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打人
想不明白的事,多思也无益。
她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还不如回头直接问楚承寂,郁杳理所当然把这事抛掷脑后。
盥洗室里,傅嬷把浸了热水的帕递给郁杳。
哪怕郁杳已接受了傅嬷的触碰,像脸蛋这种亲昵的动作还是能省则省的。
“公主很好照顾,她不大喜欢人靠近,你们做好分内之事即可,都不必拘束。”傅嬷教两个丫鬟道。
郁杳自行把脸擦的红扑扑的,转头朝紫竹青檀眨眼,意思好像说:我很好照顾的,不必拘束哦!
本来还不习惯的紫竹和青檀,瞬间被逗的一笑。
傅嬷摇摇头。
“紫竹去把水倒掉,青檀给公主传膳。”
“是,嬷嬷。”
两人应下,各司其位。
“公主咱们去梳头。”
郁杳歪着头道:“要、辫子。”
“好!”傅嬷笑,“公主近来爱说话不少。”且肉眼可见的较之前流利。
哐当——
两人正说着,外头忽然一声巨响,似乎是重物落地,紧接着啪的一声,宫闱多年的傅嬷自然听出是有人被打了巴掌。
“哪儿来的贱婢,毛手毛脚。”方嬷在尖利的质问。
傅嬷暗道不好,可能是紫竹和青檀被寻了不快,“公主……”
傅嬷声音未落,郁杳腾的站起来,跑了出去。
“公主!”傅嬷赶忙追出去。
到了门口,果真起了冲突。
紫竹水洒了一地,捂着脸不可置信。
方嬷则趾高气昂,身后跟了三四个宫婢,她弹着身上并不存在的污渍,对紫竹嫌弃:“连个水都端不稳,你当的是什么丫鬟?真该到我手下调/教/调/教,再来侍奉公主。”
这便是方嬷来的目的——
她们且都在,郁杳却有了新奴婢,传出去不是打她的脸?
郁杳出来的时候,方嬷就看见了,只是故意说了后面那句,好暗示郁杳把人遣散。
对此郁杳却没理会,披头散发跑到紫竹前面,把人从头看到脚。
郁杳伸手扯紫竹捂着脸的手。
紫竹受的巴掌,知道力气有多大,害怕红印吓到郁杳,没敢给她看,“公主,奴婢没事。”
一下没扯动,郁杳扯第二下。
还是扯不动就第三下,漆黑的瞳仁泛起浓郁的急躁。
紫竹见状,只得松了手。
这才多大的功夫,脸上就肿了一片。
郁杳抿唇,眼睛一点点瞪大。
转头扫着方嬷她们,胸口不平顺的鼓动。
“谁!”郁杳忽然发怒。
方嬷愣了一瞬,“公主会说话?”
郁杳没理她,攥起拳头,浑身紧绷的架势,像是要人干架,“谁打、紫竹!”
“公主。”傅嬷赶到要拉她。
郁杳挣开傅嬷,瞧郁杳这架势,方嬷失神。
她身后的宫婢,也一个个低头不敢吭声。
郁杳心里有股子气,久等听不到人说话,她没了耐心,直接走过去抓起傅嬷的手,当看见傅嬷掌心微红……就是她!
郁杳直接抬手,两巴掌甩过去。
啪啪的两声,把傅嬷都给看呆了,反应过来赶忙拽过郁杳,立即把人挡在身后。
方嬷一愣,随即疼痛让她回神,被这么多人围观,羞怒和愤恨涌上心头,“你敢打我?”
郁杳冷看着她。
傅嬷本不想郁杳动手,怕惹上事。
可既然已经动手了,傅嬷抬起下巴,拿出曾经当家嬷嬷架头,“她是公主,打你又如何?”
“你……”
“你什么你?”傅嬷冷笑,“都是宫里出来的,你当我不知道你的目的?”
方嬷装傻充愣,“我有什么目的?陛下要我看顾公主,如今公主却为别人打我,这样的委屈,我无论如何都要和陛下禀告。”
“那你便去禀告!”傅嬷气势凌人,“也好叫陛下知道,有事露个面,无事在屋子里推牌九的嬷嬷,究竟是怎么行的看顾之责?你们不伺候公主,还不许别人伺候,这是什么道理?”
方嬷脸上一红,还想辩驳。
想着都是嬷嬷,傅嬷凭什么训她?
只是刚要开口,郁杳一个手串丢出来,砸她身上,“滚!吵死了。”
正巧青檀回来看见满屋狼狈,木讷的脸上眼神一厉。
听见郁杳命令,二话不说扭着几个人胳膊,轻而易举把人丢出门去。
等人走了,郁杳肩膀一松,老这么绷着,她也好累的。
傅嬷瞧见了,没精力细究,“青檀,你带紫竹下去先上药,公主,您该继续梳发了。”
傅嬷脸色不好,郁杳乖乖的跟进去。
直到头梳好了。
郁杳才敢问:“阿嬷,你生、生气了?”
“阿嬷生的什么气?”傅嬷低头看着她。
“杳杳,打人了。”
傅嬷蹲下去,“那公主后悔吗?”
郁杳摇头说的坦荡,“虽然打、打人不对,但我、不后悔。”紫竹是她的人,她们欺负紫竹,就是欺负她。
傅嬷抓着她的手,重新换了条丝带,“这便是了!公主疼护奴婢,是我们的福气,阿嬷没生气。方嬷心术不正,打便打了,公主也没有错。”
“可她、会告状。”郁杳别的不怕,就怕连累母妃。
“不会的,您是公主,她不敢,别人也不敢,我们都得听您的。”
而且就算方嬷要告状,她也有办法让信函出不去。在南国被欺负也就罢了,来到北国,她总有些主场优势。
“你们,都要、听我的?”郁杳歪头若有所思。
“是的。”傅嬷点头,“对了公主,今个儿天气不好,怕是要落雪,您的腿脚这几日就不要出门了。”
“……恩。”郁杳望着窗外,不知想些什么。
傅嬷很快发现她心不在焉,也便不说了。
*
仙乐宫一场闹,把北帝给吓病了,这样一来大朝会上许多事,又归拢了楚承寂这边,一早上他就召见了吏户礼兵四部尚书。
吏部是为官员三年一次的述职任掉,户部是为萧南憬赈灾的款项。
至于礼部和兵部,则是为了送郁杳和亲的南**队,回国放行一事。
等到终于空闲下来,已经是午饭时辰。
居安泰挥手退了上菜的人,“大司马,那个……”
“栖凤院又怎么了?”
“您怎么知道?”
楚承寂擦着手漫不经心道:“你这人别的本事没有,管家却不错,十几年没这么频繁请示我,直到郁杳来了后。”
其实事不大,居安泰倒可以处置,只是事关南国他总要请示一二。
楚承寂丢了帕子,拖着懒洋洋的腔调,“说吧。”
“就是……”居安泰试探道:“夫人把人打了。”
“呵!”楚承寂一声嗤笑。
“有事叫夫人,无事称公主,居安泰你很聪明嘛!”
楚承寂虽然阴阳怪气,但居安泰听出他心情不错,尴尬笑笑,也没害怕。
楚承寂撑着额头,拿箸夹了快菠萝肉,问:“她吃亏了?”
居安泰弯着腰,着手把他今日喜欢的菜挪过去,“那倒没有。”
“没吃亏?”楚承寂撩眸,“那你告诉我干嘛?”
居安泰:“……”
怎么听着您还怪遗憾的?
“虽没吃亏,那嬷嬷却有些麻烦,说是要和南帝告状,老奴是怕她万一把信送出去……”
“那就把腿剁了。”楚承寂嬉皮笑脸。
“腿剁……”
居安泰咽了咽唾沫。
“唔!”楚承寂犹疑。
居安泰见状刚松了口气。
楚承寂又道:“这样似乎不够。”
“你去看一看,她写信就断手,送信就剁腿,骂杳杳的话——就剪舌头罢,人别死就行。”楚承寂说一句,吃一口菜,那津津有味的模样,惊悚又恐怖。
傍晚郁杳忽然特别激动,早早的沐浴结束后,把人赶出去,且要求今晚隔壁也不用留人守夜,傅嬷虽有不解,可受不住她牵着手摇晃,想着大司马府肯定有暗卫把守,也就答应了。
等人一走,郁杳立即哒哒哒跑进内室。
拉开窗帘一看,楚承寂果真翘着腿,枕着手臂在里面。
郁杳方才守在外面,确定他不是从门进来的,一想到屋里有另外一条路,她肉眼可见的兴奋。
楚承寂嚼着什么东西,模糊不清问:“看我做什么?上来睡觉。”
郁杳没动,弯腰抓开枕头,看到今天从傅嬷那儿拿到的糖,又少了两个,“你怎么、又吃我、我的糖?”
楚承寂轻笑一声,目光落在她撅起的嘴上,卷起她垂下的一绺乌发过去挠了挠,毫无悔意道:“你都是我的,吃你两颗糖怎么了?”
郁杳怕痒,别过头去。
楚承寂把手收回去,晃着脚尖吊儿郎当。
“我才喝了药,太苦,吃你两颗糖,不要这么小气。”
“你有钱,可以、自己买。”但她不行,她胃不好,傅嬷管束她零食,唯一有的现在还要分给他,她都要没了。
楚承寂:“我不想啊!”
“我一个大男人买糖,不要面子的吗?”
郁杳:“……”
“你就会、欺负我。”
“对啊!欺负你多好玩啊!”他不要脸道:“上来,风吹的冷,过来给我捂捂。”
郁杳第一个反应是拒绝,只是话没出口忽然想到什么,老老实实爬过去,钻到他怀里,楚承寂得偿所愿的抱着她,把腿搭在她身上。郁杳则守财奴的抱着自己的糖,眼珠子转啊转的打自己算盘。
“你想说什么快点说,我睡着了你要是敢吵我——”
楚承寂窝在她肩膀窝里恶狠狠说:“我就把你的糖都吃了。”
郁杳手一紧,扬起下巴,“我今天、打人了!”
恩!做了坏事,知道老实交代,不错。楚承寂满意的哦了声,“然后呢?要我夸夸?”
郁杳想了想,她也没错,“夸夸,也行吧!”
“……你想的倒美。”楚承寂照着她屁股打了一下。
郁杳一愣。
不夸就不夸,怎么打人呢!
好在她脾气好,也不生气。
楚承寂吸了口香香的她催促,“继续说。”
“恩,就是……傅嬷说,我是公、公主,打人没错,她们都、都要听我的……”郁杳捏紧手,心里七上八下,面上努力保持平静,有些犹豫的补充:“你也要、听我的!”
【小剧场】
杳杳:你不会自己买糖?
楚承寂:我一个大司马买糖,不要面子的吗?
杳杳:::……那我不要面子的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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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十八章 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