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水迟 第48章 第 48 章

“玄武程氏！纵妖食人！草菅人命！丧尽天良！”

程家的污糟事没过多久就被抖落给了四位受害者的家属。如今的机枢殿前，堵满了义愤填膺的平民百姓，他们密密麻麻地占据了门前每一块空地，拉起横幅，喊着口号，叫嚷着要让程家付出代价：

玄武殿今天敢用人命做实验，谁知道明天会做出怎样的事来？

机枢会自身尚且焦头烂额，哪还有心思管这些百姓怎么闹腾，他们又不能动手赶人，赶不赶得走是一个问题，而且被有心人传出去指不定又会被恶意歪曲成什么意思。索性不理，觉得他们新鲜劲儿过了自然会各回各家。

可是一天，三天，七天，一个月过去了，机枢殿前的人非但不见减少，反而越来越多，各种捕风捉影的传言更是多如牛毛：

“听说，玄武殿敢养妖兽就是受了机枢会的指使和包庇，不然程家怎么可能拼着身败名裂的风险干出这等丧心病狂的事？”

有人不敢相信：“机枢会？怎么可能？”

帮腔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机枢会要是心里没鬼，为什么不敢见我们？”

“没错！机枢会本身就是四殿的人，他们肯定要帮自己人。”

“程家人随便说点什么机枢殿就敢把青龙主的女儿押来受审，玄武殿养妖兽的事过去这么多天，机枢会连个屁都没放，里面没有猫腻谁敢信？”

“我可听说玄武殿每年往机枢殿都是金山银山的送，要不然机枢会怎么可能帮着他们助纣为虐？”

“不止机枢会，朱雀殿多半也和妖兽的事脱不了干系！我一个表舅在朱雀殿任职，上个月亲眼看见程家的人偷摸往朱雀殿押运妖兽。”

“我还是觉得机枢会不会做出这种事。”里面不是没有人替机枢会反驳，但是声音微弱，而且很快就被压下去了。

“玄武殿杀人偿命！”

“杀人偿命！”

类似的流言并非现在才开始流传，可是天下熙熙攘攘，在乎的多是兜里那碎银几两，在之前压根没人把这些茶余饭后的闲言碎语当回事。然而现在，这些空穴来风的言论一下子就成了玄武殿板上钉钉的罪证，连带着机枢会也被划归成了一丘之貉。

……分明在一刻钟前，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在夸耀机枢会如何如何的英明神武何等何等的铁面无私。

白肆默默地放下已经空了的碗，莫名有些不舒服，但说不出具体。摊老板已经开始赶人了：“小公子吃好了就快些走吧，我要收摊了。”

白肆离开摊位，换了个地方站着。摊老板将桌椅板凳锅碗瓢盆收敛妥当后见他还不走，开口问道：“小公子还不走吗？过一会儿机枢殿前恐怕有得闹呢。”

白肆道：“我等人。”

摊老板不说话了，闷头自顾自将剩下的东西收回巴掌大的屋里。

前后不超过一刻钟时间，天色便黯了下来，风头如刀面如割，翻搅的云层酝酿着一场暴雨。

“这天，要变了。”摊老板咕哝一声“啪”地将门窗关得严严实实，仿佛这样就将外面的人声鼎沸，风雨欲来隔绝开来。

又过良久，许是这些人的话难听到机枢会都听不下去了，伴随一道刺耳的嘎吱声，闸门开启，重若千钧的石门从中央缓缓拉开一条缝，大门在锁链的拉动下逐渐洞开。

一队银色长袍佩戴铁面的机枢卿走了出来，面具下的眼睛朝四周一扫，方才大声吵嚷要机枢会滚出来的声音登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白肆踮起脚尖朝机枢卿的方向看过去，奈何他身量太小，能看见的只有一颗挨着一颗的人脑袋。他有些着急，正当他纠结要不要御剑时，一道清越的女声从他背后响起：“是你找我？”

风头如刀面如割。——《走马川行奉送出师西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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