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水迟 第74章 第 74 章

纷飞的白雪下，山中百鸟迎着烈风在半空盘旋，不远不近，半停不停，欲落不落，鸣声嘹亮悠长。

白肆就是被这些声音吵醒的，几只妖兽的大脸挨挨挤挤地悬在眼前，吓了他一跳。

稍一动弹，只觉身体发沉，手脚发软，浑身上下都使不上力气。

地上铺着厚厚的稻草和皮毛，舒适暖和，白肆晕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地撑起身体。空中的群鸟，地面的走兽，全都躁动起来，嘈杂的声音落进耳朵里像有一千只鸭子在叫。

他听不懂妖兽的话，但隐隐可以感觉到妖兽散发的情绪，担忧，激动，关心，期待……甚至是对修士的不满与仇恨，种种情绪争前恐后地往白肆脑子里钻。

“……师兄。”白肆头痛欲裂，扑通跪倒在地上，下意识护住想寻求一个可以依靠的倚仗，可是根本没有。

一团毛茸茸的小兽蹦蹦跳跳地过来用头蹭白肆的手，试着用这种方式缓解他的痛苦。给白肆吓得一缩手，顿觉体内有股激烈的力量到处乱窜，他感觉自己胸口处一股密不透风的枷锁正在缓缓断裂，零落成尘。

白肆的眼睛里走马观花般闪过一个女人的身影。

长发委地，笑容明艳，裙摆的褶皱铺展而开，清辉夜凝，皎洁的月光勾勒出女子玲珑窈窕的身影。

“绥绥白狐，九尾庞庞。

……

成于家室，我都攸昌。

……

绥绥白狐，九尾厖厖，

……

成家成室，我都彼昌。”

……

声音轻柔，温婉，盈盈秋水的眼底亮着两点明星。

她是谁？

……

小男孩走近，细嫩的小手在他的头顶揉啊揉，笑起来时两颊支出两个酒窝。

“小狐狸，我是你哥哥。”

他是谁？

金乌西沉，两道不甚清晰的身影融进水波的涟漪里，晨雾一般消失无踪。

男子弯腰将他抱进怀里，削薄的唇抿成一线。

红日低沉进地平线，藏匿于黑暗中的妖魔鬼怪显出身影，摩拳擦掌，眼底是掩不住的贪婪。

然未及靠近，便被一闪而逝的剑芒贯了个透心凉。鲜血溅落地上，化成缕缕烟气，声音滋滋地响。

“你叫什么名字？”男子脱下披风裹住自己发抖的身体，声音清凌凌。

“离钧。”白肆听见自己脆生生的回答，天旋地转间，只感觉到混沌。

他又是谁？

…………

…………

…………

泠玉仙君睁开眼睛，漆黑色的眼瞳盛满飘落的飞雪。

丹田传来一声细微的破裂声，泠玉仙君到底没能坚持走到白肆面前，他感到自己灵力有一瞬间的凝滞，仿佛浑身的灵脉冻成了坚冰。

随后轰然炸裂，坚冰碎成了一片冰碴，几息之间，细密的皱纹爬满眼角眉梢，缕缕鲜血沿唇角流落。

泠玉仙君抬手擦净血污，抬头望向碧落谷外连绵起伏的山峦。

“阿肆。”他轻喃。

绥绥白狐，九尾庞庞。

成于家室，我都攸昌。

绥绥白狐，九尾厖厖，

成家成室，我都彼昌。

——《涂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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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第 7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