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暄很欣慰:“没事,在慢慢醒转了就好,记忆什么的,不记得就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事。”
说到这里,齐暄真心觉得温妍帮了大忙:“还没谢谢你呢温妍,多亏了你的香烛和香囊,才能够把小媛的病情压制住。”
“没事,举手之劳而已,不必挂怀。”
看见齐媛病情好转,温妍也很高兴,但同时她也在担心,担心齐媛会变得和云惠师父一样,又担心只有云惠师父会变成那样。
想到这里不免忧虑,为了给自己打一针定心剂,她问了一些与计划有关的事。
“齐暄,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去青海,你想好了吗?”
齐暄短暂的考虑了几秒,也不含糊,立马就给出了他的答案。
“就明天吧,怎么样?”
毕竟温妍都那么积极了,难道自己还要拖拖拉拉的吊尾巴吗?齐暄不喜欢拖后腿,尤其这件事还是他找到温妍说合作的。
再一个,早点找到根治后遗症的办法,他也能早一点放下心来不是吗?
温妍点头以表示她没什么意见,四个人就这样慢慢的吃完了这顿饭。
下午没什么安排,齐暄就陪着齐媛在院子里玩了会儿,无非就是追着那些被花吸引过来的蝴蝶乱跑乱跳。
温妍自小不太喜欢同人玩闹,所以她只是坐在房门外的石阶上,晒着太阳,静静地看着他们。
刘叔原说给她抬个椅子来的,但她拒绝了,她觉得就这样坐着挺好的。没想到,刘叔也过来陪她坐在了那儿。
“温小姐看起来岁数不大,在医学上的造诣却颇深,只靠一支香烛,一个香囊,就能让媛小姐的病好转,真厉害。”
“谬赞了,我不过是老天爷赏饭吃,误打误撞找到的法子,没那么厉害,在医学上也没什么造诣。”
刘叔笑起来:“您过谦了,老天爷赏饭吃也得有这个本事接住才行。”
刘叔话刚说完,齐媛就跑了过来,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温妍,闹着要出去玩,刘叔招架不住,就和齐暄打了声招呼带她看小鱼去了。
齐暄许是刚才跑累了,走到刚才刘叔的位置坐着歇气。
“小媛难得兴致这么高,平日里她玩不了多久就倦了,没精打采的,像个睡不醒的孩子。”
温妍看着齐媛走远的背影,心里有些感慨:“她今年多大了?看起来似乎和我岁数相仿。”
齐暄想了想:“小媛比我小三岁,她是八七年生的,现在快满二十一了。”
本该在大学里度过的四年,如今一转眼就要过去了,齐暄还记得,送妹妹去时她一切都好,接妹妹回来时她却身患重病,他不明白,才分开不到一年的时间,怎么就成了这样。
“对了,车票我已经找人订好了,明天下午七点的,到青海应该是后天早上十点半左右。”
“好。”
***
歇了会儿之后,齐暄带着温妍在宅子里逛了一圈,从齐媛的房间出发,顺着碎石小道,路过了一间大大的院子,里面打扫的很干净,却意外的让人感到冷清。
齐暄没有介绍这间院子,温妍也就没有多问。
转个弯,再走几步,齐暄停在了一间屋子前,这是一间书房,里面有很多紫檀木制的书柜,用来放他父母收藏的古书与字画。
但自从他们离开以后,除了必要的清扫,就再也没有人进去过了。
他推门进去,房里的一切都还保持着父亲母亲离开时的模样,齐暄记得,那次他们走的很匆忙,匆忙到没有跟他和妹妹说再见,甚至连书案上那本摊开的书都没来得及合上。
温妍晃了一眼,摊开的那页上是幅图,图里跪着个人在求些什么,像是本和宗教有关的书,她不感兴趣,也就没多瞧。
出了书房,便折返了回去,因为再往前走的那几间并在一起的屋子,是往日里他做首饰的地方,没什么好看的,就没给温妍介绍。
穿过带亭子的小花园,就是养着金鱼的水池,过桥后往左就是刘叔的房间和几间客房。
再往右去依次是饭堂、正对着大门的会客厅和一间茶室,这些都是为了接待客人而专门设置的,跟别的房间比起来都要稍稍华贵一些。
绕着水池继续走,就会回到最初齐暄带温妍去的那个房间,再往后就是他和齐媛的书房,还有他们俩各自的房间。
其他的像厨房,杂物间之类的都在宅子的边缘处。
走完一圈下来,温妍不免好奇:“你家祖上是做什么?能攒下这么大的一座宅子来。”
齐暄笑笑:“我家啊,世代都是替那些达官显贵们打造首饰的,不过这门手艺到我父亲这辈就有些断代了,他志不在此,连带着我呢也只会些皮毛。”
温妍忽然想起齐媛手腕上的那个银镯。
“小媛手腕上戴着的那个,就是你做的吧?”
齐暄有些吃惊,他没想到温妍会注意到那个镯子,因为它看起来很普通,算不上精美。
“嗯,那是她十三岁生日的时候,我送给她的。其实她小的时候也有一个,是父亲给她做的,只是后来她长大了,就戴不了了。”
齐暄看着院子里的花,回忆着那些过往,有父亲和母亲在的时候,他和妹妹就像那些花儿一样生机勃勃,什么都不用担心,也什么都不用考虑。
可父母不在了,他就得长成树,才能撑起这个家来,才能让妹妹继续像花儿一样,无忧无虑。
想到这里,齐暄又打算去看看齐媛,他这次下江南,花了差不多三个月的时间,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的陪过她了。
“我去看看小媛,你要一起吗?”
温妍摇头,她不是那么不知趣的人,人家两兄妹见面叙旧,她一个外人,平白无故的跟着做什么。
随便找了个借口,说有些困,想小憩一会儿,就支开齐暄回自己房间去了。
路过齐暄院子的时候,温妍又看到了那棵桂花树,虽然现在还不到它开花的季节,但只是看着温妍就能猜到,这棵树的花香一定很不错。
走到小池边,推门进去,里面很宽敞,原木色的衣柜和书桌,还有一排靠墙的博古架,上面摆了许多小玩意儿,有以前的老式照相机、几个青白瓷花瓶、还有一个玉如意。
温妍并不对玉石瓷器起兴致,她倒是格外关注那个老式照相机,小心翼翼的拿起来看,这相机似乎是用胶卷的,也不知道里面拍没拍得有照片。
空下来了,也该做点正事了。
她找刘叔要了点蜡油,又问了附近药房的位置,去买了些干药材回来,用包里带的工具开始磨粉制香,原料买多了,顺手还做了几支香烛。
***
第二天下午,带好东西,和齐媛道别后,他们又坐上了火车,眼睛一闭一睁,就从山西到了青海。
车窗外的景色,从郁郁葱葱到荒沙孤地,从崇山峻岭到广袤无垠,温妍心中忽然明白,这世间还有许多她不曾去过的地方。
从西宁站出来,路边站了个穿白色短袖,黑色运动裤的少年,正在朝着他们高挥右手,嘴里还大声喊着齐暄的名字。
等他们过了马路,这人一下就冲上来搂住了齐暄,像是许久不见的故友,热情又激动。
“你小子,毕业之后慢慢的就没了消息,要不是逢年过节还发句祝福,我都要以为你出事了呢,怎么如今想起来找我了,居然还跑来了西宁。”
齐暄有些愧疚,当初他为了妹妹的病四处奔波,劳心劳力,慢慢的就和之前的朋友淡了联系,除了偶尔的一两句问候,基本上就没再说过话了。
“前两年实在是有些忙,对不住啊,我不是故意不联络你的。”
“我当然知道了,咱俩四年同吃同住的情谊,我还不了解你?对了,妹妹情况怎么样,现在还好吗?”
齐暄轻轻点头:“虽然没能痊愈,不过在好转了,已经清醒了两次,多亏我找到的这位神医。”
他侧过身,露出站在一旁的温妍,随即又向她介绍:“这位是我的大学同学,许明洲。”
正想向许明洲介绍温妍时,他却抢先一步开了口:“你好,请问神医怎么称呼啊?”
温妍点头致意:“许先生叫我温妍就好。”
“行,那咱别站这儿说了,先上车吧,我为你们准备了接风宴,咱边吃边聊。”
饭桌上,齐暄详细地和许明洲说了这次他们来青海的目的,还有齐媛现在的情况。
许明洲听完后,仗义执言:“租车住宿什么的就包在我身上,你们放手去做,缺什么就打电话跟我说,凡是我力所能及的,绝不推脱。”
“谢谢。”
齐暄很感动,许明洲和他之间的友谊,似乎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淡去。
即使他们已经不再像大学时期那般联系紧密,但仍旧是会在彼此遇到困难时出手相助的兄弟。
***
下午齐暄和温妍去了城西,因为许明洲说那里有个公园,附近的花鸟市场里可能有卖蛇的,可以去看看。
这个花鸟市场不大,也就一两条街的样子,里面卖的都是些盆景根雕、奇花异草,还有一些常见的宠物,比如金鱼、兔子之类的,甚至还有卖蜘蛛的,偏偏卖蛇的没看到。
齐暄找了家小店买了只兔子,付钱的时候跟那老板打听。
老板说这附近好像有一家,在旁边的小巷子里,不过一般没什么人买蛇,也就没出来摆摊。
温妍抱着兔子,往那偏僻巷子口走去,确实有家小铺面,门口还有两大叔正抬着一个长方形的玻璃缸在往卡车上装,里面有个褐色的长条形的东西,应该就是蛇了。
温妍朝着齐暄点了两下头,齐暄心领神会,知道那边有戏,立马就走了过来。
进了巷子里,齐暄装作买家率先开口:“老板,你这儿卖哪些蛇啊?”
搬玻璃缸的男人看了他一眼,没有答话,只是冲屋里喊了句“有客人”就继续埋头干活了。
等齐暄走到门口的时候,里面才窜出个瘦矮瘦矮的老头来,喜笑颜开的,问他想买哪种蛇。
“本地的阿拉善蝮,你店里有吗?”
老头想了想,有些为难:“阿拉善蝮啊,这种蛇毒性太强,店里边一般没有……”
“不过你要是真的想要,而且不着急的话,我可以让人给你现抓,就是人工费有点贵,你看行不行?”
齐暄本就打算要野生的,正好这老板自己提出来,倒不用他特意交代了。
不过呢,他和温妍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有没有阿拉善蝮不重要,找到蛇经常出现的地点才是他们的目的。
毕竟他们要找的蛇只是和阿拉善蝮有关,并不是阿拉善蝮。
“钱不是问题,不过老板,抓蛇的时候我们能跟着你的人一起去吗?”
怕老板怀疑他们动机不良,齐暄又补了一句:“想挑只品相好的带回去养。”
老头有些含糊不清,像是有些顾虑:“这……”
他倒不是担心齐暄他们是同行派来挖墙脚的,毕竟阿拉善蝮这种蛇不怎么值钱,青海这地儿又多得是。
只不过这种蛇毒性很强,要是咬到人了,会出大事的,店里边的伙计基本前段时间都打过血清,可这两个客人……
万一出了人命,他店里的招牌可就砸了。
齐暄知道他在犹豫些什么,抢在他拒绝之前,及时给他吃了颗定心丸。
“你放心,我们懂规矩,你带我们去,钱加倍,而且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们自己负责。”
听齐暄这样说,老头才爽快的答应下来,跟聪明人做买卖就是轻松,约好碰面的时间和地点就各自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