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不平静的年头,西府新政,三陵并立,金陵事件,新的格局,新的形势,不过对于百姓而言却是大利好,各地府库也都拿出来钱粮安抚流民,庆贺新年。
“父王!父王!母妃去哪里了?”蒙婉姝拖着一脸不高兴的蒙楚珩闯进藏书殿中。
蒙婉姝一个纵跳扑到蒙琰的怀中,蒙琰宠溺的捏着她红扑扑的小脸蛋说道:“怎么?有什么事情是父王解决不了的,还要找你母妃?你母妃在后殿忙着。”
蒙婉姝转着眼珠子,歪着头说道:“姝儿想去拜访舅舅,父王要一起吗?”
蒙琰一愣,而后哈哈大笑起来,点了一下蒙婉姝的额头说:“你这鬼机灵,看望舅舅是假,想要出宫才是真的吧?”
蒙婉姝觉得鼻头一痒,挠了一下,起身拉着一旁站着不说话的蒙楚珩说道:“父王,是珩弟想要去武院,姝儿才想到这个办法的。”
“明明是你想出去玩,非得扯上我。”蒙楚珩嘟囔着不满的说道。
突然蒙楚珩觉得脚下吃痛,心道完蛋了,把姐姐卖了,不知道还要吃多少排头。
看着蒙楚珩不情愿的样子蒙琰甚是觉得好笑,不过对于男孩子蒙琰一向不会过分宠溺,正色道:“楚珩去武院做什么?”
对于蒙琰,蒙楚珩怕的紧,平日里能躲则躲,能让母妃转告的绝不会自己去求,看着蒙琰的神色不悦,赶紧回道:“父王是在马背上一点点打下西府,所以孩儿想要去武院学习一番,还请父王准允。”
蒙琰看着眼前这个孩子,不知不觉已经到了要进学的年纪了,心中感叹时光流逝,不过对于两个孩子的进学确实要有个章程,思量了一下说道:“你舅舅主管中堂,文武两院都在他执掌之下,你去找你母妃,让他带你去见见他。”
蒙楚珩有些发愣,父王本就是文武双修的奇才,为何自己的进学还要舅父操心,难道是自己太笨了吗?
蒙琰看出了他的心思,小孩子心中若是种下不满,说不定就要带一辈子,于是清清嗓子说道:“楚珩,你舅舅执掌取士,你去他那里要多看,看明白看清楚了,回来告诉父王你想走哪一条路,你可明白?”
蒙楚珩顿时豁然开朗,心中结节也打开了,学着大人般拱手道:“孩儿明白!”
得到允诺,蒙婉姝是最坐不住的,拖着蒙楚珩去寻顾清风了。
看着两个孩子跑去后殿,也没了看书的心思,随意翻起各地的呈报。
邓昂裹着寒风进来,说道:“王爷,幽都那边来了信报,老王爷的车驾已经启程了,这是行车路线。”邓昂将怀中的文书呈上来。
蒙琰打开文书详细的看了一遍,从幽都到济阳,再经青徐,过淮南,路丹阳,从熙州进入江夏,权汉良倒是有心了,尽可能的避免了路上可能遭遇的危险。
唯一危险的地方就是徐州,徐州是幽都、金陵和洛辰交界的地方,情势一向复杂,不过北府那边派了滕寒护送,也算是萧彧尽心了,这是卖好,蒙琰要还的。
“邓昂,你去通知安粲,让他亲自去一趟北府,现在出发若是够快,至少可以在徐州接到车驾,抵达江夏后看父亲心思是直接来成都还是去长沙。”蒙琰还是觉得不放心,也的确不知道见到后该说什么,长沙是个不错的选择。
“王爷,安统领新婚,不如属下跑一趟吧。”邓昂试探的说道。
“这倒忘了,安粲与朝玉大婚我还和王妃过去主婚了,新婚燕尔的让他跑一趟确实有点不近人情,你也走不掉,杜衡还在受罚,白泽卫事情繁杂,这样吧,两院选过来了那个叫宣松的不错,也该历练历练了,让他带人过去吧,让石英在熙州做好准备。”蒙琰重新安排道。
“宣松?这小子的确不错,在剑阁一战中第一个登上城头,庆帅推荐他到青羊书院,不过这小子非要在白泽武院兼修,顾中堂不知道怎么就答应了,他竟然坚持下来了,还受到两院先生的推举,是该练练了。”邓昂对宣松也是推崇的很,自从他来了白泽卫,白泽卫中兴起了学习的氛围,这是乐得所见的。
“嗯,你去安排吧,对了,回去告诉你父亲,不要和涂山胤元老是僵着,没有必要。”蒙琰突然的提醒。
邓昂心中一紧,自己劝过父亲不要和涂山胤元起争执,父亲不以为然,还是旧观念啊!看不起商贾,虽说各司的官员都不愿意与涂山胤元结交过深,但若论钱粮之事却都对他竖起大拇指。
“谨遵王爷谕令!”
沧州城驿馆中蒙昭手脚上的镣铐已经解开了,神态也恢复的不错,除了头发苍白以外,脸上竟有些红润,此刻蒙昭正抱着书卷认真翻阅。
从门外走进来一个文士模样的人恭敬的说道:“蒙老先生,今日我们且在沧州驿馆休息,驿馆中条件一般,还请见谅。”
蒙昭并未抬眼,淡淡的说道:“储大人,你不必如此,蒙某不过是个阶下囚而已。”
“先生是雍王父亲,陛下交代过,臣下自是不敢怠慢。”储诚的话语中更是恭敬。
储诚作为内侍郎虽说官职不高,但也是深得权汉良信任的,不然押送蒙昭的事情也轮不到他的头上,他深知蒙昭身份不能大意,因故一路上很是恭敬,不管蒙昭态度如何,自己却不能冷待。
见蒙昭不再说话,储诚也不再打扰,自顾自的退了出去,心中盘算着从幽都走到沧州用了四天的时间,在徐州交接后,年前返回幽都不是问题。
而这徐州城中一处民房中聚集了一批黑衣人,屋内的油灯昏暗无比,好像做谍者的都习惯于在阴暗中说话办事一般,能确定的是这些人肯定不是西府的谍者,西府明鉴司做事然隐秘,从不会大量的聚集在一起。
“主上有令,只要蒙昭踏上徐州地界我们就要开始做事了,不能让蒙昭活着出北府。”说话的应该是这群人的首领。
“大人,各府的谍者都汇集在徐州了,我们想动手不太容易,明鉴司已经透了话,希望大家在这件事上相安无事。”说话的人地位不低,听语气明显是对这个任务不满意。
“慎言,主上自有主上的道理,不可妄言!”
见那人不再说话,那首领直接吹灭了油灯,民房内的黑衣人在黑夜中四散离开,瞬间消失不见。
吴王大殿中众臣早已散去,只余端木阳和滕寒二人,甘铭守在殿外,经过秦淮河上一事之后,萧彧对北府的掌控越发的得心应手了,新政的推行更是无往不利。
“滕寒,你明日就启程徐州,蒙昭的事情你要谨慎,端木你完成手上的事情也要赶过去,不能让蒙昭出什么意外。”
“臣等谨遵谕令!”端木阳和滕寒起身回应。
“王爷,东府的事情大体已经查明,公主在庐陵的换防的确是针对辰京的,只是辰京那边没有任何动作,据我们在辰京的探子来报,太后娘娘已经十多天没有上朝了,朝中大事大多由苍舒凉做主。”端木阳接着说道。
“三娘坐不住了,果然是要对辰京动手,让咱们的人静观其变,不要有举动。”萧彧想了一下后说道。
端木阳有些不解,问道:“王爷,东府出兵长沙和辰京,豫章必然空虚,我们是不是?”
萧彧摆摆手说道:“且不说我们与东府有盟约在先,就算是三娘拿下了辰京或是长沙,你觉得蒙琰会坐以待毙吗?三娘只是一个女子,还能翻天了不成?”
端木阳听完后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而后挣扎着说道:“王爷,可还记得旧时昭阳女帝?”
萧彧身体一震,昭阳女帝那个风华绝代的女子,开创了中原唯一的女子为帝的先例,招到多少口诛笔伐,但不得不承认,昭阳女帝在位期间国力强盛,八方称臣,虽说私德有亏,但无伤大雅,难道几百年之后的今天还要出现一位女帝吗?以仲柔兰的才智不弱于当年的昭阳女帝。
“端木,你觉得三娘有此意?”萧彧惊讶道。
“王爷,辰阳公主一向志向远大,从不肯向我们低头,这里面的心思臣看不懂,但公主的做法臣确看的明白,星潭与辰京所属之地,再加上东府的力量,一旦遂了她的愿,我们该如何自处?”端木阳索性把心中的担忧全部说出来。
“王爷,东府有刺杀的先例,您说这次?”滕寒冷不丁的一句话让萧彧和端木阳震惊不已。
萧彧立时变得烦躁起来,踱来踱去,突然停住说道:“端木,你将手中的事情放一放,立刻随滕将军去徐州布防,本王会指派两衙暗中协助,一定要确保蒙昭的安全,如果端木的断言会发生,那么东府一定会让蒙昭死在我们的地盘上。”
端木阳同样觉得事情不简单,说道:“王爷,我们是不是也早做准备?”
萧彧点点头,说道:“加强两淮的布防,调长孙冀为镇南将军,兼顾对三府的防务。”
宣松话少性冷,接到命令以后立刻马不停蹄的赶路,不过三日的功夫就已经出川到了夷陵境内,交换完文书之后,余赓亲自接待了他,毕竟是自己的老部下,亲切。
“你小子今年不过十九,竟然入了王爷的眼,以后前途无量啊!”余赓一边大口饮酒一说毫不掩饰的称赞。
“王爷抬爱,大将军厚爱,末将只是尽责而已。”宣松波澜不惊的回道,今天已经是这三天他说话最多的时候,不管性情再是冷淡,碰上知遇之人还是不同的。
“你不必紧张,石大将军已经做了完全的准备了,你只要安全将老先生带回我们的地盘就够了。”余赓依旧大咧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