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小艾 第54章 “换装”

看到桌上的茶具，阿清立马皱起眉，正要开口，又压低嗓音道：“你来那个，怎么能喝茶呢。”

方小艾手上各端着刚又从柜台借来的两套茶盏，脸上憨笑道：“喝点没事。”

阿清还是叹着气不放心道：“看来待会儿我得给你煮点生姜红糖水，找补回来。”

方小艾搁了茶盏道：“茶壶里还有不少茶水，你们也尝尝，这茶叶是石大哥从他老师那儿带来的。”

“怪香的。”阿清入座，拎起茶壶，洗杯子，斟茶。

方小艾找来藏在柜子里的菜谱，给她双手递上，“又写了两个新菜。”

阿清伸手接过，一边翻看菜谱，一边品茶。

楼下还需要帮忙，方小艾又下去了，留姐妹俩在屋里自己玩。

忙到下午回到楼上休息，方小艾看见桌面上的茶盘已经搬走，留下一个白色的小瓷罐，她把上面的盖子拿开，只见里面是生姜红糖水，还打了一个荷包蛋。原来她刚刚在厨房里捣鼓这个，碗下面还压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照顾好自己。

她盯着纸条莞尔笑了，翻开搁在桌角的菜谱，夹了进去。

糖水正温着，虽然肚子刚吃饱，但她还是决定，慢慢地把这份糖水吃完。

一阵微风从窗外吹进来，她看出去，天很蓝，阳光很清澈，嘴里的糖水甜丝丝的，一切都正好。包括被人发现自己的秘密这件事，这让她身心感受到了，许久未有的松弛。她心想，或许哪天蔡掌柜也能接受自己女儿身的事实，或许离开的那天可以告诉她，真的好想知道他们的反应，一定很有意思吧。

而在这之前，她还得继续伪装，继续严守秘密，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是阿清，是石大哥，是贵贵和东子。

不是每个人都适合替人保守秘密，也许他们嘴上说着放心，但一转身就对第三个人说出去了。这种情形下，方小艾便会格外善解人意，绝不麻烦更多的人。

阿清上门来找方大厨的时间是越来越早了，今天来的时候，方小艾正在用早膳，她径直过去在她对面坐下。

方小艾也不意外，只是问：“阿水今天没来？”

阿清道：“她今天起晚了，我就没带她来了。”

方小艾心里暗笑：是你起太早了吧。

方小艾又问：“吃过了吗？”

阿清盯着她的包子豆浆和煮鸡蛋说道：“我吃过了，我昨晚回去，洗澡的时候，思考了件事？”

方小艾咬了口包子：“什么事？”

“待会儿再告诉你。”

方小艾明白了，掏出钥匙给她：“你先去我屋里玩吧。”

阿清毫不犹豫接过钥匙，起身，上楼了。

柜台后记账的账房，早就注意到了角落那桌，看到阿清又来找他们家的厨子，两人有说有笑的，他心里就莫名的欣喜，富有成就感，好像自己拉的媒不但成了，婚姻质量还是上乘的，感觉自己那张嘴简直就是开了光了。

再看到阿清拿着钥匙上楼，显然是去小石的屋里，这进展着实是快了些，但只要两人幸福开心，就睁只眼闭只眼，等着吃喜糖吧。

知道方小艾有客人，自己手头上不忙，小蔡便主动揽下采购的活儿，毕竟做厨子，学会采购也是一项重要的技能。

开门进屋，阿清取出藏在袖兜里的菜谱本子，搁桌面上，坐下，研墨，提笔，翻开师傅的菜谱，抄写到自己的菜谱本子上。

自从得知师傅的真实身份，阿清就放下了遵循男女有别的顾忌，以后都不打算借菜谱回去抄写了，就在小屋里完成，反正她蛮喜欢这间屋子的，干净整洁明亮，周边都是人气，独有一种闹中取静的雅致。这种氛围和感觉是她在深宅大院里所没有的体验。

两道新菜一道叫万州烤鱼，一道叫啫啫鸡，这个啫啫鸡阿清还没听说过，菜名听着也怪有意思，总之是很想吃的。“烤鱼”二字看似是一道寻常美食，但仔细一看就知道不是寻常吃的那个烤鱼，烤的鱼不但个头大，烤完后还要放到锅里，搁上丰富的配菜佐料继续煮。

阿清一边抄写，一边咽口水。

正宗的水煮鱼还没尝到，又被新的珍馐诱惑。她简直欲哭无泪，又幸福又痛苦。

方小艾回来了，看见她在抄菜谱，轻轻地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

阿清听到动静就知道是她来了，正好只差最后四个字了，写下“边煮边吃”，画个小圈，把笔搁笔架上，她便直奔主题：“师父，你平时在哪里沐浴？”

方小艾愣了下，有些反应不过来，这和吃的有什么关系？难道我身上味很冲？影响了食物的味道？

“回家里。”

“每天都回？”显然不是。

“不是，每隔一段时间，怎么了，我身上有味，我每晚都有擦洗的。”

“不是不是。”阿清连忙摆手，“你身上香着呢。”

方小艾不好意思笑了：“哪香了，只是没有鱼腥味。”

“你别误会我。”阿清小声道，“我是想你要是在这里不方便，回去也不方便，可以去我府里，我那有地方。现在天气炎热，店里的伙计每晚都在院里冲洗，你自然是不方便的，可以去我府上，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还有这种好事？

前有石大哥，后有阿清小姐，都热情地邀请自己去他们家里沐浴，非常关心自己的身子舒适度，他们一定是以己推人，才会如此贴心。

方小艾心里万分感动，不愿辜负她的这份好意，连连点头道：“好好，我需要的时候就去找你。”

方小艾心里当即盘算着，石大哥方便的时候就去他那儿沐浴，石大哥不便的时候就去阿清那儿沐浴。

这样一来，剩下的一个月，她大抵是可以相当清爽舒适的度过了。

阿清低头盯着桌墨迹还未干透的菜谱，叹息道：“要是什么时候能够吃上师父做的水煮鱼就好了，我那天试着自己做了遍，味道倒还不错，当毕竟没有吃过师父亲手做的，就是不晓得自己做的正不正宗。”

方小艾立刻道：“晚上我就安排上，还有烤鱼，还有其他你想吃的，后面我都会一一安排上。”

说完她忽然意识到，这该不会是阿清主动邀请自己去她家洗澡的背后原因吧。

不过那又如何，就该如此。

休息了两晚，方小艾再度乘坐马车前往林府。

这次徐大哥亲自跟车来接，厨房里的活儿还没忙完，徐兵就要带她走。今晚的客人来了不少，都是府里重要的生意伙伴，府上和谢老板都很重视。所以只得恳请石师傅早点出行做准备。

大堂还有不少食客要招待，方小艾担心小蔡一人应付不过来，便寻思着请求石大哥留下来帮忙，结果还没开口，石孟川便主动提出帮小蔡应对。毕竟他跟方大厨的时间最长，还是她最默契的帮手，客栈里的酸菜鱼，方小艾做的最好吃，排第二好吃的可就是他了。

方小艾稍稍放了心，又对他道：“忙完后，立刻去府上找我，我给你留饭，一定要来，早些来！”

今晚压力蛮大的。

石孟川点点头道：“你放心，我一定去。”

一旁的小蔡听了不由对方小艾道：“你放心，他不去，我去。”

石孟川对他道：“你就别凑热闹了。”

方小艾唇角噙笑地上了马车。

车厢里，徐兵又给方小艾讲起今晚的情形。

“因为今晚的招待实在太重要，所以府里还另外请了外面的厨子。”

方小艾心里不由嘀咕了句：早说嘛，让人刚刚好紧张，还以为今晚又是自己一人揽下整个厨房，又是那么多那么重要的客人，真担心没招待好，或者客人个人口味的问题，吃的不尽兴也算到自己的头上。并且她还纳闷，怎么都那么喜欢吃鱼，世界上那么多人，偏偏喜欢吃鱼的凑成了一桌，原来自己的鱼只是其中的一道菜。

这对方小艾而言自然是个好消息，多个人多个承担，她爱赚钱，但也不想赚得太累太紧张。

“为什么不用自己府里的厨子呢？”方小艾问出了第一天去林府厨房，就在心中产生的疑惑。

徐兵说道：“府里的厨子自然也很不错，但和今晚请来的这位厨子相比还是……稍稍逊色了些。今晚这位厨子可是大有来头，他年轻的时候是一间普通酒楼里的主厨，微服私访的皇上差点就成了他的食客。听说包厢和菜单都订好了，但后来好像是皇上在出发的路上身份暴露，为了安全起见便不再继续前往，取消了包厢。

这时的主厨并不晓得皇上在他们酒楼里，订了包厢又取消了包厢。但不久，这个秘密以及皇上点的菜单还是被传了出去。虽然皇上没吃成，但皇上订的那间包厢和菜单却出名了，很多的名人富豪纷纷慕名而去，订皇上订的那间包厢，点皇上点的那份菜单，就算没订上包厢，点上皇上的菜单，也不虚此行。

毕竟那菜单点的还真有水平，而厨子的厨艺也撑得起，就这样酒楼名声大噪，生意越来越好，开分店扩张，主厨的地位自不可说，一般人已经请不起了。按理说像这样的厨子也不是我们府上随随便便请得来的。但是有天这位主厨不干了，出来自己干，做了私厨，偶尔接单。多亏了我们谢老板和他有些私交，才请得动他。”

这真是个有美好的故事，皇上虽然没吃成，但依然给他们带来了巨大的荣耀，这又是多么幸运的事。也多亏了主厨师傅厨艺了得，接住了这样的机遇。

方小艾听得津津有味之余，心中也颇有些向往，要是自己也能赶上这样的机会就好了。虽有遗憾，但在遗憾中闯出一片天，是不是也很动人。

不过有机会能够和这位主厨师傅共事，也算是奇遇一桩了。

方小艾心中还有一个疑惑，开口问道：“师傅偶尔接单，那平时都在忙啥？”

“自然是全国各地游山玩水，吃喝玩乐，和我们谢老板一样，喜欢到处游玩，结识好友，当然人家不仅仅吃喝玩乐，也收集和学习各地美食的做法，我们谢老板也是一边游玩一边做生意。”说起这个徐兵脸上就流露出幸福的神色，毕竟谢老板去哪都带着他，跟着谢老板四处跑跑又能玩又有钱赚还长见识，真真是美事一桩。

“那他岂不是会做很多很多很多的美食。”

“自然是，还会根据不同的饮食习惯，修改食谱，所以请他来一趟，不但脸上倍有光，口腹之欲也得到极大的满足。”

方小艾对今晚的林府之行充满了强烈的期待。

马车很快来到府邸外。

下了车，方小艾步履不由比往日轻快些许，快要走到厨房的时候，她又不由自主放慢了脚步，不紧不慢沉稳地迈进厨房，站定一看，顿时就傻了眼。

那位主厨师傅居然是上次被自己“坑”了不少银两的郭师傅！身边还跟着他那位依然面瘫的面瘫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