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小艾 第95章 石头哥哥

方小艾笑道：“打渔的遇到做鱼的，你说有没有缘分。”

夏安瞬间了然，指着身旁的媳妇道：“这还有一个吃鱼的。”

“哈哈哈哈。”

几人顿时开心笑起来。

第二天天亮，孙嬷嬷便起床给大家做早膳。

用过膳，孙嬷嬷又把昨天采摘回来的番薯，放进大木盆里清洗表皮的泥土。

趁着唐艳还没过来，方小艾回屋里读书写字。

“孙嬷嬷，你这是要做什么？”

“做番薯粉给你们做鱼丸。”

“这些番薯看着真不错，个头大，虫眼也少。”

“是啊，这些都是我家芸娘自己下地种的，她特别爱吃猪肉白菜炖粉条，她喜欢吃宽的粉，市面上不好买不到宽粉，正好自己有地，就自给自足了。”

孙嬷嬷坐大木盆前，嘴上说着话，手里一刻不停地将洗净的番薯用刀子削成小块。

唐艳莫名被这劳作的画面吸引，一时把今天来的要事抛到一旁，拉了条小板凳在对面坐下，继续闲聊道：

“我们村以前也不吃番薯粉的，就是芸姐姐他们来了后，我们大家学着她把番薯切小块，用石磨磨成浆，用纱布过滤，滤出的浆水放着静置沉淀出淀粉，晒干后再活水，就可以做成粉条了，这个粉条又好吃又易存放，后来我们这一块就渐渐地种了越来越多的番薯。还有榨出浆水的渣渣喂猪，猪也喜欢吃。”

孙嬷嬷笑着附和道：“这个番薯真是个好东西。”

“是啊。”唐艳也道，“居然还可以做鱼丸。”

孙嬷嬷道：“买到老牛肉，把牛肉切薄，洒上番薯粉，盐巴，酱油，至少腌制上半柱香功夫，放到沸腾的汤水里烫熟，那肉吃起来又嫩又滑，我们小姐以前最爱吃了。”

唐艳咽了咽口水：“听得我都要流口水了，哪天村里有耕牛老死了，我也去买一块牛肉回来试试。”

……

方小艾默默听了一会儿，走出屋子，立在屋门口静静瞧着院子中央的两人。

看得出来唐艳还是昨天那个唐艳，她还担心她姐会不会回去给自己编排几句，挑拨她俩的关系。

很快，唐艳看过来，朝她招手道：“小艾，我们开始做鱼丸吧。”

方小艾热切点头。

两人还是和昨天一样分工合作，最后两条大肥鱼捏出一百一十个大丸子。

恰在这时李姐和丫丫走进了院子。

不见其人先闻其声。

先是听到母女俩和孙嬷嬷说话，忽地，丫丫撩起嗓子，稚声稚气道：“石头哥哥，我们好久不见了。”

正握着大勺子给锅里的鱼丸轻轻翻动的方小艾听到这，脸上一愣。

石头哥哥？

丫丫居然叫石孟川石头哥哥。

她不自觉地就笑了。

看见她笑，坐在灶膛前看火的唐艳也笑了，带着揶揄道：“听到你的石大哥来了你就高兴了。”

方小艾一愣，旋即笑得更明朗了，说道：“是呀，他有一阵子没吃鱼丸了，待会儿他吃的算我的。”

唐艳：“打个对折吧。”

方小艾坚持道：“不，就照我说的办。”

她话音一落，只听屋外又道：“石头哥哥，我待会儿请你吃鱼丸。”

石孟川道：“我请丫丫吃，我还捕了一些螃蟹，丫丫，你待会儿和你娘带些回去吃，上次教你吃螃蟹还记得吧。”

这时李姐满脸笑容走进厨房，瞧见锅里的鱼丸，惊喜道：“鱼丸做好啦！”

唐艳道：“你们来的正是时候，马上就可以吃了。”

李姐道：“今天我们要十二个，分三份。”

唐艳笑：“是不是有一碗给石大哥的？”

李姐也笑：“没错，丫丫请的。”

这时方小艾道：“他的那份算我这边的。”

“这……”李姐犹豫之际瞧见唐艳冲自己使了个别有意味的眼色，虽然读不懂其中具体缘由，但看得出是让自己放弃争执，便改口道，“那好，便听你的吧，那我们今天还是要十二个，还是每碗三个，剩下六个带回家里，等饿了煮粉条吃。”

方小艾应声道：“好咧。”

她先把今天要带去镇上的丸子盛出来铺在簸箕上晾凉，再找出五个碗，各盛三个丸子，舀入汤水，搁入适量的盐巴，醋和葱花。

调好的鱼丸汤放托盘上，唐艳端起托盘不禁道：“我觉得自己就像镇上饭馆里的店小二。”

说完乐呵呵端着托盘出去了。

第一趟端盘上有三碗鱼丸，走到院子，唐艳便学着饭馆里店小二的口气道：“李姐，丫丫，石公子，三位客官，你们的鱼丸来咯。”

李姐一愣，旋即笑吟吟地上前帮忙把端盘上的碗搬到小方桌上。

收起托盘，唐艳走到院子一角朝坐在石盘前推石磨的孙嬷嬷道：“孙嬷嬷，你先歇会儿，洗手吃了鱼丸再忙。”

孙嬷嬷手里不停道：“又白吃你们的，我咋好意思呢。”

“可别这么说，这是我们给你们的柴火，水，和其他一应厨具使用的交换，你就放心吃吧。”

“是这样吗。”孙嬷嬷还没听说过。

“对呀，一开始都说好的。”

“那芸娘和先生回来还有的吃吗？”

“当然有啦。”

“那我便再尝尝吧。”孙嬷嬷高兴起身去洗手。

回到厨房，唐艳又问：“你确定不吃？”

方小艾只道：“我不饿。”

说着又瞧见唐艳把剩下的两碗都搁托盘上，她不禁道：“你也出去吃吗？”

唐艳端起盘子，俏皮地看她一眼，打趣道：“怎么，害怕被你的石大哥吃了。”

方小艾噎住，不是每次她自己瞧见石大哥的时候都怪别扭的，这么快就变了个人，是什么改变了她？

正当疑惑着，又听唐艳道：“他会打渔读书，我会采茶制茶还会做鱼丸，要说我懂的比他还多，我吃了他还差不多，呸呸呸，他不和我胃口。不说了，孙嬷嬷还在外面等着。”

匆匆走了两步，唐艳又忽地顿步，道：“会不会哪天我也像你一样吃腻了自己做的鱼丸。”

方小艾被问住，还没找到答案，就见唐艳扭头走出去了。

她细想，不觉得自己吃腻了这些鱼丸，只是可吃可不吃，既然不是饭点，又不饿，那便不吃，不浪费，不用坏身子。

至于她们的鱼丸怎么可能会吃腻。

美味的鱼丸，永远不会吃腻。

她继续留在厨房，一边打扫厨房，一边听外面的人闲聊。

没听清楚丫丫说了句什么，只听李姐道：“今天哥哥碗里的鱼丸，是小艾姐姐请的。”

丫丫有些不高兴道：“可是明明说好了，今天石头哥哥的鱼丸我们来请的。”

李姐：“那可能………他们昨天便说好了，比你还早呢。”

唐艳：“小艾姐姐今天不吃鱼丸，正好给你的石头哥哥吃。”

丫丫：“为什么小艾姐姐不吃的鱼丸给石头哥哥吃呢？”

唐艳：“小孩哪来的那么多问题。”

丫丫又不高兴道：“我才问了一个问题。”

李姐忙道：“丫丫，你想想看，他们是一个院子的，就像一家人一样，家人之间有时候就是不分你我的。”

石孟川清咳一声道：“干嘛不问我。”

丫丫扬着嗓子道：“我知道了，你们以后要做夫妻的。”

众人：“小孩子不要乱讲话。”

……

厨房里，方小艾忽然嗓子一涩，咳了起来，脑子里还在回响着方才听到的话，果然是童言无忌啊童言无忌。

咳了一阵，耳根恢复清明，居然听到了唐嫂子尖细的嗓音。

“好啊唐艳，有好吃的也不早叫上我，好吃吗，石郎。”

石孟川：“很好吃。”

唐艳嘟囔道：“你不支持我做小买卖，我怎敢让你尝啊，还不被你数落一顿。”

唐露：“石郎见多识广都说好吃，那肯定好吃，你碗里那个就给我吃吧。”

唐艳：“吃什么吃，我去厨房再给你盛一碗便是。”

随后，方小艾便瞧见唐艳走进厨房，嘴里闷闷不乐地，“我姐来了。”

话音一落，石孟川也进了厨房，手里拎着一个木桶，对方小艾道：“桶里有螃蟹，留出六只给李姐母女，剩下的你们什么时候想吃就煮了。”

方小艾瞧见石孟川正说着，唐露也走了进来，跟在石孟川身后，瞧见自己的时候，眼里闪过一丝不悦。

方小艾接过桶识趣地走出厨房，便听到身后唐露道：“石郎你去哪？”

石孟川跟在方小艾身后头也不回道：“回屋。”

唐露还想说什么被唐艳叫住，“你别再叫人家了，人石公子已经心有所属。”

方小艾拎着桶径直走出院子，来到水井旁打水把螃蟹一只只刷洗干净。

吃好鱼丸的丫丫凑过来，开心地欢呼：“今天又有螃蟹吃了，我最喜欢吃螃蟹了。”

方小艾抬头看着她笑说：“我们丫丫真棒。”

突然被夸，小家伙眨巴着大眼睛呆了呆，又接着说：“我娘也吃，是石头哥哥教我们吃的，石头哥哥每次捞了螃蟹都给我们送几只过来，我娘给他钱，他都不要。”

果然又是“石头哥哥”的缘故。

方小艾道：“你们吃得开心，他也就开心了。”

“说什么呢？”

唐艳也凑了过来，看到螃蟹她下意识地轻蹙眉头，“敢吃这些的在我这都是勇气可嘉。”

“小艾姐姐刚刚还夸我好棒呢。”丫丫得意道。

唐艳亲昵地摸摸她的脑袋。

“可好吃了，你不尝尝。”方小艾鼓励道。

唐艳望着看筐里张牙舞爪的螃蟹，陷入纠结。

方小艾继续道：“我教你吃。”

唐艳似是下定决心道：“好，你教我吃，不过这次不行，我待会儿得去一趟镇上，下次你再教我吃。”

“小艾忙，让石郎教也是一样的。”

冷不防地一句话冒出来。

唐艳循声看去，是姐姐，脸色立马不耐烦地拉下来，“石郎才忙呢，再说男女授受不亲。我有小艾为何还要自找麻烦，再不济我还有丫丫呢。”

丫丫不知道那些大人们的弯弯绕绕，听到自己被需要，立刻高兴地用力点头给唐艳姐姐撑腰。

看到妹妹这副没出息的样子，唐露气得不打一处来，手指唐艳道：“你，你早晚等着后悔！”

说罢气咻咻扭头走了。

看着因自己而生气离开的背影，唐艳却叹了口气道：“其实我知道我姐是为了我好，总之她比那些出卖自己亲人的人强多了。”

方小艾默默地点下头，这话，她是认同的。

蓦地，唐艳又来了句，“但又不能好过她，她就是这样的人。”

方小艾一时无言以对了。

她低头接着忙。

螃蟹都被石孟川一只只用草绳给缠好，她只用负责洗刷，洗好，她挑出六只让丫丫带回去。

送走要去镇上送货的唐艳和李姐母女，方小艾回屋挽起袖子，继续忙活。

见她又在做丸子，石孟川不禁问：“这又是哪家的订单？”

方小艾手也不停道：“这些是给你同学的，我过生辰的时候，他们送了我那么多礼物，我也该给他们送点什么。”

石孟川微微颔首，静静站了会儿，低低地开口道：“正巧他们昨天还提起你。”

“是吗。”方小艾手上动作稍顿，欣喜地朝他看去，“他们说什么了？”

石孟川一下被问住，呆在那儿，回想那一幕双颊渐渐染上一层薄薄的粉红，语气不自然道：“就是，就是想尝你的厨艺，这不你就给他们做了鱼丸，他们有口福了。”

方小艾：“那他们是想吃琥珀核桃吧，不过我的鱼丸也很可口，保证他们满意。”

石孟川只是抿嘴笑着，没吭声，他没有告诉她，他的那些同窗已经把她当成了自己的意中人，没少拿他俩开玩笑。

他想反驳却无从下口，便由着他们闹去。

做好鱼丸，方小艾回趟屋里，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沓崭新的衣裳，衣裳上搁着一双布鞋。

他屋门没合上，方小艾在屋外轻轻唤他一声，“石大哥。”

伏案读书的石孟川闻声抬头看去，立刻起身走去，盯着她手里捧着的衣物，问：“这是……”

方小艾含笑道：“这是给你路上准备的一点小心意。”

“都是你自己做的？”

方小艾点了点头。

石孟川伸手接过，“那我便不客气了。”

话落，视线落在她的手上，那是一双略显粗糙而有力的手，那是她不断劳作的痕迹。他的心一下有些堵。

方小艾又道：“你什么时候启程？”

石孟川回过神，“初一。”

方小艾点点头，心里默默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