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黑,又冷,又暗。
头痛欲裂。
白肆眼睛勉强支开一条缝,顿觉浑身乏力,好久才攒足力气坐起来。
眼前一片漆黑。
他揉了揉额头涨痛不已的筋络,想起了灵犀洞潮湿的水汽和外面刺眼的阳光,还有泠玉仙君……
泠玉仙君!
白肆摸索着从床上爬起来,地板冰凉,凸凹不平,似乎刻着什么符咒。
视野所及一片漆黑,周围一丝声音都没有,白肆试着寻找出口,没走多远就被绊了一跤,摔在地上。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脚腕被一条玄铁的锁链锁着。
锁链严丝合缝,另一端牢牢钉在墙里。
不待白肆反应,“吱嘎”一声,门开了。
凌止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棱角分明的脸一半在明一半在暗,看上去山雨欲般的阴郁。
白肆轻轻扯住凌止衣角,眸光清澈见底,湖光秋水般地潋滟,纯粹得不含杂质。:“师兄,这是哪儿?师尊呢?”
凌止蹲下身,手指指轻缓地抚摸掌下的皮肤,细腻而冰冷。
他终于,可以亲手毁掉这副无辜的表情。
“师兄,师尊呢?”
凌止的表情一瞬间变得阴戾。
啪地一声,白肆的脸被抽得偏过去。
“师兄……”白肆昂起头,眼底蓄着晶莹的泪水,雪白的小脸巴掌大,印着几根鲜红的指印。
我见犹怜。
“你还有脸提师尊?”凌止猛地掐住白肆的脖子。
白肆费力地挣扎着,但都是徒劳,他从未在凌止身上见过这样杀意露骨的眼神。
眼前一阵阵地发黑,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快,越来越响,咚咚咚咚,几乎要跳出胸膛。
就在他以为自己就要死去的时候,卡在脖子上的手缓缓松开。大股新鲜空气涌入鼻腔,白肆捂着脖子,蜷缩成一团,咳得眼角通红。
“若不是你,师尊又怎会……”见他这副模样,凌止飞起一脚狠踹在白肆心口。
他是妖,他该死!
他害得师尊修为尽散命不久矣,他该死!
他该死!他该死!他该死!
后背撞上墙,发出砰地一声闷响,白肆张开嘴,满口血喷涌而出。
“凌止,为什么?”白肆苍白着脸看向凌止,直到现在,他依然不敢相信从小陪着自己长大的师兄会这样对待自己。
“一只天妖,蛊惑师尊为你声名尽毁,修为尽丧,你不该死吗?”
当年在碧落谷,白肆天妖之身暴露,却被泠玉仙君出头保下。个中传言量多。
他为什么要养大一只天妖?他为什么要为了一只天妖与四殿作对?听说那只天妖美艳绝伦,泠玉仙君定然对他生了不伦之情。
因为白肆,泠玉仙君一夜之间从前游历四海,斩奸除邪的名门修士沦为了罔顾道义的贪色之徒。
人言可畏。
“师尊……怎么了?”白肆用最后的力气去扯凌止的衣角。
凌止抬起脚,踩上那只雪白修长的手掌,嘎吱嘎吱,剧痛在骨骼里生根发芽。
凌止走了。
屋子里没有光,没有水,没有食物。
脚镣锁得很紧。
白肆试过把它弄断,最后满手是血,指甲尽裂,甚至指骨都露了出来。
他甚至无从分辨昼与夜的变化。
连续了几天,就在白肆以为自己快要悄无声息死在这里的时候,门开了。
一块糕饼摔落地上,四分五裂。
白肆爬过去,将碎末拾起,和着指尖的血一起,狼吞虎咽。
凌止的手从后面掀开了他的衣摆。
白肆身体一颤,泪从眼底涌出,和血一起落进口中,咸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