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魇妖的指引,辰清与白肆在客栈的地下室里解救了七八位不同程度的受害者。
又在后院里挖出了一具已经风化成白骨的遗体。
“我已经把人放了。”魇妖浑身发抖,额头不断有冷汗滑下:“大人,你看这刀……”
辰清缓缓将刀挪下她的脖子。
魇妖苍白的脸这才有所缓和。
只是尚未来得及庆幸劫后余生,笑容便定格在了她的脸上。
辰清将刀从她心口拔出,这只魇妖连一句像样的遗言都没来得及说便死不瞑目地倒在了地上。
她为祸百姓,试图加害他与白肆,她该死。
………
………
魇妖作恶之事大白,小镇村民得知那个妩媚妖娆、每天大把光棍争着献殷勤的客栈老板娘居然是只杀人不眨眼的妖后大骇,一时人心惶惶。
小镇先后失踪的人醒来后亦是阵阵后怕,来认领儿子遗体的两个老人互相搀扶着,彼此老泪纵横。
处理完魇妖风波的善后工作,白肆辰清累了一天,回到空无一人的客栈,将残存的食物和酒找出摆了满桌。
“那几人刚从梦境中脱身时,好像不是很高兴。”白肆有点郁闷。
把人解救出来,却还要被人觉得多管闲事,白肆多少有些不舒坦。
辰清倒了一杯酒,浅尝了口,从舌尖一直辣到了耳根。
“那魇妖的手段算不上高明,只是为入梦的人造一场美好的幻境罢了。”梦境太过美好,才会让人心甘情愿沉沦其中。
幻境里,坐拥金山银山,怀抱如花美眷,奇珍异宝应有尽有,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梦醒,就要面对家里的锅碗瓢盆与鸡毛蒜皮,终年为几两碎银奔波劳碌,苦海沉浮,永无止境。
他们当然不高兴。
白肆咬了一口烧饼,道:“再完美的梦也不过是梦而已,既是梦境,总有醒来的时候。”
顿了顿,白肆闭上眼睛,深呼一口气,道:“而且梦境太过美好,反而显得虚假。”
那魇妖给他织了场岁月静好的美梦,没有物是人非,没有生离死别,有那么一瞬间,白肆也想就这么待在梦里。
但他选择睁开眼睛,无论现实有多残忍。
“话说你梦见什么了?醒得那么快。”白肆问辰清。
辰清垂下眼睫:“无外乎钱财美色而已,没什么特别的。”
“是吗?”
辰清将一杯酒一饮而尽。
见他明显不愿多言,白肆也并不执着。
过了会儿,白肆吃烧饼吃得口渴,便也给自己倒了碗酒。
辰清来不及阻止,白肆手腕一扬,一海碗的烧刀子一饮而尽。
整碗酒下肚,眼前的辰清瞬间从一个变成了三个。
“辰清……”白肆微眯着眼,辰清侧脸清秀斯文,比起武夫,更像个文邹邹的书生。
好像在哪见过。
“怎么了?”辰清默不作声地将酒壶挪走。
细白的手指轻轻抚上他的脸。
辰清一怔,脸颊迅速升温,却也没躲。
“我们从前是不是……见过?”
冷酒入喉,从舌根到喉咙辣成一条线,心脏也咚咚地跳。
辰清伸出一根手指:“你看看这是几?”
白肆略皱了皱眉,很认真地思索了半晌,笃定道:“三。”
“……”
看来醉得不轻。
辰清从衣襟里掏出一枚药丸递给他:“解酒的。”
白肆刚放进嘴里就吐了出来:“这个不好吃。”
辰清:“……那我去煮碗解酒汤。”
“别走。”白肆轻轻拉住他的衣袖。
辰清一怔。
“为什么所有人都丢下我了呢?我母亲是,师尊也是。”
“我不会抛下你的。”辰清静静看着白肆,过了很久,轻声道:“我永远不会抛下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