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小艾 第12章 喜饼

昏昏沉沉的睡了一觉，睁眼醒来方小艾发现窗外天色已经亮透，身子仍有些酸痛，挣扎着起来，打开门，走出屋外，伸胳膊伸腿地做几个拉伸的动作。

渐渐地她停下动作，惊叹地望着眼前的景色，葱葱郁郁的山谷，炊烟袅袅的人家，还有婉转的鸟语，沁人心脾的空气。

原来自己住在这样一个仙境般的地方。

她高兴地转了几圈，又元气满满地回屋里，开始烧水，煮稀饭，挖野菜，凉拌野菜，吃了一顿简单清淡的早膳。

用完膳她锁上房门，决定在房子周围转一转，惊喜地发现，这可真是个物产丰饶的好地方。

往底处走有一片大大的竹林，嫩嫩的笋尖钻出了地面。往高处走，有一处溪涧，清澈的溪水，可以食用，水底还可以摸田螺，岸边有野生水芹菜。难怪有人愿意费老鼻子劲儿在这儿建个敦厚的土屋。

出门的时候她特地带上一个菜篮子和一把小刀，割了几丛水芹菜，又蹚进水里摸田螺，直到听到交谈的人声由远及近传来，才不得不上岸，拎上篮子，扒开树丛返回。

她凭经验判断是山下那个村子上来挖野菜摸鱼的村民，这些好地方肯定都被附近的村民摸了个透，还能留些给自己算是自己的福气。

回到屋里搁下篮子，端来清水继续养着那田螺，好多吐些泥出来。肚子还没饿，她心里惦记着山下的笋尖，便试着在屋里寻找起来，结果还真给她在墙角里找到了一把小锄头，于是她又拎上空篮子带上锄头和小刀又出门了。

出门前她又想到了一个极好的主意，当即翻开搁在床头的包袱，取出那件青色长衫，穿上便是小书生的模样。当然是她的长衫，有时和二小姐偷偷跑出来玩的时候穿。这样的衣裳她在府里还有不少，各式各样的料子和款式，适应不同的场合。这次出门她只带了最普通料子最便宜的一款。

穿上长衫，又将头发盘起戴上同样藏在包袱里的黑色方巾，屋里没有镜子，但她猜得出还是那副文弱书生模样。

这下应该不会轻易地被人认出来了，她稍稍放了心。但到了竹林里她还是不由自主找了个偏僻的地方开挖，避免撞上当地人。虽然这块地儿距离自己的村子隔了几个山头，甚至连说话的口音都不一样了。但她还是决定小心为上，不仅仅为了自己，也为了不能牵连到帮助自己的石大哥。

偏僻的地方便是被人挖过的地方，几天前就被人挖过了，留给她的宝贝不多了，不过没关系，她只要两三颗够吃一顿就好。

结果她还是挖了五颗，她寻思着万一石大哥来了好招待他。

路上迎面来了两位妇人，猜想便是刚刚在水里摸田螺的时候听到的声音主人。

她下意识顿步，在她们面前深深颔首打过招呼，而后便一直低着头与她们擦肩而过。继续拾级而上，隐隐约约听到身后传来。

……

“……怪清秀的。”

“……害羞的小子呢。”

是在说我吧。

不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评价。

可今天的方小艾格外高兴，不由地步履便轻快了起来，来到篱笆外，又顿住脚步，不安地朝着敞开的屋门望去。

不会是房子主人回来了吧。

她放慢步履踱到屋门前，瞧见石大哥那高大背影，松了口气。

“石大哥，你来了。”方小艾抬腿迈进门槛里。

“给你带了一些吃的过来。”石孟川说完回头看她一眼，目光在她脸上停顿，露出一瞬困惑的神色。

方小艾在他面前慢慢地转了一圈，问：“像个小子吗？”

石孟川转过身认真打量，含笑点点头道：“怪像的，像个清秀的小子。”

方小艾咧嘴一笑，又道：“我寻思着这样不会被人认出来，会感到安心很多，因为我发现这山上宝贝不少，定是会有不少山下的村民上来寻宝。”

“什么宝贝？”石孟川不由问。

“螺呀，笋呀，还有野菜，溪里的鱼。”方小艾幸福地数着。

石孟川点点头：“没错，是很多宝贝。”

随后他转过身看着那张饭桌，又道：“我今早去镇上赶集，给你带了些吃食，和一些猜你可能会用到的物件，够你在这里安心的住上几日。”

方小艾目光早就留意到饭桌上的变化，她几步上前，欣喜地发现有米，面，红皮鸭蛋，豆子，豆干，甚至铜镜，手绢，针，线，布头，以及喜饼。

馋得不行的方小艾伸手抓起一块喜饼，咬下一口，外酥里甜的喜饼吃得她好满足，不由问：“石大哥，你怎么会有喜饼，是谁结婚了吗？”

石孟川道：“不是结婚，是在镇上做豆腐的东家女儿生了孩子送的喜饼喜蛋。”

“生的男娃女娃？”

“女娃。”

“所以你去镇上啦！”难怪这么晚才回来。

“嗯，你看看还想要什么，我下次再给你捎上。”

“暂时没有了。”方小艾答道，目光盯着那些针线布头，又想起确实有过给自己缝个荷包的想法。只是前阵子在家里一直忙别的事，抽不出空。这下好了，她可以趁着在山上的这段日子，做些针线活儿，甚至可以给他纳几双鞋底，也算是一个小小的报答。只是他怎么会想到要带这个给自己？还真是心思细腻呢。

方小艾又咬了一口喜饼，想起什么的问：“石大哥，这些吃的你给自己留了吗？”

“我不大吃甜食。”石孟川道，“信准备好了吗，我这就给你捎去，我马上要去一个地方，挺远的，顺便帮你把信带到那儿再往你家里寄，约莫两日便可以寄到了。”

方小艾不由问：“我家里现在什么情况你晓得不？”

石孟川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没路过不晓得什么情况，镇上也没听到议论了。”

这么快便沉寂下来了……

方小艾竟一时有些失落，随后言归正传道：“信都备好了，我这就给你。对了，你吃过了吗？”

“在镇上吃过水粉了。”

“那……下次我炒田螺给你吃，酸酸辣辣的，和那酸菜鱼有得一拼呢。”

石孟川坐下来，好奇道：“炒田螺？我倒没吃过，下次一定尝尝。”

他方才进屋的时候便发现灶台上搁着水芹菜和养在水盆里的田螺，还在那嘀咕着，这丫头挺会过日子的，饿不着她。

要不是眼下没有合适的材料没法做出理想的口味，方小艾立马就给他露一手。

“我这便把信给你。”方小艾起身来到床前，打开搁在床头的包袱，取出那藏得好好的三封信。另一手也伸进了衣兜里，握住了那枚为他准备的小碎银。可直到走到他身后都没将手伸出来，最后索性空着手伸了出来。绕到他跟前把信递给他，看他把信塞进怀里，她又道:“石大哥，我还有一件事要跟你商量一下。”

“什么事，说吧。”

“你小时候穿的那件灰色的窄袖便服可不可以卖给我？”

石孟川诧异道：“你要来干嘛？”

很快他便笑道：“我明白了。”

“我穿呀。”方小艾也笑了，“我身上就这一件长衫，干活不大方便，你那套干活就方便多了，我穿着也合身，两套正好可以根据不同的场合换着穿。唉，我寻思我现在最好还是继续小心为好。”

那套便服原本是要拿来做纪念的。不过眼下石孟川却不由自主地放弃了这层考虑，毫不犹豫道：“行，我给你带来便是。”

“谢谢石大哥。”方小艾开心一笑，又将手伸进了衣兜里，取出了那枚小碎银，往前一递道，“石大哥，这是我买衣裳，麻烦您帮忙寄信，以及您今日在镇上帮忙带了这些东西的钱。”

石孟川盯着她手中的银子，没有接过，而是说道：“太多了，我没零找。”

“不用找，都给你了。”方小艾继续举着那枚银子。

“行，那我收下了。”石孟川迟疑了下伸手接了过去。

看到他收下钱，方小艾这才感到安心。

“没什么事，我便回去了。”石孟川起身道。

“石大哥要不要喝点水？”方小艾问。

“我不渴。”石孟川往外走。

“谢谢石大哥，石大哥辛苦了，石大哥慢走。”方小艾紧跟其后，一直将他送到篱笆外。

“回去吧，照顾好自己。”石孟川回过身朝她挥挥手。

方小艾没走，又突然叫住他。

“石大哥！”

“什么事？”石孟川回头看她。

“我想问下山谷下面是哪个村子？”

“哦，竹根村。”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一直送到看不见他，方小艾才收回视线，注视着山脚下的村子，心里念着村子的名字，总觉得好熟悉，不会就是贵贵嫁过去的那个村子吧。

明儿不妨下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