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夏月睡到半夜突然醒来,她感觉到脖子底下是软绵的触感,像是人的皮肤。
她睁开眼,幽幽月光透过床帐,顾檐近在咫尺的面容让她下意识屏住呼吸。
燕夏月这才弄清楚是什么状况。
她枕着顾檐的手臂,胳膊被他的手掌撑着,他的另一只手还在她的腰侧,两个人的腿交错,有些不分你我的意味。
太亲密了。
燕夏月轻轻的把顾檐的手拿开,没想到他就醒了。
他的声音还带着未睡醒的沙哑,困意明显:“殿下怎么了?”
燕夏月顿住,顾檐清醒了些:“殿下要做什么?”
她坐了起来,有些尴尬:“我……是有些渴……”
顾檐把胳膊收回来,起身把床帐勾起来,踩着鞋倒了杯水端过来。
燕夏月盘着腿,接过了茶杯,抿了两口。
顾檐坐在床边,看着燕夏月小口小口的喝着水,心里泛滥的情绪又涌了出来。
房间里是没有灯的,燕夏月离他远了些,就看不清他,她摸索了一会儿,没有找到他的手,端着茶杯有些委屈:“灯是你灭的么?”
顾檐不知道她怎么突然娇了起来,低眉颔首:“是。”
燕夏月直接用力把茶杯推到他身上,他接住,有些温柔,问道:“殿下怎么了?”
她又躺下去,盖好被子,声音有些刻意的用力:“没什么,我要睡了。”
顾檐下床把茶杯放回原位,燕夏月听着他的动静,睁着眼睛:“你怎么能这么自如?”
还能如常的像白日一样行动?
顾檐无奈:“殿下,某在外行军,多的是这样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
是这样么。
燕夏月翻了个身,感觉到背后的动静,忍不住有些紧张。
顾檐躺下,把被子掖好,随后就没了动作。
燕夏月平时是平躺着睡的,这样猛地翻过身,她也睡不着。
但是……顾檐的呼吸已经很平稳,燕夏月小心翼翼的躺回来,手放在肚子上,闭上了眼睛。
顾檐睁开眼,翻身搂住她,吻落在她的发间。
燕夏月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
身边没有人。
对哦,顾檐要上朝。
她坐了起来,萍萍在门外询问:“殿下?”
燕夏月把被子掀开:“进来吧。”
萍萍应声进来,燕夏月已经坐到了梳妆台前,萍萍把衣柜打开,为燕夏月搭配今日的衣服。
她拿着衣服,想起来昨天夜间隐约听到的说话声,问道:“殿下昨夜怎么没有叫奴婢?”
她家殿下总是会半夜醒过来,不是去净室就是要喝水,有时候还会饿醒。
燕夏月不好意思说他们的房中事,只道:“昨天没醒。”
萍萍也不拆穿她,毕竟她还等着她家殿下和驸马和和美美呢。
万一她此刻拆穿了殿下,殿下恼羞成怒把气撒在了驸马身上怎么办?
“殿下,寿阳殿下来了。”
燕夏月有些奇怪,燕雪青不像是能起这么早的人啊。
虽然不清楚燕雪青怎么这么反常,但她还是道:“让她直接进来吧。”
萍萍不知道要不要把昨日驸马带回来的金钗给殿下戴上,她低声询问:“殿下,今日可要试一试驸马送的这支金钗?”
这钗太华丽了,凤羽都雕的细致,燕夏月有些不想戴。
“皇姐还在梳妆呀。”
燕雪青已经踏了进来。
燕夏月对萍萍摇了摇头,又看着燕雪青:“你今日怎么起这么早?”
燕雪青扶着侍女的手,坐在了凳子上:“别提了皇姐,提起来我就生气。”
萍萍把金钗收了起来,这么会儿燕雪青就看见了:“皇姐,那是顾将军送你的?真好看啊。”
燕夏月没应声。
燕雪青了然,默认嘛。
她看着自家皇姐神清气爽脸色红润,又有些忿忿:“皇姐,你说男人和男人之间怎么能差这么大?”
怎么她姐夫就能体贴她姐呢?
燕夏月看着最后一枚玉梳落在发间,给萍萍使了个眼色。
萍萍便无声的把小丫鬟们都带了出去。
燕夏月转身,对着燕雪青:“于驸马怎么了?”
燕雪青听到他,更生气了:“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骂完,想到顾檐,又改口:“我说于也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燕夏月无奈:“你是专程来我这儿骂你的驸马的么?”
燕雪青委屈:“我也不想啊,皇姐你不知道于也他多畜生!”
她说着,越想越委屈:“皇姐,我好难受啊。”
燕夏月心里一凛,语气也沉了下去:“他怎么了?”
燕雪青把她的侍女赶出去,燕夏月已经想到的最坏的情况:“他喜欢上了别的女人?与别人暗结珠胎了?”
燕雪青噎了一下:“不是,皇姐,你想哪儿去了?”
她把衣领拉下来,上面都是红痕。
燕夏月脸霎时就红了起来:“青儿,你,你做什么?”
燕雪青委屈的撇着嘴:“我给你看于也有多禽兽啊,脖子上还好一些,他还知道我要出去见人,没弄多少,我身上,那都没法看。”
她把衣领按了回去,继续道:“皇姐你知道么,他昨天,就、就跟失了神智一样,今天快上朝的时候他才结束。”
燕夏月实在听不下去,她喝了口茶,勉强问道:“没有征兆么?”
燕雪青一顿,不服气的道:“不就是我昨天遇着勤表哥了么,他嘴上不说介意,直接就来作弄我,他凭什么啊?”
宫勤,燕雪青的表哥,两人算是青梅竹马的长大,燕雪青母妃还考虑过亲上加亲。
不过她也只是考虑了一下,因为她的女儿情窦初开就遇到了于也,回来就说于公子多么风度翩翩,多么的英俊潇洒。
而宫勤也在燕雪青成婚的同一年成婚,据说他的妻子已经有了身孕。
燕夏月没有在自己的角度上想这件事,而且以顾檐的立场去想,如果她遇到了温文由被顾檐知道了,他会是什么反应。
燕夏月下意识打了个哆嗦,勉强笑着对燕雪青道:“你没有哄哄他?”
燕雪青更委屈了:“我想哄啊,我还没哄呢,他就把我按倒了,跟个发了情的畜生一样,怎么说他都不听。”
燕夏月想起来她进门时候的姿势,有些心疼:“你……可曾……”
燕雪青这时候才不好意思起来:“没、没有。”
她捂着脸:“他一走我就起来直奔皇姐你这里来了,你看我都没好好梳洗。”
燕夏月把萍萍喊进来,附耳低语几句,萍萍就走开了。
燕雪青看着那小盒子,心里已经想歪了:“皇姐……你、你怎么也会备这些?难道顾将军也会这样??”
她说着,没等燕夏月说话,就恨恨骂道:“果然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燕夏月不好跟她解释这东西为什么备,只道:“你先跟着萍萍去客房,处理一下,还没用膳吧?”
燕雪青点头,燕夏月便道:“那就跟我一起用吧。”
等到燕雪青收拾好,早膳也摆好了。
燕雪青用了碗粥,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皇姐,你这是什么粥啊,我都没见过。”
她也不是真的要问,说了这么一句,就接着道:“皇姐,让我在你这里住几天吧,我现在真的不想看见于也。”
燕夏月颔首:“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什么时候她愿意跟于也回公主府,什么时候走。
燕雪青的公主府离燕夏月的府邸不是特别远,因此她又忧愁:“要不是怕御史骂,我就回宫了,进了宫,我看他怎么进来。”
嫁出去的公主日日去皇宫都行,偶尔贵人留宿也行,只是却不能长住。
毕竟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天家是不怕的,只是让御史日日在她皇兄耳根前念叨,她也实在丢不起那个人。
其实还有个办法,就是关上寿阳公主府的大门,趾高气扬的对于也说让他回自己家去。
燕夏月看了眼惆怅的燕雪青,微微摇头。
恐怕燕雪青不舍得。
这样跟把于也的脸面扔在地上踩有什么区别。
燕夏月今日无事,也没有宴会,坐在外室看着萍萍她们裁烟云锦。
燕雪青歪在榻上,她带来的侍女正给她捶着腿,见着剪子剪它,有些好奇:“皇姐,你是想做什么?外裳吗?还是披风?”
她看不出来她们剪的是个什么形状。
萍萍回道:“回寿阳殿下,是做门帘。”
燕雪青一下坐直:“做门帘?????”
她不可置信:“皇姐,烟云锦啊!京城多少贵女求都求不到!你做门帘??”
燕夏月无奈:“你看我像是喜欢这种料子的么?”
燕雪青躺回去:“好叭,因为不喜欢所以拿来做门帘,我连暴殄天物都说不出来。”
燕夏月摇头:“你若是想要,剩下的可以都给你。”
燕雪青摆摆手:“不用了皇姐,我有呢。”
京城贵女求不到,她们却是都有的。
这边忙活着,那边前院的人来了。
“殿下,这要怎么放?”
燕雪青又撑着起来:“皇姐,这是什么?”
萍萍这次没说话,燕雪青只得看着燕夏月。
燕夏月清咳一声:“你姐夫的东西。”
燕雪青茫然:“我姐夫的东西,那怎么是从外面拿进来?”
燕夏月当初闹和离的事只有燕云平和唐星转知道,底下的弟弟妹妹们,因着怕给他们带来不好的影响,便瞒住了。
萍萍打了个岔:“跟我过来吧。”
燕雪青看着那箱子,已经被带偏:“姐夫的东西这么少啊?”
顾左咧嘴:“不是,这只是衣物,书籍之类的东西还没收拾呢。”
怎么也得先把他家爷穿的都给弄进来,书不书的,不重要。
谁跟妻子住一起,还看书?
他可不信他家爷忍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