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池殊醒的时候暮色渲染的正好,灼红伴着橙黄一路烧了半边天,他随意地整理了一下床铺让室内通风,找了条连体裤再配了双马丁靴。
今年不知为何又流行起12孔的马丁靴,加高的靴筒一路卡在小腿肚下方,池殊将连体裤的松紧带往上拉了点儿这才刚好收住。
虽说12孔的是有些过高了,但穿上的效果是真的好,显的又酷又man。
池殊对着镜中的自己吹了声口哨,拿着风筒给自己吹了个造型,抓了点发胶定型后便背上包出了门。
小区对面就是一整条的小吃街,平日里池殊都回去点碗米粉什么的,但今天却不同,他走进便利店拿了碗龙利鱼沙拉和黑咖啡。
无它,只是觉得自己该减肥了。
不然等到下次再撩边厌的时候,他可能连胸肌都不敢露了。
池殊瞄了一眼油醋汁的热量,确认不高后才倒进去拌了吃,减重餐哪能有多好吃,但池殊想来是个会苦中找乐的人,他连上耳机开始循环播放那段录音。
不长,就三秒钟。
但足够甜了。
‘池殊,午安。’
电流强化了边厌沙哑低沉的嗓音,一声声地、一字字地撞在池殊的心尖儿上。
说实在的,池殊听过很多人对他说早安晚安,但午安是真的少,活到现在,数估计十个手指头能数的过来。
边厌就是那特少数中的独一份儿。
池殊喝了口黑咖,只觉得甜分超标。他下了个混音软件,将那段录音剪好再把它放进Sukana的那首suger pee中。
舒舒缓缓的调子再配上边厌撩人的声线,像是8%酒精度的巧克力红酒,无论是春夏秋冬都是最适合黄昏时坐在露台上微醺看天,接吻看人。
池殊将混好的音乐和原版音乐一同发给了边厌,再就着便利店的落地窗拍了窗外的黄昏,配字跟着发了过去。
——池殊:边老板,我想微醺时与你接吻,品着酒香在我们唇间蒸腾滚烫。
发完后池殊便收了手机,将餐盒连同纸杯一起丢进垃圾桶,抽了张纸后便除了便利店乘着地铁回学校。
支荣的地铁口还是最近几年才开通,池殊过去需要转乘,除了麻烦点儿没其他,不开车时是个很好的选项。
到学校时刚好五点过,池殊小跑着上了楼,刚到14班时下课铃刚好打响,他也不避,就这么堵在门口看着学生们哗啦啦地一股脑从自己身旁流过。
直到学生们快走完后吕老才抱着小蜜蜂慢悠悠地从教室里晃出来。
池殊走过去揽住他,打趣道:“吕老,吃晚饭没?一起吃点儿?”
“别碰我。”吕老抽出木尺敲了一下池殊的手,“我回家吃。”
回家吃?那可不行。
池殊手揽的越发紧,脑子里疯狂搜刮着学校食堂的菜谱:“回家吃什么,学校今天有茄子煲,您老不是最喜欢吃茄子煲吗,走走我请你吃。”
“我最近三高,吃不了油腻。”吕老警觉不好,开始挣扎,“你给我松开!”
池殊堆着笑:“吃不了油腻啊?那正好,附近新开了家清真菜馆,我请您吃。”
吕老开始烦躁了,豆豆眼瞪大:“池殊,你个混小子是不是要帮着那群人搞我。”
话都挑明白了,池殊也懒得跟他打太极哈哈了,接过他手上的东西,苦口婆心地开始劝。
“这么能叫搞你呢,这会是大家都要开的,你这在这儿工作岗位上就得做好是不是,哪有拿了钱还不尽力的道理。”
吕老没好气地一挑眉:“我没尽力吗?我带的班哪个考试排名掉出过年纪前三,哪次满分没我班上的学生?”
“哎呀,这工作又不止包括这个,领导的会啊,上级来的抽查也是的啊,”池殊带着他进了办公室,把东西给他规规矩矩地放好,“而且,你这样,人组长也难做是不是,你不是向来不喜欢给别人添麻烦的嘛。”
吕老闷闷地哼了一声,喝了口茶:“就是不喜欢那些戴官帽子的。”
“这都没法儿,谁叫您太优秀了是不是。”池殊小嘴一张一开,哄人讨喜的话随手拈来。
吕老就是越老越小孩子脾气,但也没到撒泼打野的地步,好话加人情哄两下也就自己想通应下了。
给师母打了电话汇报后,池殊便带着吕老去食堂吃了顿晚饭,中途顺带聊聊工作生活教学方法什么的。
吃完晚饭后两人又马不停蹄地赶往科教楼的会议室,坐那儿听会。
一般这种有上级领导来检查的年级大会,不开它那么三四个小时是不会罢休的,但你又不能不听,因为每次还要交个大几千字的听会心得上去,总之就是特磨人。
等池殊抱着半成型的心得从科教楼出来时,夜色都已深如黛墨。
距离学生下晚自习放学还有段时间,明早又是自己的早自习,池殊没打算再在学校里耽搁,跟吕老打了声招呼后便直奔卷烟铺子。
到门外时,池殊扫了一眼自己那辆SUV,发现上面儿一点落叶都没,他又伸手擦了一下车盖,没灰。
池殊摩挲着指腹,怎样都压不住上扬的嘴角。他也没在这儿多耽搁,转身直接进了店子里。
风铃响起,边厌的视线顺着看过来。
对上的那一瞬间,池殊就察觉到他眼里压着的东西。
那种天塌下来都得自己强撑着的吃力与无奈。
铺子里放着歌,是池殊今天发过去的suger pee。
池殊笑容收回,踩着前奏的钢琴声走过去,坐到对面盯着那杯放在保温垫上的拿铁,没说话。
店里除了边厌没其他人,烛光调的昏黄,坐着两人座对面还专门冲了杯香甜的拿铁,这是专门等着自己呢。
池殊伸手关了保温垫,用着很平静的语气问道:“有事求我?”
边厌低低地嗯了一声,转了转手上的打火机:“栗傲被遣送回家了。七天。”
“遣送回家?”池殊心里咯噔一下,“怎么回事?”
“抽烟加打架。”边厌掀起眼皮看池殊,眼神里没有其它的情绪波动,“我和栗娟一起政教处接的他。”
这话听着简单但带着的信息可不少。
栗傲这回事闹的挺大的,都到政教处去了,还喊了家长亲自接回去,再加上这么长的处罚期,对于一位高三即将考大学的学生来说是真的挺严重。
也难怪边厌今儿弄这么一次。
见池殊不说话,边厌默了阵儿,继续道:“本来栗娟想来找你,但我想着她又说不清,你也不太看得懂手语,还是我来和你说比较好。”
“池殊,这忙,你能帮吗?”
此时,suger pee在店里放了第二轮,应该是设置了单曲循环。
池殊听着男歌手慵懒低哑的声线,垂眸盯着那杯拿铁看,没回话。
其实按照道理来说,只要是自己教过的学生,作为老师来说是说什么都看不下去在高三这么紧要关头被遣送回家的。
再者栗傲平时成绩品行都好,就算边厌不说池殊知道了也会于心不忍地去求个情,毕竟是在高三这个紧要关头。
可边厌这做法,让池殊起了贪心之念。
第二轮、第三轮,音乐不断放着,烛火不断摇曳着,两人也就这么对坐着,谁也不说话。
直到桌上那杯拿铁的热气不再蒸腾,池殊才低低地回道:“边厌,如果我帮了这个忙,你打算给我什么?”
说完,池殊抬头盯着他,嘴角绷着有些紧,重复道:“你打算给我什么?”
边厌与他对视了一阵,在他的注视下慢慢地前倾身子,撑着桌子半起,手指压在池殊的唇上:“这个,可以吗?”
指腹的粗粝和热度传来,氤氲着醉人的烟草香,池殊不动声色地深吸了一口,烟草味顺着鼻腔钻入脑海,浮浮沉沉。
池殊垂眸看了会儿,伸手握住那根指节,将它从自己的唇上移开。他抬起头凑近边厌的唇,但没挨着,留着适当的距离让唇在张合间摩擦。
“边厌,我想和你接吻,但不是这样。也不该是这样。”池殊的呼吸一下接着一下地打在边厌的鼻尖,“你今天也不该这样,我觉得你在羞辱我。”
边厌皱了下眉,声音里带了点歉意:“不好意思我...”
“嘘,”池殊伸手按住他的唇,凑过去将自己的唇压在手指上,目光灼灼地说道,“不过没关系,至少边老板还不算太笨,知道该怎么哄我开心,我原谅你。”
“这个,”池殊用力按了一下,“以后我会让你情动时给我的,不急于现在。但如果边老板你真的想用点东西求我,那...边老板你亲手给卷根烟吧,我还没抽过你卷的烟。”
边厌看着他,眼里带了点儿说不清的神色,他没撤身,就这么抵着池殊的手指问道:“就这个?”
“对,就这个。”池殊坚定地回道。
边厌笑了笑,起身走向卷烟台,也没说多的,带上手套就开始挑烟丝。
池殊捧着拿铁坐过去,看着他的动作问道:“你也不问问我抽什么?”
“抽什么?”边厌顺着他的话问,但实际上手上挑烟丝的动作根本没停。
池殊问这话本就出着打趣的主意,他又不懂这里面的门道自是说不出其他的,最后也只能干巴巴地回了句你卷什么我抽什么。
边厌将十几种烟丝挑出来,根据配量混好后开始一点点地切碎:“池老师你吧,真的挺容易看明白的。”
昏黄的烛光打在边厌手上,戴着乳白橡胶的手指在光中翻动,像是一条条上好的羊脂玉浸在金汤中,撩拨的池殊有些意乱。
池殊看着边厌将枯黄的烟丝切碎,撑着下巴问道:“那你看明白了什么?”
“很多,”边厌切丝的动作很利落,他一边拢着烟丝一边回道,“但现在,好像又有些看不清。”
说到这儿,他带了点儿转移话题的意味,急速问道:“抽过爆珠吗?”
爆珠是近几年流行起来的烟,池殊听过但没抽过,他回了声没有。
边厌嗯了声,思索了会儿回道:“那试试吧。”
说罢,他便附身从底下掏出一个小罐子,里面装着五颜六色的小珠子,看起来像是小时候玩的水晶宝宝。
“这是什么?”池殊喝了一口拿铁。
边厌捻起一颗小珠子放到指腹上,将它托到池殊眼下:“爆珠,薄荷味的。”
“这是爆珠?”池殊盯着那颗小珠子看,“爆珠不是个香烟的牌子吗?”
边厌低笑了声,对池殊勾了勾手:“伸手。”
池殊不明所以地伸出了手掌,他看着边厌一个翻手就将那粒小珠子压在自己的掌心,用力一搓,只听很细小的一声爆炸声,带着薄荷香气的湛蓝色液体就在池殊手中流开。
边厌指了指那颗碎珠,声线里带了点压不住的笑意:“这就叫爆珠,是一个香烟种类,而不是..一个香烟牌子。”
关于8℃巧克力红酒那段描写,是我拆分很久以前为sukana一首歌写的歌评而来。那段歌评是我本人写的,这段话为拆分加融入改写,望知。
文中歌词来自歌曲 sukana 的 suger pee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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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长岛冰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