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芥突然懂了。
对兔子来说,牙齿森森,形如恶犬不可怕,磨刀霍霍,壮如屠户不可怕,闻香阵阵,传闻中专吃麻辣兔头的蜀人也不可怕。
但是当三者叠加在一起,事情就变得可怕了起来。
那人举茶便饮,并目光逡巡,未找到先前碰到的那只白兔,稍有遗憾,又望向阮芥,上下打量,似有些嫌弃:“你似啦锅?木头?兔儿窝窝头咋个钻出来个木疙瘩来嗦?”(你是哪个?木头?兔子窝里哪儿冒出来个木头?)
阮芥未曾到过蜀地,听他说话宛如在听天书,还好有陶蹊来解围:“他是京城土地,与我相交多年,名唤阮芥,这位大仙乃灌江口二郎神麾下啸天神君是也。”
阮芥没料到,他竟是大名鼎鼎的哮天犬,据传,二郎神君虽任天庭司法天神一职,但却长住灌江口①,听调不听宣。
也就是,二郎神君与哮天犬可以随意出入天庭凡间。
他预备偷渡天庭,就恰逢啸天神君,真是瞌睡遇上了枕头。
“你龟兔儿咋个捡到个木脑阔。”(兔子跟个木头玩。)神君嗤笑一声:“硬是少见得很。”(真稀罕。)
“外!木脑阔,喊我萧风信。”(木头,叫我萧风信。)
“肖峰信?”
“晓封新噻!”
“晓缝心?”
“萧风信。”陶蹊口齿清晰道,并将字隔空用白气写了出来。
“对头!”萧风信打了个响指。
阮芥眼睛吧嗒吧嗒地看着萧风信,陶蹊一看便知他脑子里动了甚么心思,虽然不太乐意,但也开口问道:“神君可知,天庭睚眦一事?我这朋友与睚眦谢灵君有故,知他落难,很是不忍,想向神君打问一二。”
萧风信睨着他,似是不满他叫他神君,却也没有开口纠正:“我咋个晓得哎。睚眦哇?他嘞招牌早臭得莫眼看了!老子还说喃,这哈儿才遭报应嗦?”(我哪儿知道呢,睚眦名声早就臭得没眼看了,我还说他,原来这会儿才遭报应啊?)
他望向阮芥:“你要去报仇嗦?他惹到你了哇?”(你找他报仇啊?)
“不是,睚眦……谢灵君神君曾对我多加照拂,后来他不告而别,我遍寻不见,听陶蹊说他被人押上了天庭,犯了大错,被惩罚以血肉供养蟠桃,我很是担忧,只想去看他一眼。”阮芥道。
“爪子嘛?耍朋友噻?”(搞什么?你们谈恋爱啊?)萧风信无语:“这世道硬是癫了,睚眦龟儿都耍得到朋友咯?”(没天理了,睚眦都能谈上恋爱了?)
“不是不是。”阮芥被臊得脸红脖子粗,不知道该说什么。
陶蹊看得碍眼,打断道:“仙君,阮芥心思简单,以为上天庭是多么简单的事情,又以为谢灵君仙君是多么好相与的慈悲大仙,小仙觉得,无需费事,仙君三言两语向他陈述利弊、言明困难即可。”
萧风信轻哼一声,斜着眼睛说:“小兔儿瞧扁我噻?换个人带他上天庭怕是要扯拐,本大仙一出手,立马给他摆得巴巴适适!”(小兔子瞧不起我?换个人带他上天庭怕是不行,我出手,那不是手到擒来?)
接着他伸手,重重拍向陶蹊脑壳,咬着牙道:“假吧意思啥子嘛!”(假正经)
①灌江口在四川。
四川话翻译参考deepseek。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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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预备偷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