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小艾 第47章 是个狠角色

第二天午膳时间，阿清带着妹妹又来了，这次没去厨房，先去大堂用个膳。伙计们都当她是熟人了，见到姐妹俩非常的开心和热情，小蔡还盛了一碗米饭锅巴给阿水吃，小姑娘吃得还挺香。

不想浪费食物，于是这次阿清只点了一份剁椒鱼头，一份白萝卜汤，和一碗白米饭，阿水的主食就吃她的锅巴吧。

果然这次一口食物都没浪费，吃完自己碗里的，阿清还把阿水碗里没吃完的锅巴也吃掉。

吃得好过瘾，就是有点撑，不过不是什么大问题，阿清觉得自己去厨房里给小石师傅打个下手，很快就消化掉了。

她先送阿水去院里看鱼，再去厨房。厨房里已经忙到尾声，方小艾正在给伙计们烧菜。

阿清没有了施展的机会，不过没关系，她可以站着给他说说话。

她倚靠着门框站着，一边时不时地朝院子的阿水看去，一边给烧菜的小石师傅讲讲，她昨天把蛋糕带回去后发生的一些事。

“我昨晚回到家，便把蛋糕分成两半，一半留着自己家人吃，一半送去我外祖母的院里，老太太吃了几口，便喜欢得不得了。她恰好在喝茶，喝着茶吃着蛋糕，感到非常的享受。问我在哪里买的这玩意，我说是从小石师傅这儿拿的，她一听到你的名字，整张脸都亮了起来，连忙问我你现在怎么样，我就说你挺好的。”

“她还记得我呢。”方小艾也高兴地说。

“那当然了，你做的东西那么好吃，每个吃了你做的美食的人，要么不会忘掉美食，要么不会忘掉你，我和外祖母便是两者都不会忘掉的那拨人。”

方小艾被逗得咯咯直乐。

“还有我的家人也吃了蛋糕，我们都很喜欢吃，不过我娘不舍得吃，她只尝了一口，就都给我爹和阿水吃了，我爹呢，也想让娘多吃点，又留了给她，两人就让来让去的，也不想到我，我都没吃多少，估计以为我吃饱了才回来吧。”阿清说得好郁闷。

她的家人也很有意思，方小艾听得脸上笑吟吟地，她盛起炒好的藕片，边道：“看我做了两次，你以后也可以自己在家里做，想吃多少吃多少，除了牛奶，还可以放别的东西，果汁，葡萄干，杏仁什么的都可以。”

阿清呆呆地看着她，仿佛在听天籁之音，小石师傅居然主动鼓励自己动手做他的私人菜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只做给我的家人，和我外祖母吃，绝不外传，更不拿去盈利。”阿清一脸一本正经地说。

方小艾听着笑了，刷了锅，开始烧第二道菜。

“我起先的确是想在你们府上多赚些外快，担心你抢了我的生意，我就赚不到你们的钱了，毕竟你们府里给钱还挺大方的。不过我在客栈只是一位临时工，暂时替代原先的厨子，过不了多久他就回来了，他一回来我就要离开镇子，去别的地方谋生。所以想想，就无所谓了。你那么喜欢我的菜，又愿意虚心地学，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阿清又是呆呆，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听到他即将离开的消息，她太难过了。

“你要离开啦，你这么厉害居然只是一位临时的厨子，你要是到我们府上做厨子，我们肯定很喜欢你，要不你考虑考虑一下。”

去他们府上？直接否决。

“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另有打算。”

阿清还是很难过，她感觉他们还没认识几天，他就要离开了，她还有好多东西没学，好多美食没尝，他这一走，不知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

烧好菜，方小艾端着最后一盘菜出去，路过阿清身边，问了句：“要不要再吃点。”

阿清垂头丧气地摇了摇头。

方小艾没想到自己要离开的消息，对她打击还挺大的，这丫头是真心想学做菜的。

用过膳，方小艾发现姐妹俩还在院子里。

“要不要去我屋里坐会儿？”说完方小艾立马意识到，自己现在是男儿身份，提出这样的要求似乎有些不妥。

坐在石凳上阿清听到这话，也微微诧异了下。

“看看我写的菜谱，或许有你需要的东西。”方小艾补救道。

阿清立刻起身，脸上一扫低落，连连点头，眼眸亮亮的：“我去，我去，我妹可以去吗？”

“当然，一块来吧。”

阿水早就贴到姐姐身边，眼巴巴地看着她们。

方小艾先去厨房拎了壶茶水，再领她们上楼。

进了屋，方小艾请她们凳子上坐，她把房门合上一半，窗户全部顶开，给她们斟了两杯茶水。

屋里就两个凳子，阿清坐了一个，把阿水抱在怀里坐在自己腿上。她很快就注意到桌角搁着一本青皮书，书面写着《小石菜谱整理》。

方小艾又在柜里找了个小玩具给阿水，那天路过木匠铺，看见挂在门口的小木车，觉得很有意思，就买了回来摆在柜子上做装饰。

有了玩具，阿水就爬下姐姐的腿，自己到一边玩去了。

待方小艾坐下，阿清便道：“你说的便是这本菜谱。”

“对。”方小艾拿起菜谱递给她，“你翻翻看，有没有自己漏掉的细节。”

阿清翻开几页看了看，不可思议道：“这些是你自己一笔一划写的。”

“是我写的，不过这些菜谱都不是我独创的，也是跟别人学的。”看她对自己很是崇拜的样子，方小艾觉得有必要多解释一句。

“我，我想买下这本菜谱，你给我开个价钱吧。”

方小艾愣住了，其实她很想说不卖。她好久好久没有交到谈得来的同性朋友了，用一本菜谱换个朋友的交情，完全值得。虽然她是林府的人，但不是还没确定就是站在周姨娘那边的。只是自己现在是男儿身，直接说送给她，似乎又有些不大合适。

以为她心生顾虑，阿清立刻道：“我只做给我的家人，和我的祖母吃，绝不做给其他人吃，也不要家里的厨子给我打下手了，省得被他学了去。”

方小艾低头笑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其实我这菜谱还没写完呢。”

胜利在望，阿清显得很高兴：“没关系，我可以等你写完。”

“这样吧，我把菜谱借给你，你带回去自己另抄一本，我不收你钱。”

“也行。”阿清痛快道，“抄写一遍，我还能加深印象呢。不过钱还是要给你的。”

方小艾起身，走到柜子前，找出一本白本，转过身就见桌面上搁着一个荷包袋，正是昨天她硬要往自己手里塞的荷包袋，鼓鼓胀胀，还是昨天的分量。其实她找出白本，是要送给她，并且只收她成本价，两文钱。

她坐回凳子上，把白本递给她道：“这个白本给你拿回去抄写。”

阿清恭恭敬敬地双手接过：“谢谢。”

接过本子放在桌子一旁，她又把荷包袋往前推推道：“这个一点心意，你收下。”

方小艾扯开荷包袋的口子，取出一枚银子，再把口子扎紧，把袋子推回去。

“我要一枚就可以了。”

看她一脸又疑惑又失落的样子。

方小艾笑道：“地摊上的菜谱一本也就几文钱，我收你一两银子，算多了。看会是一回事，自己亲手学会，还得靠自己的本事。”

阿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道：“看来我还有不少功夫要下的。”

“只要真心喜欢，就一定会学会。”

“我是真心喜欢的。”阿清斩钉截铁道，又把荷包袋收回去，“那就先收回去吧。”

方小艾眨眨眼，怀疑自己听错了，敢情哪日又把荷包塞回来？

安下心来后，心中还有一个疑惑，阿清把手上的菜谱翻到某一页，那页只写了“水煮鱼”三个字，下面便没有其他文字了，显然刚写到这道菜。

“小石师傅，这个水煮鱼是一道菜吗，我好像没听小二推荐过。”

“是一道菜，还没在厨房里做过，或许过阵子会做吧，或者不做。”现有的菜谱已经够她忙活儿的。

“那我也能抄下吗？”

“当然，只要你想抄。”

“我当然想抄，好吃吗？”

“好吃，吃得很爽，很过瘾。”

“是什么口味的？”

“辣的，麻辣，香辣，微辣，中辣，特辣。”

“……”阿清听傻，这也太复杂了，但她知道她能吃辣。

“还好，我喜欢吃辣。”她无比庆幸地咽咽口水，又想一件更高兴的事，异常高兴道，“我外祖母也喜欢吃辣，这个菜她一定喜欢。”

好几次都听到阿清提到自己的外祖母，方小艾不禁想起自己的祖母，甚至比她的外祖母年纪还要大些，都是自己动手做饭，没人伺候，也不会有人如此妥帖的关心她的口味。自己身为厨子也不能给她多做一份，想想心里就挺郁闷的，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瞧见对面的小石师傅似乎在出神，阿清不由道：“这道菜我可能驾驭不来，要是小石师傅方便的话，请你到府上给外祖母亲自做一次，我正好在一旁学习。”

她一定又想到那去了，方小艾笑道：“我想起你多次说过，你想亲手做美食给你外祖母吃，你想孝敬她，我觉得很难得。”

阿清抿唇一笑道：“听起来很不可思议吧，她什么都不缺，府里厨子的花样，开个酒楼都不成问题，但是我觉得自己亲手做的有诚意，我想让她开心。”

“也喜欢你。”方小艾大胆猜。

阿清脸一红，点了点头。

方小艾心中更郁闷，她对祖母能想到的是，让她吃饱，吃得开心更好，至于喜不喜欢自己，就无所谓了，也不会想到这些。

果然有钱人的世界，她又不懂了。

“我和家人从外地投靠到林家，处处都需要仰仗他们，虽然他们对我们很好。可是我爹身体不好，我妹年纪又小，我娘整日焦虑，我自己也没有什么本事。一直靠着他人也不是长久之计。我就想着讨好外祖母，她是整个府里最尊贵最有威望的人，她还是御赐的诰命夫人呢，所有人都听她的。我寻思着只要讨好她，我们家日子就会持续的好过，等我爹身子养好了，到时我们就不用再依靠他人了。当然也不全为了讨好，也想报答一下外祖母的恩情。”

或许是对，对面这位面相可靠之人的信任，这些从未对外人说起的话，不知不觉地阿清就全盘说了出来。

原来背后是巨大的利益驱使，方小艾了然又同情地点点头。

“那除了做吃的，就没有别的讨好方法了吗？”方小艾忍不住关切道，“比如唱戏。”

阿清被逗乐了：“我五音不全，不但不喜欢唱戏，也不喜欢听戏。”

世上居然还有不喜欢听戏的人，方小艾还是第一次见，再次刷新认知。

“再说了，难道我就不能自己也学会烧几道菜吗？就算一开始是为了讨好老太太，但是后来发现做菜也挺好玩的，把一样样的食材变成可口的美食，那个感觉太有成就感了。”阿清低头看看自己的纤纤手指，“虽然我是落魄小姐，但我想学就学了。”

“就算你不是落魄小姐。”一时口快，方小艾就下意识地捂了下嘴，“总之什么人都可以学，我以前遇到一位也是像你这样的小姐，她就会做很多好吃的。”

“真的。”

方小艾拿起菜谱道：“这里面有好些菜，都是她教的，她很厉害的。”

阿清拿过菜谱，爱不释手：“听你这么一说，我突然觉得自己也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