前是幻影状的“林松照”。

楼云天的拳头抵上了对方的额头，竟然是实体！

下一秒，巨大的能量在两者间炸开，“林松照”被掀飞，跌落于十米开外。他缓缓爬起来，脸却出现裂痕，黑色的介质在内里翻涌，已经是半人半怪的模样。

“对着心爱之人的脸还能下手，你真冷血。”

“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楼云天闪身至“林松照”面前，又是重拳一击，狠狠砸向对方的小腹。

奇怪的是，这东西居然毫无抵抗，又被砸飞，横翻在地。紧接着，楼云天带着光的拳头细碎落在这东西身上，不过片刻，他已维系不住人身，散成一团黑雾。

那黑雾有些类似在魇境中被他消灭的恶念合集，却又有些不同，仿佛是有真的神智，而非被本能驱使。

楼云天停止攻击：“你想干什么？”

“我们，无法回击。我们，终于等到你了。”黑雾发出和声般的嗓音，尖锐的、甜腻的、孤傲的、沧桑的，仿佛万千苍生同声相应。

“等我？你们是什么东西？”楼云天看着他，“是那个银锥子吗。”

四周的环境开始闪烁，几欲崩塌。

黑雾发出刺耳的笑声：“我们……你忘了吗？你竟然忘了……恭迎……尊……”

空间在坍塌，黑雾逐渐弥散，银色的棱锥漂浮在不远处，依稀透出微光。

楼云天冲上去想要禁锢住黑雾。

他一伸手，却什么也抓不住。干脆穿破黑雾，直取银色棱锥。

可刚触摸到棱锥结界，一道巨型光亮便如天光破晓，撕裂所有黑暗，撕碎了空间。

他再次，睁开了眼。

“林白！他醒了，你快来！”

熟悉的女声，熟悉的大厅，他一抬眼便能看见一片金光——他们正身处走廊内部，核心区域的金苹果树下。

杨青淼和施枫一人一边守着他，不远处是林松照的背影，他身旁五花大绑着一个少女，此刻正如他一般瘫在地上。

“施枫，来搭把手，把他扶起来。”杨青淼命令道。

楼云天顺着身边这两位哼哈大将的帮助缓缓坐起身，环顾四周，确定是他曾来过的大厅。

他低声说了谢谢，目光却凝在林松照身上。

龙章凤姿，轩然霞举，不过于此。

不对，现在不是感叹这个的时候，他怕不是被那坨黑怪迷惑了心神，还真以为自己喜欢……

“好些了吗？”来人缓缓问道。

他下意识点头，然后尴尬地在内心自我唾弃，呸，色坯！

林松照：“那就好，我们已经在这里一小时了，距离晚自习下课只剩半小时，不出意外的话，学生需要回学生宿舍，而你作为老师，应该会有教师公寓。”

“刚才究竟发生什么了？”楼云天问。

“说来话长，我想想哦，”施枫回忆道，“你吃了个苹果，然后就不说话了，林白也吃了一口，结果也不说话了。我都不知道要干什么，还是杨同学给我拉到一边躲着。”

“少说废话，长话短说。”

施枫被吓了一跳，不再纠结细节，三两下说了事情经过。

原来在他吞下银苹果后，所见就已经半真半假，在门开那刻他直接晕厥，林松照倒是毫无影响，直接制伏了从门里走出来的柳薇乐。然而楼云天晕倒后竟突然露出痛苦的表情，在施枫的视角里，林松照不知做了什么奇怪的仪式，检查说楼云天是因为疲惫过度，因而昏厥——事实当然不是如此。

林松照发现楼云天的魂魄不知被困在了哪里，幸运的是魂魄并未受损，通过逼问柳薇乐得知这多半是被作为祭品献祭给了黄金苹果树，判断他的魂魄被禁锢在树中，因此带众人赶到树下，保证□□和魂魄距离不远。

再之后，林松照就做不了什么了，只能祈祷楼云天意志强大，不为未知所惑。

楼哥：我完了。

林si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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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校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