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题不知为何岔到这里,但林时节仍是顺着曲灯语的话回想当时的安排:
“当时我就想让他们和西天对上,并没有细想事情经过。莫非,是我的安排引来了那群和尚?”
“那群和尚早晚都要来,和你的关系不大。或许你可以好好想想,他们遇到西天的和尚之后,发生了什么。”
曲灯语如此怀疑,是因为这群和尚换了武器装备,又开船,带着笼子过来,好像背后有谁指使一样。
可她看不见全貌。
“作为主角,他们当然是不可能死的,也不能像我这样残废。可那群光头如此穷凶极恶,又为什么会放过他们呢?”林时节陷入了苦思。
在林时节思索的时候,曲灯语回到村庄,拿了一些止血消毒的草药和纱布来,让村民们处理手上的擦伤。
如今已经是傍晚,她们在洞内点了火,生火做饭。
“啊!”林时节一拍手,说道,“我想明白了!”
众人正在吃饭,闻言朝林时节看过去。
“因为景恣是天帝的小儿子,那些和尚应该是知道了景恣的身份,所以没有伤他们。”
村民们还从未见过什么神仙,一听景恣的来头如此之大,不由心惊胆跳。
“他们是怎么知道景恣的身份?难道是看一眼就知道了?如果是这样,又怎么打的起来?”
曲灯语一边烤肉,一边问。
夜半不喜欢吃太热的食物,她倒没关系,冷热都能下肚。
林时节只好接着想。
村民们提醒道:“先吃,吃饱了才有精力想。”
鲤龙恩也诧异景恣的身份如此之高,但却没说什么,只打了一碗豆子饭,放到林时节手里。
林时节吃饭不专心,一边想,一边慢慢拨着饭里的毛豆,好一会儿才吃一口。
“我又想明白了!因为那些和尚见到了天帝,所以才明白景恣就是他的儿子!”
想通原因,林时节的胃口才回来,迅速扒着饭吃。
喜欢问“为什么”的村民,问:“你说他是天帝的小儿子,天帝也有很多老婆吗?景恣又是谁生的?将来也可以继承天帝之位吗?”
林时节又放慢了吃饭的速度,这一连串的问题,她迟疑了好一会儿,也没想出来。
烤熟肉后,曲灯语一边埋头苦吃,一边竖起耳朵听她们说话。
“天帝应该是有很多老婆。景恣是……”林时节心中冒出一个念头,“景恣不是那些老婆所生。”
这样一来,景恣岂不是小三的孩子?
“唉?”鲤龙恩十分惊奇,“如果按照你所说,天帝已经有许多老婆了,怎么还跟别人生孩子?”
众人都没想到天帝想“自己生一个儿子”。
听到鲤龙恩的问题,林时节才猛然惊觉,这不就是婚外情,私生子吗?
天帝是个“渣男”!
既然如此,那么景恣是没有办法继承天帝之位的。可天帝似乎一直都是那个男人,又不是世袭制。
吞下嘴里的肉,曲灯语抬头问:“天帝有多少孩子?景恣算不算受宠?”
说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她总觉得所谓天帝,其实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一点也没有神仙的做派。
获取信息,谈天说地,众人一向很感兴趣,虽然知道这和林时节瞎编差不多,但仍是愿意讨论。
“天帝有那么多老婆,孩子也一定不少吧?”
“我猜他肯定不受宠,否则怎么会被贬下界来?”
“可就算再不受宠,他也是天帝的儿子,哪里是我们这些凡人能比得起的?”
听到这句话,林时节不禁心酸。在她看来,这些人比景恣要好得多……
要是把她们的品格按在景恣身上,她又觉得难以接受。
就像是那些家财万贯的富豪,连穷人勤俭节约的美德都要剥夺、占有。
众人不知道林时节心中所想,见天色不早,收拾完锅碗瓢盆,就要准备睡觉。
鲤龙恩说:“我习惯睡在水里,给我留一个盆。”
曲灯语从空间匕首里拿出一个盆,在里面装满水。
鲤龙恩起身一跳,跃入水中,溅起一片浪花。
众人稀罕地围在盆边,看见鲤龙恩忽然变得很小,化做一条红鲤鱼,游荡在水中。
有人将鲤龙恩变化的事情说给林时节听,听那人说的绘声绘色,又听到一声扑通入水的声音,她几乎能想象出那个画面,嘴角也跟着扬起笑容。
吃饱的曲灯语躺在洞里,摸着肚皮,原本陷入昏昏欲睡的状态中,然而脑海中却浮现夜半的影子。
忽然想起夜半说过那些上位者会吃祅怪的事,她脑袋一清醒,连忙说道:“他们捉那么多祅怪,是为了吃吗?”
鲤龙恩也跟着想起降龙罗汉说她品相好,吃了可惜的话,连忙将这件事说了出来。
“什么!”众人皆感到不可思议。
她们见鲤龙恩会说话,能交流,又能变化人形,不要说吃,就是想要圈养,都觉得冒犯。
虽然未必将鲤龙恩当成同类,但也觉得可以交个朋友,因此一时间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林时节也觉得毛骨悚然,遍体生寒。
她记得刚刚那碗饭就是鲤龙恩端到她手里的,双方的手还碰了一下。
其她女人的手上有茧子,而且因为干活,力道比较重,很好辨认。
鲤龙恩的手带着一点滑滑的感觉,有点凉,好似鱼鳍的质感。
之前扶住她的猫主的手,肉肉软软,又暖和,没碰到指甲,应该是收起来了。
她们都是如此鲜活。
林时节咽了口唾沫,总有种同类相残的感觉……想起自己的经历,那些村民的经历,她牙齿忍不住嘚嘚打颤。
他们是不是也在吃人?只是换了种方式?
“我们觉得这是同类相残,他们或许并不这么觉得。他们、他们……”
林时节声音哽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害怕又悲伤的心情,只是忽然觉得,那些光头、高高在上的天帝、她的两个“儿子”似乎和她们不是一类人。
她是一无所有的,这些照顾她的女人也是一无所有的,可那些家伙却是如此富裕、尊贵、高高在上!
他们非但一点也不善良,丝毫不同情她们,还要狠狠欺辱她们,喝她们的血、吃她们的肉!
林时节浑身都在打颤,比之前受谢意牵连,挨了一顿莫名其妙的拳脚,还要痛苦、难过。
曲灯语见林时节状态不对,连忙凑过去,问:“你怎么了?”
有毛茸茸靠近,林时节心中的难过好似终于可以发泄,趴在曲灯语大哭起来:“我错了,现在我才知道我真正错了!”
“……”知道林时节伤心,曲灯语默不作声,任由哭到打嗝的林时节抱着她。
“喂!我不是毛巾,别把鼻涕蹭到我身上!”见林时节哭的鼻涕冒泡,曲灯语直接炸毛。
听到曲灯语炸毛的声音,林时节顿时破涕为笑:“我现在感觉好多了。”
曲灯语并不是真的生气,但还是为了表明立场坚定,“哼”了一声,低头从林时节怀里出来,打了盆水,使用法力加热水温,等温度不冷以后,又从空间匕首里拿出皂角,变成猫,进去清理毛发。
众人并不在意一只猫洗澡的过程,反而问林时节为什么突然大哭。
林时节用手帕擦干眼泪鼻涕,说道:“我之前心疼他们,现在才明白,自己哪有资格心疼他们?我只是一个凡人,不心疼自己,反而心疼这些神魔,实在可笑。”
“在他们眼里,或许我连蝼蚁都算不上。”
众人安慰了林时节一阵。
想要明白自己想要什么,所以取名明心的女子说道:“我家中原本有些资产,看农民在田地间耕种,可粮食不属于他们,和我一样会说话的丫鬟婆子伺候着我,又时也会觉得奇怪,为什么同样是人,生活却如此不同?”
“我问年长的哥哥,他告诉我人生来不同,让我不要胡思乱想。”
“见我有了婚约,订婚的人是一个年纪大我许多,又死了妻子,家里还有三个孩子的鳏夫。我的丫鬟比我还伤心,可我觉得她的日子比我还不好过,却从未见她为自己伤心……”
“如今听你顿悟的话,我才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我想靠自己的双手吃饭、不用嫁给谁,不用成为谁的妻子、成为谁的母亲,就这样好好活着,和朋友们一起说说笑笑。”
“那个丫鬟和我一样是苦命人,她同情我,我也同情她,可我们都不会同情我哥哥,或者我那个未来的丈夫。你怜爱你创造出的角色,自然没有错。他们也未必要同情你,可你把自己的位置摆的太低,几乎没了自己的位置,还要去为他们着想,自轻自贱的人,谁又看得起呢?”
林时节知道,明心家里虽然富裕,但她本身是没念过多少书的,说出的话却这样有见地,不由自惭形愧。
曲灯语洗完了澡,从水里出来,一个村民拿毛巾给她擦了擦。
她直接运用法力,自己蓬干毛发。
众人又夸曲灯语才修炼那么短时间,就有这样大的法力,将来肯定了不得。
鲤龙恩吐着泡泡,并不反驳。
林时节想起自己之前不相信大家说这只猫会有出息,为此吃了许多醋,现在一想,顿时没那种心思,反而说:
“之前听她们说你将来必然有出息,其实她们说的不错,只是当时我心里有气,又吃醋没人这样夸我,不愿意承认。可你既然能从那两个和尚手里逃出,绝不是没有本事,现在我已经心服口服。”
我只是烘干了自己了呀……曲灯语不明白为什么突然挨夸,想到昏迷落水的夜半,和赶去接猫的白宝灵,不知她们的情况如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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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第64章 林时节抱猫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