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隐 第2章 夜遇

十年后，月圆之夜。

偶有几声蝉鸣打破夜的宁静，一个黑色的身影正从院墙上轻捷地跳下，她以手为刃，轻轻一抹，落地的同时，两名巡护的家丁倒下，她迅速拎住两人的身体，缓缓放下，以避免响动，一切都做得完美纯熟，悄无声息。

早闻空竹山庄机关繁多，布局精妙。她绕着内宅已转了一圈，还没有如何闯进去的头绪，地上又倒下三具身体，她无声无息地跳上了屋檐，掀开一片瓦，里面烛光幽暗，满满当当的书籍陈列在架上，不知玄武卷轴是不是也在其中。

突然，松声涛涛，竹叶飒飒，一阵晚风吹过。

“不对，今夜怎么会有东风！”一个念头在她脑内闪过，她迅速抄起身后的斗篷舞地密不透风，护住身体，千万只竹叶像锋利的箭一样向她射来，又支支落地。

夜，再度归于宁静。

她危险地虚起双目，月光下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正立在屋檐之上。他像乘风而来，轻巧地落在她面前。这人衣袂飘飘，腰间悬一支翠绿的竹笛，他叫沈言，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武林世家空竹山庄的少庄主。“幸会，已经等了阁下两个时辰，这几日红莲教的头号杀手闹得长安城人心惶惶，算来今日你就该来我空竹山庄了。”他声音清朗，带着从容自信，“这里容不得你胡作非为。”

“哦？”她丹凤眼微微一挑，黑色的面纱遮住脸，眼光中却透出戏谑的神色，“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呛啷”长剑出鞘，“当！”兵刃相接，火花四溅，转瞬难分胜负。她的匕首好像毫无章法，但神出鬼没，短小精悍，每一刺都直冲要害，招招凌厉狠辣。沈言的家传剑法却恰恰相反，剑招式式清明，滴水不漏，仿佛山中仙人，不染半点尘埃。那女子长于近战，沈言看破这一点，长剑始终把她划在一个圈外，让她难以攻击。

“都说沈家鼎鼎大名，却从不见在江湖上走动，我还当这套剑法已经失传了呢。”她语音清冷妖魅，沈言也不作答。一炷香的功夫，二人已斗一百余回合。心知今日之事难成，她趁其不备，放出毒镖，沈言长剑一抖，抖出数十朵剑花，分毫不差地打落暗器。她已趁机抽身而走，“站住！”沈言长剑一挑，几欲拦住她的去路，却扑了个空，只斩下一只她身上挂牌，人已消失在夜色中。

沈言拾起挂牌，是一个很小的木质挂饰，上绘一朵红色莲花，在黑夜中静静绽放。

沈言立了一会儿，跃下房檐，解了下面倒下家丁的穴道，也不多问，向右拐几个弯，径直推门走进一间朱红的大宅。

里面早有一个身材高瘦，衣着精雅的中年人背对着沈言站着，听推门声，沉声问道：“人来了吗？”沈言揖了一揖，回道：“来了。只是孩儿无能，放跑了卷轴的线索。”

那人转过身来，这位传言中的空竹山庄庄主早已年过五旬，形相清癯，身上的长袍一丝不乱，仪态肃穆，却面有衰老之态。沈言的面容与他有几分相似，他缓缓道：“无事，看来消息无误，玄武卷轴果然重现江湖了，魔教的人既然盯上卷轴，大概很快就会有人再找上门来。”

他看着沈言又道：“爹只告诉你，此次初入江湖，不可争强斗胜，事事以仁义为先。玄武卷轴既然出世，你定要沿着卷轴的线索，查出那孩子的下落！”

庄主眼中忽然多了些愁苦的神色，又郑重道：“好好待那孩子！”沈言明白他这十年来的心结，恭谨道：“自然，孩儿谨记于心！”

沈言退出去后，他眼光转向窗外，静静瞧着窗外的明月，眼中似翻腾起千重云雾，过了半晌，才喃喃道：“唉，阿陵，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