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虞把剩下的桃子削了皮, 去了桃核,然后切成了一口大小的小块,她做这事格外的顺手, 桃块大小均匀, 平整的摆放在水晶盘里。
还没给沈映送去,传话的小厮就过来了:“夫人, 殿下在书房要您过去一趟。”
容虞擦了擦手, 让旁边的溪南把刚刚切好的桃子端着, 然后问小厮:“怎么了?”
小厮恭敬道:“张大人来了。”
容虞了然, 上回张岑斐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这会再过来十有**还是因为她母亲的事,容虞整天待在奕王府里,她没有什么朋友,也没什么亲人, 张岑斐要是想见她, 只能通过沈映来。
这种感觉好像是容虞的一切都在被沈映掌控着,不只是她的吃穿住行, 还有自由已经地位, 甚至是喜怒哀乐。
从前她最抗拒的就是变成一个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一个人身上的菟丝花,后来变故生的多了,如今她却真的让自己变成了一朵依附沈映的菟丝花,她也不知这样是好是坏, 但是不管怎么样, 她都可以坦然的接受了。
就算日后她同沈映分开了, 那也是命该如此,她也不会寻死觅活,也不会怨恨, 至少那份爱情曾经切切实实拉她出了地狱。
她擦了擦手,回头接过那盆切好的桃子,果肉白里透红,汁水丰富,她随手捏了一块放入口里,清甜又浓郁的果香顺间蔓延在整个口腔,桃子切之前在井水里冰过,再这样初夏的季节无疑是最为合适的选择。
但容虞还没咽下去,胃里便一阵翻涌,呕吐感侵袭而上,那盘桃子被她匆忙放在桌上,紧接着便扶着桌角干呕了起来。
“夫人!”
“快叫大夫!”
溪南轻轻的拍着容虞的背,道:“夫人?夫人您没事吧,快…快去床上躺着。”
容虞皱着眉头,那阵子呕吐感还没下去,从胃到胸口再到咽喉都很不舒服,她接过溪南递过来的帕子攥紧,还没来得及擦拭,那阵呕吐感又上来了,早上吃的东西都被吐了出来,额角上也泛出了细汗。
溪南顺着容虞的背,关切的问:“夫人你感觉怎么样?”
容虞摇了摇头,嗓音有些沙哑,道:“我没事……”
大夫赶到没多久,沈映便匆匆走了进来,他神色有些严肃,眉头紧紧的皱着,即便是寻常的喜怒再不形于色,如今也露出了几分慌张来,他大步走向床边,瞧见容虞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只觉得心都被攥紧了几分。
一位胡子花白的大夫争替容虞诊脉,旁边丫鬟小厮站了一屋,容虞说来只是奕王府的一个世子侧房,但是依着这些日子殿下对容虞的重视,这位俨然同世子正妃没什么区别。
“大夫,阿虞她怎么了?”
大夫又细细探了一遍,原本如临大敌的紧绷神色和缓下来,他收回手,站起身来朝沈映拱手作揖:“回殿下,夫人并无大碍,方才的呕吐是怀孕初期的常见现象。”
沈映愣了愣:“……怀孕?”
大夫道:“是的殿下,夫人已有身孕一月左右了,恭喜殿下。”
房间原本战战兢兢害怕被连累的丫鬟小厮们也瞬间松懈了下来,纷纷道:“恭喜殿下!”
阿雪也笑了起来:“夫人!夫人您有身孕了。”
容虞收回自己的手,到现在才迷瞪过来大夫的意思,她有身孕了,也就是说,她的肚子里,现在有一个还未曾出生的小生命,那是她同沈映骨血的融合,是他们相爱过的证据。
她有点迷茫,手放在了自己小腹上,喃喃道:“孩子……”
沈映坐在容虞的床边,他拉住了容虞的手,容虞明显可以感觉到他起伏的情绪,只是沈映看着却好像没有那么开心,他迅速冷静了下来,然后问大夫:“阿虞身子不好,这样怀孕会不会有很大风险?”
沈映话一问出来,房间里便安静了不少,连一旁的阿雪和溪南脸上的笑意都淡了下来,阿雪暂且不说,溪南可是从容虞进府起就开始伺候她的,她见到了容虞那最难挨的几个月,瘦的脱形,每天几乎泡在药里,掉头发,时常昏睡,即便现在稍微好了一些身体却始终不抵开始了。
大夫摸了摸他那发白的胡子,点了点头道:“夫人的身体确是个问题……”他顿了顿,道:“但殿下也不必过度担心,生育虽然极毫精力,但夫人也不是难以承受,女子生育都是危险重重的,夫人体虚,就更是要多多注意,食补和药补要两相结合,待会草民开份安胎的方子,夫人要按时服用。”
“草民知晓殿□□谅夫人,但正因夫人气虚体弱,此胎非生不可,若是……那对夫人的身子的伤害,才是真的大。”
沈映默了默,问:“那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大夫道:“待会草民会把需要注意的东西记下来,殿下只需照着上面做即可。”
沈映还是有些不放心,抓着容虞的手没有松过,他又问:“真的没问题吗?”
大夫道:“这个草民不敢保证,但事态没有殿下想象的那般严重,只要夫人好好调养,中途别出什么差错,问题是不大的。”
沈映稍稍放下心来,但他仍不敢松懈,又问了大夫些问题才让人送他下去。
容虞捏了捏沈映的小指,沈映轻声安慰容虞:“没事的,方才大夫说的你也听见了,一定没事的。”
容虞道:“我又不是想说这个。”
她看着沈映,道:“我有了身孕,你就只关心这个吗?我的肚子里有了你的孩子,你不开心吗,为什么只关心我能不能把他生下来,你不喜欢他吗?”
沈映靠在容虞身上,他叹了口气,道:“我自然是高兴的,但是我一想到这个孩子可能对你造成的伤害,就怎么也笑不出来。”
容虞拍了拍沈映的手臂,拿着方才他安慰自己的话来安慰他:“没关系,大夫都说了没什么事,你把我想的,也过于娇弱了一些。”
她想了想又道:“我这几天来都在好好吃饭,心情也还可以,我可以睡得着,也没有想砸东西,嗯……唯一不好的就是这个每天觉得自己吃的太多,你看,我很好,不要担心我。”
这时谨欢走进门,低声在沈映耳边道:“殿下。张大人还没有离开,在外面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