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姝话音方落,忽然从小道士身上觉察到一股强大的阻力将自己推拒开来。
抬眸一看,小道士已退到了距她五步远,面红耳赤地低头道:“姑娘,请您自重。”
孟姝不喜人拒绝,见他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眼中微微泛起一丝冷意,愈发得寸进尺地朝他贴上去,眼神幽怨。
“小道士,难道我不美吗?”
小道士垂眸望着地面:“姑娘姿容绝世,非世间之色。”
“那你为何不抬头看我?”孟姝声音低柔,身上散发出惑人的幽香,“还是你不敢看?”
孟姝右手缓缓抚上他的胸膛,感受到了深处温热的在颤动着,“砰——砰——”,一下又一下,与她死寂的胸口完全不同。
“小道士……你的心乱了。”
闻言小道士缓缓抬起头,目光清澈淡然,声音亦十分平静。
“姑娘,我是修道之人。”
孟姝却看向他薄红的耳廓,像一块儿沁着血色的白玉,嫩生生的。
“修道之人又如何?”孟姝不以为意地一笑,“道士亦可还俗娶妻,何况我也并未要求你娶我,我不过是想与你春风一度罢了。”
小道士呼吸忽然滞了一瞬,不赞同地看着她道:“姑娘身子金贵,岂可随意对待?”
孟姝挑眉看向他,小道士神情严肃认真,好似一旦破了身子就必须得对她负责一样。
天真又愚钝。
相似的眼神令她不免想起了一些陈年旧事。
“阿姝,等我还俗便回来娶你。”
那人执着她的手,万分郑重地向她保证,可是山高水远,最终她等来的却是穿胸一剑。
难道这天下所有的道士都是这般古板无趣?
“小道士,我可是艳鬼。”孟姝笑容轻佻地向他耳垂吐了口气,眼角下的泪痣愈显妖娆。
艳鬼无心,自然也不求得到他人的真心,她只要片刻的肉|体欢愉。
她伸出鲜红的舌尖,轻舔了下他的耳垂,激起他一阵颤抖。
“难道……你不想尝尝我这张红唇的滋味么?”
孟姝柔弱无骨的双手攀上他的肩,踮起脚尖,红脂的嘴唇向他脸上凑近。在几欲贴上小道士那张浅色薄唇的瞬间,他身上忽然一道灵光闪过,将她震了开来。
小道士的眼底蕴藏着一丝薄怒,俊秀的眉皱了起来。
“姑娘,请自重!”
这是第二次。
孟姝眼中笑意尽失,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
“小道士,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姑娘执念太深才会不得解脱,恕小道能力有限,渡不了姑娘。”小道士面不改色地向她施了一礼,随即拂袖转身。
孟姝冷笑一声:“想走?”
她一挥袖,满地的桃花被席卷而起,化作一阵旋转着的粉色花雨将二人围困在了树下。
小道士不得已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她。
孟姝修为虽不深厚,可借着这棵树下的阵法,要暂时困住这小道士并不算困难。
她一步一步向他走近,眼中带着势在必得的笑意。
不过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道士,经验尚且不如三百年前的沈云浮老道。
随着她走动的姿态,肩上的衣裳不着痕迹地滑落下去,露出大半个雪白酥软的玉肩,活色生香媚骨天成,白得直刺人的眼。
小道士不觉攥紧了握在剑上的手,闭上双眼心中喃喃默念。
孟姝慵懒地抬起右手撩了把头发,修长的桃花眼微微眯起,眼下的泪痣鲜红如血。
“小道士,你的剑为何一直未曾出鞘?”
黏热的目光从他按在剑鞘的手掌上拂过,小道士的手指白皙修长,仿佛温润的玉石。这样漂亮的一双手若是用在别处想必也是妙不可言。
小道士手指微动,仍旧垂着双目口中默念着什么,仍未有将长剑出鞘的迹象。
孟姝也不气馁,若这小道士被她轻易一勾就破了戒,未免也太过无趣。
或许她生来就是一个坏女人,她喜欢看男人不可自抑地为她沉迷沦陷,喜欢看他们高高在上淡漠无波的眼眸中因自己染上情|欲的色彩,喜欢他们浑身赤|裸地躺在自己身下,满脸渴望地乞求着自己的宠幸。
正如她曾经将沈云浮拉下神坛那般,她也要让这青涩的小道士从内到外都染上自己的气息。
她生来就该是艳鬼。
这世上没有人能拒绝艳鬼。
孟姝已看透这小道士的弱点,他太单纯,比当年的沈云浮也多了许多无谓的怜悯之心。
“小道士!”孟姝忽地捂住胸口,脸上呈现出痛苦之色,“我心口好痛!”
听见她的痛苦,小道士几乎是瞬间睁开了眼,冲到她身边,目光急切:“姑娘,你怎么了?”
孟姝顺势倒在他身上,含幽带怨地仰面望着他。
“小道士,你也太不会心疼人了,方才那么用力,我魂魄都要被你撞散了。”
她的手指柔若无骨地搭在他的腕上,慢悠悠地摩挲着,红唇微启发出难耐的呻|吟,眼角湿润带着若有似无的媚意,想只勾子一样望着他。
明明是十分正经的一句话,却叫她说的千回百转,让人心口无端生起一股燥意。
小道士微微敛下眼眸,手中缓缓向她输送着灵力。
察觉到从他身上涌来的灵力,孟姝呼吸微滞,再看向他的目光带了些复杂之意。
这小道士也太好骗了吧?
但不得不说,小道士输送来的灵力让她的灵魂凝实了许多。
孟姝目光移向他微抿的薄唇,若这灵力换个位置输送过来,她会更喜欢。
“小道士……”她轻飘飘地唤了他一声。
“嗯?”
说时迟那时快,在小道士向她偏过脸的那一刻,孟姝瞅准时机一口亲在了他的脸颊上。
不愧是修炼了十几年的童子身,皮肤就是嫩滑。
她亲完抬眼一看,发现小道士睁大眼睛,薄唇微启,整个人都似乎呆滞住了。
孟姝攀在他身上,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
这才亲了一口,小道士就惊得活像遭了雷劈一样,等到了床上他不会害羞得动都不敢动吧。
他不会动也无妨,她经验丰富可以教他。
孟姝虽不喜在床上被人掌控,可也不想自己的枕边人一动不动像个木头似的。
她心中正想着要如何把小道士给勾上床,身子却忽然失去支撑险些栽倒下去。
“小道士?”
她不满的眼神望过去,却发现小道士沉着脸,眉间笼罩着一股郁结之气。
“怎么啦?”孟姝不解地皱起眉,“你不喜欢我吗?”
可是这世上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她呢?明明连沈云浮那样的人都拒绝不了她,更何况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道士呢?
“我叫贺灵均。”小道士闷闷道。
贺灵均?这名字倒是好听,孟姝虽更看重男人的脸庞,可再俊的一张脸若是搭上诸如铁牛二狗之类的名字,她也难以生起亲热的心思。
正如沈云浮,那样高不可攀的名字出现在床榻的亲热呢喃之间,才叫人心中愈发滚烫。
“可我喜欢叫你小道士。”孟姝微微一笑。
再好听的名字也不过是身旁过客,她只要记住自己姓甚名谁就够了,何苦再将他人挂在心中。
小道士目光沉沉地看了她一眼,随即转身自顾寻了个空地坐下,默默望着将自己围困起来的桃花阵。
孟姝觉得他那一眼似乎欲言又止,凑到他身旁坐下。
“小道士,你若不帮我,我是不会放你走的。”
她等了三个多月才等来一个活人,还是个元阳未泄灵力深厚的小道士,若不能与他双修一回,孟姝觉得自己夜里做梦都会因不甘而惊醒。
小道士却像在生着闷气,嘴巴闭得死紧,眼睛也不看她。
孟姝哪里受得了这委屈,连当初她跟沈云浮欢好时,都是只用丢出一个眼神就让他眼巴巴地主动凑上来。
她目光冷冷地看着他:“你死了这条心吧。”
左右她现在是艳鬼,也无需遵守凡人的那套道德准则。
鬼魂不知疲倦,又有桃花树的灵力供养,而小道士虽修为深厚,但还未飞升到底是**凡胎,孟姝就不信自己还耗不过他了。
她缓缓站起身,随意拍了拍裙上被压出的褶皱,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眼。
小道士仍是古井无波地盘膝坐着。
孟姝轻哼了一声,转身飞到树上,寻了个舒适的树枝卧着,一双莹润的赤脚垂落在半空中,悠悠地晃荡着。
她与小道士一个在树上一个在树下,难得迎来一阵清静。
在馥郁的花香中,孟姝缓缓合上了双眼。
鬼魂虽无需睡眠,可她却不想每日面对着自己的受刑之地,偶尔也会眯上眼睛小憩一番。
在她陷入沉睡之后,端坐在地上的小道士才向后转过了头,然而她的脸庞藏在了花丛中,从他的视角只能看见一双垂下的赤足,脚趾圆润柔腻,仿佛白玉雕琢而成。
小道士心中默念了句“非礼勿视”,连忙收回目光,转向面前旋转飘飞着的桃花雨。
他按在剑鞘上的手掌微微一动,将剑从中抽出了一寸,冷厉的寒光从他的脸上一闪而过。
但在这时他的眼中忽然浮现出一抹犹豫之色,几个呼吸后,他轻叹一口气,将那冰冷的剑刃又封了过去。
他将长剑放置在脚下,闭上眼又重复默念起了心诀。
翌日,孟姝是被刺目的晨光所唤醒。
她嘤咛一声,缓缓张开双眼,慢悠悠地伸了个懒腰后,才朝树下找寻过去。
“小道士?”
待见到那道藏青色的身影后,孟姝惊讶地挑了挑眉。
一夜过去了,这小道士仍是保持着她睡前的姿势,竟一动也未动。
她飘至树下,缓步朝他走去。
走至近处,她才发现这小道士身上竟覆了一层湿润的露水,发梢上挂着细小的露珠,打眼望去竟像是一夜之间白了头。
她玩心顿起,伸手摸向他被打湿的发尾,笑吟吟道:“小道士,你这算不算为我白了头?”
小道士心情似好了一些,未阻止她的玩弄,只是低声又道了一遍:“我叫贺灵均。”
孟姝不以为意地笑了一声:“我知道,可我就喜欢叫你小道士。”
小道士便再也不语。
孟姝低头瞧他衣服都要湿透了,担心道:“你冷不冷呀?”
万一着凉了可怎么办?她可不想睡一个病秧子。
“无妨。”小道士随意捏了个指诀,湿透的衣服瞬间被蒸干。
孟姝瞧他行云流水的动作,才想起这小道士其实同沈云浮一般是个天赋绝佳的道门弟子,只是这小道士太过纯情,性子也颇为柔软,倒是和清冷的沈云浮截然相反。
“小道士,你学道有几年了?”她在他身旁坐下,双手捧着下巴好奇地望着他。
小道士也一如既往地问什么答什么:“我是被师父从山里捡回去的,自有记忆起,我就已经在同师父学道了。”
孟姝挑起眉:“你们道门都喜欢从山里捡人么?”
她记得沈云浮也是被他师父从山里捡回去的,所以他才会对天虞门掌门言听计从,唯一的反抗约莫就是破了戒与她在一起吧。
小道士神色踌躇:“姑娘好似对道门很了解?”
孟姝白了他一眼:“你是想问我是不是对天虞门十分了解吧?”
小道士被她挑明心思,脸颊不禁一红。
“我只是好奇三百年前发生了什么事,才叫这样偌大的宗门一夜之间沦为死境,连首徒沈云浮也至今不知所踪。”
谈起旧事,孟姝神色却十分平静,云淡风轻道:“你说沈云浮,他已经死了啊。”
“沈云浮……死了?”小道士似乎不敢相信。
孟姝歪头看着他道:“是啊,沈云浮确实已经死了,天虞门满门皆灭,他怎么可能独活?”
小道士其实很厉害的,只是面上看着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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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困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