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味汽水 第4章 靠近

“他从头到尾，都在告诉我不要靠近他。”

“可我尝过那一点甜，就再也不想要任何一颗糖果。”

*

学校对男女生非正常交往重点关注，而许愿是传说中的乖乖女，听父母老师的话，自然不敢触碰早恋这条敏感界限，也不会和男生交往过于密切。

所以在快到集合点时，她拍了拍身前少年的肩膀，示意他停下。

左于航一脸疑问：“还没到呢？”

“我知道，剩下的路我自己跳着回去。”

他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轻皱起眉，不认同道：“有必要吗？你受伤了我才背你，咱俩又没什么事，心虚什么！”

许愿认死理，不管他说什么，硬是要下来。

拗不过她，左于航无奈地蹲下身放她下来，“真是服了你了。”

等两人慢悠悠的踩着点到集合地时，大部分同学都在了。

英语老师看到了许愿肿着的脚踝以及在旁一脸事与己无关的男生，皱眉道：“你这脚怎么摔得这么肿！怎么也不让男生背你下来呢？”

没有人知道是左于航背许愿下山的。

但沈轻知道，因为左于航不会瞒着他。

沈轻一问，他就说了。

把山上发生的所有，都道出来了。

因为左于航不在意。

春游过后，因为那件事，两人的关系无意之中似乎近了不少。

此处的关系好，所表现出来的却反倒不是友好，而是两人时不时的互怼。

“你这小矮子，小短腿还敢拦我！”

“姐姐我两米长的大长腿信不信一脚踹飞你？”

“小猪蹄踹不动我的！”

而许愿作为数学方面的学渣，也时常不得不向恶势力低头，向年级段里可以排得上名次的数学学霸左于航问些题目。

少年意气风发，悠闲地转着笔：“这么简单的题都不会！你这脑瓜子里都装了些啥？”

许愿则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过圆圆的眼眸没有任何威慑力，鼓着腮帮子把习题本推到他面前：“不会说话，就少说点！赶紧解题。”

而两人的互怼日常，其实也不过就是偶尔几句话，倒也没引起班里人的注意。

只是，沈轻却已将两人的互动收入了眼底。

周六晚，作为唯二的两个休息日晚，自然是要好好利用这时光。

许愿刚和黎初聊完天，正打开某视频app看某部剧时，一条消息在屏幕上方又跳了出来。

点开，是“好友申请”，她迟疑了一秒，还是点了通过。

“沈轻：邀请你加入王者荣耀。”

列表里刚刚多出来的新好友，正是沈轻。

许愿看着他转发来的消息，满目疑惑，手指敲下了几个字。

【许个愿望吧：我不玩王者。】

【沈轻：那玩什么游戏啊？一起】

【许个愿望吧：天天消消乐】

【沈轻：……】

【沈轻：巧了】

【沈轻：我刚刚卡在250关了】

【许个愿望吧：你不觉得这是在暗示你什么吗？】

【许个愿望吧：我去看剧了，拜】

她损完人，笑眯着眼退出聊天界面。

而另一边，左于航看旁边的人忽然瞪着眼一脸憋屈的样子，倒有几分神似问数学题时的许愿。

他忽地笑了笑，下一秒立即收回乱七八糟的思绪，面色平静：“怎么了，这局还来不来了？”

“来来来。”沈轻瘫坐在沙发上，听到这话立马急着转回游戏界面。

他们玩的是5v5模式，正等着匹配玩家。

室内一片安静，而沈轻忽然发声，像是在回答他刚刚的问题。

“刚刚在和许愿聊天，她骂我二百五。”

“哦。”左于航应了一声，一动不动，因正低头盯着屏幕，沈轻也看不见他的任何情绪变化。

*

又是一堂难熬的数学课，老师静立在讲台前，一双眼睛扫过底下这群安静如鸡的学生，喊道：“林夏，你上来解一下这题。”

他话音刚落，正襟危坐的一群人皆是松了口气。

“怎么了？”祝懿白坐在许愿的后方，此时戳了戳她的肩，也不说话，自己捂嘴笑个不停。

“林夏刚刚还在看那什么小说。”她笑起来时，眼睛弯成了月亮，比自己笑时眯成一条线要好看的多，许愿如是想到。

“你看到了？”林夏还要坐在后面一排，许愿疑惑到她刚刚是怎么看到的。

“陈承说的。”

“哦。”陈承这人，上课除了睡觉就是聊天，眼睛也不爱看黑板老师与书，能看到也不奇怪。

不过，“林夏作为学霸，你觉得他不听课会解不出来？”

祝懿白一听，也觉得没什么好幸灾乐祸的，耸耸肩道：“好吧！”

而台上的林夏，正如许愿所言，把黑板上的题目的答案完完整整地写了出来。

高三高考那两天，学校给高一高二放了假。

许愿本想留在家里休息两天，只不过第一天才早上七点半时就被许母拉起，赶去了图书馆。

六月，天气渐渐热了起来。图书馆也开启了冷气，黎晓看着对面不断打哈欠的人，翻了个白眼，道：“你昨晚几点睡的啊？”

“半夜吧，我这不是看了本小说，就想着要看完再睡。谁知道第二天我妈这么早把我叫醒了！”

黎初晓听她声音也有气无力的，无奈地摇摇头，拿笔头戳了戳她的脸颊，“还敢熬夜看小说，看你黑眼圈多重！”

许愿勉强睁了眼看自己面前的那张素颜，正如《诗经》里的那句“肤如凝脂”。

黎晓皮肤遗传了她母亲，白嫩光滑，时常羡慕死许愿了。

人比人气死人。

许愿困得也没心思多想，只道：“我先睡会儿，你过个半小时再叫我。”

当然，等她自然醒过来时，已经一个小时过去了。

一睁眼，就是黎晓低头刷题的画面。

揉了揉眼睛，她慢慢清醒过来，只觉得鼻尖萦绕了一股淡淡的咖啡香味，斜睨一眼就看到了印有熟悉logo的咖啡杯。

喝了一口，温度刚刚好，许愿弯唇一笑，上半身直接趴在桌子上，看向对面的姑娘：“爱你。”

黎晓抿唇轻笑，笑着调侃道：“小懒猪，可终于醒了啊。赶紧写作业吧，可别背来一堆空白卷子，背回去还是。”

许愿知道她是为了自己好，一边乖巧地笑着应下，一边转身去拿书包里的作业。

只是等她拿着一叠试卷转回身子时，面朝斜后方停顿了好几秒。

她们选的位置在角落里，身后和身侧的不远处都摆放着书架。

“怎么了，看见什么了吗？”黎晓见她保持着这个姿势，疑惑地问道。

“哦，好像看到了个同学。”许愿耸了耸肩，只是想到刚刚看见的那张侧颜，又有些不确定，“不过也可能看错了。”

图书馆附近有一条商业街，其中美食店铺种类繁多。

临近中午，两个小姑娘在大众点评上看了一圈，最终决定去附近的某家网红火锅店用餐。

无辣不欢，火锅也自然是牛油汤底。

“肥牛、肥羊各两份，然后再虾滑、毛肚、里脊……”

“莴笋、娃娃菜、金针菇、香菇、土豆片……”

等两人点完单，服务生这才悠悠开口，不确定似的又问了遍，“这边是几位用餐呢？”

“两人啊！”许愿挑眉答到，等服务生走后，她笑着朝对面的人说，“刚刚进门的时候不是问过吗？”

“人家肯定是看我俩就点了这么多，以为不止两人。”黎晓把视线从手机上移开，面上淡笑，仿佛早已看清了事实的真相。

许愿轻挑起眉，俏皮道：“好吧！火锅这么好吃，怎么可能吃不完！”

黎晓赞同：“好不容易出来吃一顿，当然要吃撑再回去啦！”

正值高中重要阶段，两家父母对孩子的饮食都极为看重，平时饭菜清淡得像是没放盐似的。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一次出门用餐的机会，自然是好好把握住。

只不过，辣的吃多了，就会一直喝水，水喝多了，就会想去洗手间。

许愿放下筷子，把手机放进兜里，然后道：“我去趟洗手间。”

“还去？”黎晓一脸惊愕地看着眼前被辣得满脸通红的女孩，调侃道“你不会想吃霸王餐吧！”

许愿送了她一个白眼，自顾自的朝拐角处洗手间走去。

“喂，妈。”

“我在吃饭呀，是的，和小初一起呢！”

“吃什么？我们在喝粥啊，很清淡的。”

“你放心好啦，我们不会去吃什么火锅烤肉之类的，肯定不会去的啦！”

洗手台建在男女洗手间的中间，左于航从男厕所出来后站在最左边的洗手台上洗手，与外面热闹的环境不同，此处极为安静。

于是，他无意之中很清晰地听见了隔壁女洗手间里的声音。

洗完了手，他破天荒地没有直接走，而是在烘干机底下烘手。

听着里面不断传出来的说话声，清脆娇软，语气又极为乖巧，带着几分熟悉。

只是，人明明在在火锅店里却说着在喝粥，这人也不似声音那般乖巧了。

不过，左于航也没料到，下一秒从里头出来的，会是许愿。

“好巧。”许愿刚刚挂断电话，抬头看见镜面里熟悉的脸庞，面上笑容顿时僵硬，扯了扯唇“你也在这吃啊！”

怪不得刚刚她会在路口闻到一股淡淡的薄荷味，浓郁而舒心，原以为是香薰，却原来还是他身上的味道。

“嗯。”左于航抿唇应道，只是眼尾处微扬，显露了他此时的好心情，“我也在这……喝粥。”

许愿知道他肯定是听到了自己的谈话声，眯眼似笑非笑，“呵呵。”

左于航反倒被她的语气神情逗笑，看她要走了，忙出声问道：“唉对了，你上午是不是在图书馆？”

“嗯啊，你看到我了？”

“嗯，下次一起来图书馆啊！”

许愿皱眉盯着他脸上的神情变化，似是要探个究竟，良久后才道：“来学习？我可不来图书馆开黑。”

“……”

图书馆开黑这个“典故”，还是学校上几届某五个学长的“英雄事迹”。据说那时安静如鸡的图书馆大楼，忽然闯进了五个黑衣侠客，一人一台手提电脑，排排坐在长桌一边，然后开始了五黑。

当然，最终的结局就是因为这五人在某把游戏结束后庆祝得太忘乎所以，被图书管理员赶了出去，五个人的大名成功进入了xx图书馆黑名单。

“学习学习。”左于航无奈地笑笑，静静看着身前比自己要矮一个脑袋的小姑娘，也不知她是辣的还是热的，正脸颊泛红，他手心微痒，竟有些忍不住想抬手去捏一捏。

许愿不会读心术，自然是不知道他心里此时在想些什么，只看见了他那双比女生都要好看的眼睛里情绪略微波动。

“左于航，你是掉坑……哎呀，这么巧嘛！”

今天他们其实是一群男生约了中午吃火锅，左于航凑巧去旁边的图书馆还本书，然后就看到了许愿的背影。

林夏被他们给派来寻人，只是等他看到洗手台前的两人时，略微惊讶：“许愿，你也来这家火锅店啊！”

许愿弯唇一笑，应道：“嗯，毕竟网红火锅店啊！”

林夏看了眼她，又看了眼左于航，笑嘻嘻地开口问：“你一个人吗？要是一个人我们一起啊！”

“我和朋友一起来的，我先走啦！”她点头笑了笑，也觉得自己离开时间好像挺久了，是该回去了的。

“好啊！”林夏依旧笑呵呵，等完全看不见人后，他一把揽过左于航的肩，“少年，你俩怎么这么有缘分呢！”

“别乱说。”左于航笑着瞥了他一眼，一把就挣脱了他的束缚，“再不快点回去，你的毛肚就没了。”

林夏瞬间欲哭无泪，炸毛道：“我去！要不是为了你，我的毛肚能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