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姬被他毫不留情地推开,因动作急了些,美人没有防备,脚下踉跄险些跌倒。
还是徐延伸出手来,把柔若无骨的舞姬搂入怀中,啧啧道:“二公子不懂怜香惜玉,还是留在我身边吧。”
舞姬立刻笑眯眯地贴过去,徐延笑的肆意,手在美人腰臀流连,不堪入目。
乐声还在继续,跳舞跳累了的舞姬在徐延怀里轻喘,引得不少垂涎的目光。
穆容景抚平衣裳上的皱褶,想到岸上的人,心绪难宁,碰了碰旁边被莺莺燕燕围绕,同样坐立难安的方从敬。
“你夫人。”
方从敬疑惑:“什么?”
穆容景手指轻抬:“你夫人在岸边。”
方从敬扒在窗边,与岸边叉着腰横眉冷眼看过来的卫溪四目相对,脑袋里嗡的一声:“她怀着身孕,怎么出来了!”
说罢急匆匆起身,朝正在喂舞姬喝酒的徐延拱手:“世子,我有些私事要处理,先行告辞了。”
徐延不慌不忙道:“急什么,这才来多久。”
方从敬哪里还坐得住:“我夫人在外面呢。”
众人立刻笑起来:“方公子果然惧内!”
方从敬也不反驳,记挂着卫溪,向徐延告罪,急切下了画舫。
卫溪拉着许羡春骂了半晌,一见他,转身便走,被方从敬追上来拉住手,连忙解释:“我就喝了几杯酒,没碰过那些舞姬。”
她停下,闻见他身上沾染的甜腻的脂粉香,立刻抽回自己的手,阴阳怪气道:“是吗,我瞧你乐不思蜀呢。”
方从敬立刻服软:“我对天发誓,对你绝无二心!你还怀着身孕呢,我哪能乱来!”
卫溪哼了哼,拨开前边孔武有力的仆妇,仰着头颅往前走。
仆妇后退一步,许羡春站在石阶边,被她肩膀一撞,顿时站立不住,脚下踩空眼看要跌下去时,忽然落入一个宽阔的怀抱。
跌倒的恐惧让她下意识抓住救命稻草,因为慌乱力道稍重了些,手指甲好像刮过他脖颈,直到霜雪般清冽的气息传来,才陡然醒神,连忙站直了身子。
结果一眼看到他喉结下一条细长的红痕,在白皙的脖颈上分外清晰。
许羡春脸上发烫:“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伸手接住她,她反而把他划伤,可不是恩将仇报吗。
好在穆容景并不在意,伸手抚过伤口摸到一点血迹,意味不明道:“嫂嫂的手可真是锋利。”
许羡春看到那道沁着血珠的伤痕,越发无地自容。
方从敬本来在哄妻子,看见他,疑惑问:“容景你怎么也出来了?”
他淡淡道:“不胜酒力,唯恐耽误世子雅兴。”
“那下次可得补上!”
徐延带笑的声音从画舫上传来,穆容景回过头,看他带着两个侍从上岸,不知何时上了岸,看他神色,显然是有事要办。
“世子要走了?”
徐延笑了笑:“有一点小事,得现在处理。”
目光移动看到他身后的人,眉梢一挑,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逡巡:“二公子急着走,原来也是要哄人吗?”
许羡春原是为了避让徐延,才往后退了退,因为和穆容景离得近,衣袖几乎相贴,倒像是被他护在了身后。
听见徐延这么说,她忙往旁边一站,拉开距离。
穆容景瞥了眼她的动作,不动声色道:“世子误会了,这是我嫂嫂。”
徐延眼底闪过诧异,没了穆容景遮挡,那抹纤纤身影落在眼中,倒是莫名吸引目光。
他打量她一番,不知想到了什么,笑意愈发浓了:“久仰穆夫人美名,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徐延不过二十五六的年纪,慎国公世子,连身上的穿得衣裳都用料上乘,行走时似有浮光掠过,愈发衬得面如冠玉,俊美无俦。
只是他的目光着实肆意,语气轻挑风流,莫名令人不喜。
许羡春未将厌恶表露出来,屈膝行了一礼:“世子谬赞了。”
徐延有事要忙,也没多停留,临走时说:“待家父寿宴再请诸位畅饮。”
慎国公与穆清河同是在朝为官,两家有几分交情,只是后辈少有往来,如今穆容景要入仕途,被穆申催促着少不得要走动。
徐延一走,许羡春莫名松了口气,只是回去时,为了避免再发现方才的误会,刻意与穆容景保持着距离。
卫溪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方从敬答应今后时常带她出门,方哄得妻子展颜。
几人在方府门前分别,很快只剩许羡春和穆容景两人。
她加快脚步往家走,试图将他甩在身后,谁知他腿长,闲庭信步般也能轻易追上她。
门房小厮迎上来行礼,许羡春红唇轻抿,没有说话。
进了门,发现穆容景还跟在后面,她终于忍不住了,绷着脸看他:“叔嫂有别,二弟不知避嫌吗?”
他神情并无什么变化,反问:“你我之间坦坦荡荡,有什么要避嫌的?”
许羡春被问住。
是啊,除了被她发现他藏的那支簪子,他从未做过逾越之举,甚至连那些暧昧不清的话都不曾说过。
此时正大光明走在一条路上,完全无可厚非,她无缘无故觉得不妥,仿佛是在质疑他的品行似的。
穆容景牵了牵唇角:“所以……嫂嫂在介意什么?”
她被他看着,眸光躲闪,别过头:“没有。”
他嗤笑:“从前倒没见你这般,我是多不堪,才能让你如此讨厌,处处回避?”
她的反应戳到了他的痛处,声色渐沉:“如今你和我大哥已经不是夫妻,你也不是我嫂子,少拿叔嫂有别来搪塞我。我喜欢你、对你有非分之想是事实,你也别因此退避三舍,视我如洪水猛兽,践踏我的感情!”
这一堆罪状扣下来,许羡春懵了:“我何曾践踏你的感情了?”
她从知道他心意开始,就没多说一个字,刻意回避也不过是得知这件事,觉得有些别扭罢了。
看见她清澈澄明的眼睛,穆容景缓和了语气,眸光微微发亮:“这么说,你愿意给我机会了?”
提着水桶的婢女从前方经过,许羡春听明白他的意思,心中骇然,面上尽量表现的镇定,低声说:“你疯了!我们之间怎么可能?”
他喜欢她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还想跟她在一起,这不是要让天下人笑话吗?
平心而论,若是男未婚女未嫁,她遇上这样年少有为的谦谦君子,必定会为之动心。可她是他哥哥的妻子,哪怕现在被穆容修休了,他们之间也存在过叔嫂的关系。
真在一起,不是让千夫所指吗?
“没有什么不可能,你嫌弃我,不过是因为你不喜欢我。”他垂眸,眼睫颤了颤,忽然哀伤起来,“感情之事不可强求,你既不愿意,我也不会逼迫你,让你为难……”
许羡春语塞:“我……”
说完这话,他往后退了退,随即转身离去,身影孑然,带着无尽的落寞。
许羡春眨眨眼,她好像没说什么过分的话,怎么就伤了他的心了?
夜里用晚膳时,许羡春还反思是不是自己太过分了,穆容景低着头吃饭,从始至终没看自己一眼,心道这样也好,彻底断了他那些不该有的念头。
等他陪穆申小酌仰头喝酒时,吴氏看见他脖颈上的伤痕,惊讶问:“怎么受伤了?”
许羡春顿住。
想起那条寸余长的伤痕,默默握紧了拳头。
穆容景声色淡漠:“野猫抓的。”
吴氏疑惑:“这时节还有野猫?”
他点头:“有,可厉害了,张牙舞爪碰都碰不着。”
被他含沙射影埋怨,许羡春那莫名其妙的愧疚就涌了上来,用过饭借着灯光看他的伤,的确还是有很明显的痕迹。
本来还是该避嫌保持距离的,可这伤到底是自己留下的,不闻不问良心过不去。
等回房,许羡春从柜子里取出一个瓷瓶,拿给如意:“你送去给二公子。”
如意有些讶然,却还是没说什么,拿着药出门,很快去而复返。
许羡春看她原封不动把瓷瓶拿回来,难掩惊讶。
“他没要?”
“二公子说那点小伤,用不着上药,他没那么矫情。”
许羡春盯着那白瓷瓶沉默不语,半晌道:“放回去吧。”
如意把瓷瓶放回柜子里,指了指桌上:“您这笔架还送二公子吗?”
那日买笔架,杨思柔问起,她还说是自己留着用,后来本想找个机会送给穆容景,谁知被她发现了簪子的事,一直没送出去。
本是给他前两次所赠蜜糖的回礼,买都买了,总还是要给他的。
只是他像是存心跟她过不去,每每遇上都视而不见,几日过去,连话都没说上一句,仿佛真要如她所说跟她划清界限。
如意忍不住问:“您得罪二公子了?”
她思索了一下:“得罪挺深吧。”
很快到了要去慎国公府赴宴这日,如意去库房准备贺礼,许羡春拿着笔架去了隔壁穆容景的院子,心想东西给他也算少了桩事,彼此两不相欠。
他在书房,窗牖半开,许羡春从廊下过来,就看到他坐在案前提笔写字。
穆容景意有所感,抬起头来,隔着窗户与她对视,面色淡漠:“嫂嫂有何贵干?”
她举起手里的锦盒:“上次答应要给你的回礼。”
他坐在半明半昧的光影里,看不清面容,许羡春只见他沉默了,过了一阵才起身。
她挪动脚步去了门前,书房门只开了一扇,穆容景伸出手,她以为他是要锦盒,忙递过去。
谁知手腕被猛地握住,她一惊,吓得花容失色,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一把拉进了屋内。
清冷的松木香霎时钻进鼻子里。
她被他压在门上,彼此只剩几寸的距离,滚烫灼热的呼吸扑面而来,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眸盯着她,带着一丝危险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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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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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 2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