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节刚好是班主任的语文课, 她也已经从教务处那里得了讯,说班上又来了个聪明的跳级生。xiashucom一看到坐在最后一排那个空位上的贺邵承, 她心里就有数了, 趁着上课前几分钟和贺邵承交流了一下。能够通过跳级考试的孩子都是聪颖的,而贺邵承也十分礼貌成熟, 很快就获得了这位年轻老师的好感。她接下来就又走回了讲台上, 目光扫视着整个班级, 让还有些喧闹的孩子们安静下来。
“今天我们班来了一位新同学。”她笑了,“他的名字叫贺邵承, 是从六年级班转过来的。大家给他鼓个掌好不好?”
全班的小同学们就一起鼓起了掌,好奇的瞧着坐在副班长身后那个格外高的男生。陆云泽也没想到回来这一出,笑眯眯的扭过头看贺邵承, 还用唇形说了一句“新同学”逗他。他本来以为贺邵承会有些紧张的, 毕竟对方总是一个人沉默的呆着, 哪有这样被围着鼓掌的时候。但贺邵承却凝视着他,目光安静又温和。
一节课也就四十五分钟, 班主任也不浪费时间了,接着就让同学们翻开了课本,开始讲新的一篇文章。
这些知识点对于陆云泽来说很容易,对于贺邵承来说也是一样。不过因为此刻是坐在了么儿的身后,贺邵承也不再像之前那样静不下心了。他难得真的沉了下来,好好的上了两堂还颇为简单的初中语文课,觉得每一分每一秒,只要是坐在陆云泽身后, 能看到么儿软软的发丝,时间就轻快的像是溪水一样,不知不觉的就过去了。
期间,陆云泽还回答了一两个问题,乖的不得了,是那种典型的好学生了。
他身旁的女孩是真的很腼腆,基本不怎么和他说话。一下课,小姑娘就和大部队一样跑去吃饭了,教室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陆云泽放好了钢笔,转头看向贺邵承,心里忽然觉得跳级过来当同学也挺不错的。他笑眯眯的戳了一下贺邵承的脸,接着才站了起来,稍微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胳膊:“走啦,还是去门口小店吃个午饭?”
贺邵承也一样把课本放好了,点了点头。
曾姥爷今天跑去开口笑食品厂了,说是昨晚打了个电话过来,今天要去谈租用场地机器的具体合同。这会儿还忙着呢。两个人依旧吃了六毛钱的套餐饭,不过这回大荤换了一下,选了一个卤鸡腿。只要有贺邵承在,陆云泽碗里就不会剩东西。虽然他大部分时候都是在动筷子之前先拨给对方,但有的时候实在是最后剩了两块肉这种,贺邵承也会直接夹走,一点都不介意这是他吃剩下的。
陆云泽又吃饱了肚子,喝了碗米汤后走回了家。
他其实没和贺邵承说,前几天因为上课每天分开那么久,他也有些不适应。这会儿终于又在一起了,陆云泽那微微不安定的心就又踏实了。他躺在凉席上吹着风扇,今天中午莫名其妙的蜷了起来,把贺邵承几乎挤到床边去。贺邵承没有办法,只能稍稍的抱住了么儿,侧着身让自己少占一点地方。
但这个姿势却让陆云泽更本能的贴上来了。
他们午休的久,一个小时的睡眠总是让陆云泽要做一场梦才醒。醒来时都恍恍惚惚的,不知道此刻正在哪里。贺邵承已经很习惯照顾没睡醒的么儿,去浴室绞了毛巾过来给他擦了把脸,这下陆云泽就完全醒了,自己拿过毛巾继续揉眼睛。
“又要去上课了……唔,我们走吧。”
贺邵承轻轻的“嗯”了一声。
他们一块儿去上课,这会儿终于不用在校门口分开了,直接一起去了教室,在前后座位上坐下。陆云泽看了一眼课表,下午主要是副课,这会儿老师还没来,他就转过身,把自己课桌里面的墨水瓶拿出来,递给贺邵承吸点墨水。
“马上的生物课是个年龄比较大的老师,上课眼神必须盯黑板,低头就会被骂,你注意哦。”
“好。”贺邵承点点头,很顺从的应了下来。
他在张红盼手里,罚站,罚跪都经历过,这会儿只是坐在课桌前认真的上课,对他来说根本没有任何困难。陆云泽倒是稍微有些难以集中注意力,因为这些知识对他来说都太简单了,让他忍不住的去想该怎么赚钱。两个人下午一起上了三堂课,之后体育课则去器材室借了篮球,和班级里其他同学一块儿打。陆云泽有些手生,在场上跑得气喘吁吁的,难得抢到了一次球也大多扔不进去。但贺邵承就不一样了,他跑步不喘,手上又有力,投篮准头还好。
虽然是从六年级升上来的,但露了这一手,班上其他男孩儿就都服气了,一次篮球打下来,居然都喊起了“承哥”,仿佛不介意贺邵承比他们年纪还小似的。陆云泽一边喝水一边瞪着眼睛,看着贺邵承和其他人打成一片,心里满满的都是错愕。而贺邵承则一脸如常地走到他身边,一边擦额头的汗一边接过陆云泽的水杯喝了一大口。
一个胳膊肘戳了过来,“你很行啊,都当上哥了。”
贺邵承的唇角扬了扬,“别人乱喊的。”
水杯喝完了,他们两个又一起走去接,等会儿就可以回教室收拾一下书包准备放学了。陆云泽扁扁嘴,心想自己明明比他大一岁,重生以来还没被喊过哥呢,真是待遇不同:“算了,你打篮球确实厉害。”
这会儿才九月初,天气还很热,两个人又运动过,衣服都湿透了。一回家,陆云泽就先去冲了把澡,换了一套干净的衬衫裤子。贺邵承也一样,把头发洗的湿漉漉的才出来。他们先在院子里吃西瓜,吹了会儿热乎乎的风。等到大约六点钟,曾姥爷才匆匆的赶回来了,脸上都是喜气。
“生产许可证的材料交上去了!”他骄傲极了,小胡子都翘了起来,跟着说话一抖一抖的,“早上啊去那厂子,谈好了租用的事情,姥爷我就立刻把东西填了填交上去了!服务台那边的小伙子和我说一个星期能审批下来,不过还得先试生产一份辣酱送去检测……么儿啊,明天带着小贺和姥爷回乡下炒辣椒去!”
陆云泽听着就笑了,和贺邵承一块儿点了点头。
他们也不耽搁,周六一早就坐车回了曾家村,在街上采购了三大袋子的辣椒面、香辣椒、香料、葱姜蒜、香菜和牛油,接着又从供销社拎了三桶色拉油,这才大包小包的回家去了。曾老头这段时间都去县城里,这会儿回来,出来看热闹的人还不少,笑着问老头折腾啥去了,都不在街上修三轮车了。
曾姥爷就笑,不说要开厂子的事儿。
家里的鸡已经把后院的菜啄坏了,曾老头也不心疼,去厨房抓了把饲料往地上一撒,让那些饿极了的鸡先吃着。接着,他又去厨房搬出自己的大铁锅,放在煤炉上开始烧火。他们家一个夏天已经烧了有两次辣椒,这会儿又烧,同村的就更好奇了。这会儿还没到十月份要秋收的时候,农民其实还算闲,天气又不那么热了,也就一块儿来看个热闹。
贺邵承又脱了上衣,和曾姥爷一块儿开始准备炒了。
陆云泽在厨房里,拿了块湿布系在头上,捂住鼻子切辣椒。
蒜一个个拨开,香菜、小葱都洗干净。曾姥爷还是一样的步骤,先炒出香料味道,再上牛油、色拉油开始炸。陆云泽今天遮了遮口鼻,稍微舒服点了,出去之后又帮忙弄花生碎。三个人忙碌极了,院子外面则时不时的有人过来看看,点一根烟吸着瞧,再点评一下曾老头最近都不干正事了。
农村新闻少,一点点的事情都能津津乐道一整天,更何况曾老头还几天没回来了。贺邵承赤/裸着上身在炒辣椒,并不知道消息已经传到了陆家村去。虽然曾家村这边大部分人都不认识贺邵承,感觉这个男孩子就是忽然来的,但交流交流就知道这就是陆文杰家里四年前买来的那一个。好事的这就传消息去了,走到陆文杰家院子前,一边抽烟一边和里面的打招呼。
“小陆啊,你家那个买来的儿子呢?”
陆文杰正劈柴呢,自从贺邵承走了,这些活计都轮到了他干。他其实还挺想那小崽子回来的,不就一口饭嘛,帮着干了多少活呢!可他老婆死都不同意,尤其这会儿还开学了,要拿几块钱出来送到学校去更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儿,因此就故意把贺邵承落在陆云泽那儿了,像是没了这个人似的。
“送去侄子那儿玩了。”他放下了斧子,赶紧休息一会儿,也跟着摸了一根香烟出来,点上,吸一口浑身都舒坦了,“怎么了?今天忽然提起那小子了。”
“别人看见你养儿子在曾老头家帮着做辣椒呢!还有模有样的,”好事的笑了,对他们来说,把消息传递给别人就是最愉悦的事情,“你那侄子,这会儿都不在街上学校读书了,都说要去县城发大财咯!”
陆文杰听着就笑了,他侄子和那曾老头家里有几个零碎他还不清楚么?这会儿就算做了辣椒,估计也就是挑去县城里头卖卖,补贴补贴家用的。他根本没放在心上,舒舒服服的吸完了这根烟,和村上人又聊了会儿谁家新娶的老婆,继续劈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