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有句话说得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但是人们往往忽略了一个事实,蚂蚁再小,很多蚂蚁聚集在一起也能吃了大象。
沈醉柳在湖里被越来越热的湖水熏得找不着北的时候,当然,她也喝了不少,水里的鱼腥味熏得她想吐,可是转念一想自己要是等等又呛了一口水的话就是再喝自己的呕吐物,她又忍住了。等她昏昏沉沉的看向岸边的时候,哎?怎么螣蛇好像再被吊打?
当然,吊打是不太可能得,可是岸上的局势对螣蛇来说好像是大大的不利。那个好像刚刚从乞丐堆里爬出来留着山羊胡的韦瑾又两把刷子,用一把绳子把螣蛇拴在岸边的一棵树上。
沈醉柳看着那捆绳子,觉得分外眼熟。那不就是各类穿越书中必备的山贼用来捆女主的麻绳?
螣蛇处于下风,分不出心来给水镜湖继续添柴加热。湖水慢慢凉下来,沈醉柳在热气里被熏成一脑袋浆糊的大脑也恢复一丝清明,她开始想办法要出去了。
沈醉柳还没有想好怎么逃走,就看到岸边树林里一个躲躲闪闪的人影,看着是个个子很高的人,按理说这样的人一般都是正直的,可是沈醉柳觉得自己长了一双二五眼,愣是从他身上看出来一股清新自然不做作的猥琐之气。
但是现在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正直又猥琐的人也看到沈醉柳,眼睛一亮,直奔沈醉柳而来。沈醉柳这才看出,这个清新自然不做作的货是带她来水镜湖的陈潇然。
陈潇然举着一把稀稀拉拉的小树枝,头上还别致的插着两朵花,他弯着腰,冲沈醉柳招招手,“那个小柳树,快点儿的,咱们快走吧。”
沈醉柳从水镜湖中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爬上来,木然的看着陈潇然,“敢问你是从哪个媒婆家里爬出来的,咱们能不能正常点,啊?”
陈潇然显然是听惯了那些损人的话,他毫不在意的在衣袍上抹了抹手上的灰,“赶紧的,你是准备给那湖道士汤当调料呢,还是要把自己掰成两半给螣蛇当筷子?那边那个韦瑾,是天下不排第一第二,也能算得上第三第四的捉妖好手,有他在,我这种半吊子的道士还是不要添乱了。你走不走?不走我就先走了,你慢慢看。”
沈醉柳赶紧用手拽住陈潇然,“走,当然走!咱们怎么走啊,总不能就这样大大方方的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御剑走吧?”
陈潇然很坦然,“怎么不行,那边打得热火朝天,看见咱们溜了也觉得是我去捉妖了。”
沈醉柳敏感的听到“捉妖”两个字,又见陈潇然坦然自若的在自己身上扫了一眼,疑惑地低头,然后就傻眼了。
沈醉柳的脚已经变成粗壮的树根,很多细小的根还争先恐后的冒出来,在空气里跳着《甩葱歌》,树根上面,就是树干,上面沟壑纵横,裂纹遍布,十分可怖,腰部以上倒是没有变形,可是细细的腰身配上成年人两个成年人合抱才能围起来的树干,就显得更加诡异。
沈醉柳看到自己身上发生的变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偏偏陈潇然还在一边幸灾乐祸,“我说柳树精,你要是长虫子怎么吧,要不要我找一窝鸟儿安在你头发上让它们帮你除虫?”
沈醉柳听到陈潇然说这话,头皮都炸了,伸手对着陈潇然的眼睛就要一记天马流星拳,“你走不走,不走就待在这里吧!”
陈潇然赶紧摆了摆手,想要说些什么,可是没等他说话,那边韦瑾的破麻绳就一寸一寸的开始往下掉渣子。
螣蛇到底是上古灵兽,在水镜湖封印那么久,也不知道之前吃没吃东西,在众人围攻被困的情况下,还能挣扎着反击,真是太不容易了。
陈潇然知道韦瑾的水平,韦瑾也知道陈潇然是个什么货色。这边陈潇然眼见不好,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一条和韦瑾如出一辙的麻绳,匆匆忙忙在沈醉柳腰上饶了两圈,准备拖着沈醉柳走,那边,韦瑾扔出一把引雷符,“陈潇然你走一个试试,看我不把这些符咒全部用在你身上!”
陈潇然,“……”
沈醉柳,“……”
过了片刻,沈醉柳干咳一声,“我觉得这个时候应该说点什么,那个韦瑾不会真的引雷劈你吧?”陈潇然虽然不靠谱,但是也做不出用引雷符追着人劈的事情,没想到这个混迹丐帮,在天下数三数四的道士比陈潇然还要还要特立独行。
陈潇然嘴角抽搐,把头上那些开得红红火火的花朵匆匆拔下来,“他做不出?他很能做得出!”说完,用力把花朵扔在地上踩得稀碎,从藏身的地方跑到战场边缘,皮笑肉不笑,“韦道友有什么事?是叫我这个青山观没有什么大本事的观主来送死的?”
沈醉柳远远的看着这边,眼睛里冒出八卦的熊熊大火,只可惜现在不合时宜,她也动不了,要不然她一定要刨根问底探个明白。
韦瑾一脸不快地操纵着手里掉渣的破麻绳,“你要干什么还用我教你?他奶奶的,没看到这边已经撑不住了吗?!”
螣蛇趁着韦瑾和陈潇然打嘴仗的时候,使了个大招,十几丈长的蛇尾,一扫就是一大片,修为低的道士已经被他斜斜的拍出去,也不知道死了没有。那根破麻绳已经开始一丝一丝的断裂,眼看就要碎成渣子了。
陈潇然说归说,手下的动作却是没有丝毫停顿,双手捏了一个诀,口中叽里呱啦的念叨什么,一边念叨还一边在地上按照一种规律左边一下,右边一下的迈着步子。
沈醉柳是看不明白的,事实上,她已经又化成了原先水镜湖边那个几人合抱能围起来的大柳树,根深深的扎在泥土里。
终于,等陈潇然最后一步落下去的时候,螣蛇周围金光大盛,将螣蛇困在里面。陈潇然这才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很满意,“行了行了,你这个麻绳还是撤下来,青山观的伏魔阵虽然没有什么大能耐,但是困住一两个妖精还是能行的。”陈潇然这句话还是谦虚过后的话。
韦瑾收起自己的麻绳,抬眼瞅了瞅陈潇然没有说话,青山观的伏魔阵很厉害,可是有个致命缺点,就是一个人布阵的时候,其他人要制住妖精魔物。
陈潇然知道韦瑾在想什么,但是他丝毫不在意,只想离韦瑾远远的,打定主意后陈潇然退了几步,“我修为浅,资历低,就不给你们添乱了,各位道友,再会,再会。”
陈潇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谁还能逼着他留下,何况,其他人也不想让青山观占了大便宜,所以他们就痛痛快快的放陈潇然走了。
韦瑾倒是想说什么,可是陈潇然已经甩着袖子毫不留恋的走了,他也只好作罢。
事实上,陈潇然如果走慢点,就会觉得脸疼,也是,“啪啪啪”几个耳光甩在脸上怎么不疼。
陈潇然刚刚到沈醉柳化成柳树的地方,螣蛇就从伏魔阵里摆了摆尾巴,飞起来了。
螣蛇本恶,但是好歹是女娲娘娘的宠物,不是妖,更加不可能是魔,想要用伏魔阵困住他真是笑话。
螣蛇飞得又快又急,转眼间,水镜湖就被浓雾笼罩起来,颇有京津冀冬天散不开的PM2.5的感觉,叫沈醉柳又体验了一把能见度低于五米的经历。
虽然沈醉柳还是一棵大柳树的姿态,但是这不妨碍她说话。“陈潇然,”沈醉柳的语气诚恳,感情真挚,“我想打你怎么办。”
陈潇然是个聪明人,在螣蛇飞起的时候就一把抱住身边的沈醉柳的本体,“我怎么知道伏魔阵困不住螣蛇,行了,快想想办法,我们怎么出去?”
沈醉柳,“……你问我,我问谁?你看看我现在这个样子,走得了吗?”
沈醉柳无所谓,说不定她能用这副样子混过那些道士捉妖师以及螣蛇的追捕,在水镜湖边好好修炼,可是陈潇然一句话就打破了沈醉柳不切实际的想法,哦,不,是妄想。
“人白日做梦也就算了,你一个树妖,啧啧。那些捉妖师和道士谁手里没有三四件宝贝专门用来搜查混在山林里的妖精,就上次我们来水镜湖捉妖的时候,算起来就跑了一个,就是你的那个李浩爷爷。你不算,你现在还在我手里。”
沈醉柳愣了一下,那些妖精少说也有十几二十个,就这么轻易地让道士和捉妖师捉住了?
可惜陈潇然说得有鼻子有眼睛,由不得她不信,“别的不说,就那个蛇妖,还有一只山猫,让浣花宫的人捉住了,还有一只不起眼的灰喜鹊,就在那个韦瑾他们道观里。”
听了陈潇然的话,沈醉柳开始焦躁起来,“你快点想办法,咱们从这里逃出去,等出去之后,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她不准备打听那些妖精的下场,现在还是保命要紧。
就在沈醉柳以为陈潇然要说什么的时候,陈潇然什么都没说。
沈醉柳觉得不对劲,努力了两三次,终于把上半身勉强化作人形,伸手去摸陈潇然。这一模不要紧,她摸到了覆盖细小鳞片的,滑溜溜,凉嗖嗖的东西。
沈醉柳怪叫一声,使劲甩手。这个时候摸到滑溜溜,凉嗖嗖的东西,怎么想都是那条螣蛇。
果然,螣蛇阴测测的在沈醉柳耳朵边吐了一下蛇信子,沈醉柳都能感觉到猩红温热的蛇信子在自己脸上扫了一下,顿时打了个寒颤,好不容易变成人形的上半身又变回了柳树。
沈醉柳声音都在发抖,“螣蛇大人,你怎么过来了?”她在心底生出对陈潇然无线的爱意,陈潇然,你怎么关键时刻掉链子?!
螣蛇倒是不管沈醉柳说了什么,他靠在沈醉柳的本体上,变成了一个人,气息不太稳。
沈醉柳正自欺欺人的关闭自己的灵识,想要假装身边没有螣蛇这个人,如果她睁开眼睛,就会发现螣蛇的这张脸,好像有些不太对劲,是陈潇然的脸。
此时的陈潇然,傻不愣登的站在螣蛇前面,依靠沈醉柳庞大的身躯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探头探脑的看着螣蛇在沈醉柳身边化成自己的样子,紧张得开始吞口水。
螣蛇到底是什么意思?准备拿陈潇然的脸当挡箭牌冲出去吗?螣蛇受伤当然无所谓,可是陈潇然也不愿意自己的脸受到什么伤害,只好在那里干着急。
沈醉柳闭着眼睛,只觉得自己的根被人从土里拽出来,只好睁开眼睛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儿。这一看不要紧,她的柳条全部违常理,一根根的竖起来,十分的杀马特。不因为别的,只因为是一个顶着陈潇然脸的生物把她拽出来的。
旁边已经没有螣蛇滑溜溜,凉嗖嗖的身体,猜不错这个穿着黑衣的“陈潇然”就是螣蛇!
沈醉柳徒然生出一股勇气,“我愿终身侍奉螣蛇大人,求大人不要吃了我!!!!!”
陈潇然苦不堪言,她藏在暗处,本来想伺机和沈醉柳联手逃走,可是沈醉柳这么识时务,他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了。
螣蛇顶着陈潇然的脸,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看得沈醉柳毛骨悚然,他接下来的话,让沈醉柳觉得自己还是被吃了的好,“小柳树精,你可要谨慎一点,不要在我逃命的时候变成人形。”
沈醉柳还没明白螣蛇的意思,须臾,水镜湖边浓重的雾气就散开,道士和捉妖师近在眼前,手中的刀枪棍棒斧钺长铩就“丁丁咣咣”的迎上来。
沈醉柳欲哭无泪,原来她是被螣蛇当成天然盾牌。
几个人才能合抱的大柳树,被螣蛇轻轻松松的扛起来,一边当武器,一边当盾牌。柳心惊肉跳,这些道士和捉妖师怎么不按常理出牌远程控制,现在竟然是肉搏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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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一棵柳树哭断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