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来得不够彻底,虽然气温回了暖。
韩缺住的小区花园里也种了洋紫荆,他没事下楼绕着花树一圈又一圈地逛。
他倒也联系过几家出版公司,将自己无聊时翻译的稿件寄过去,有一两家看中了,开出还不错的薪水条件。
不过目前并没有上班的意思,主要他笔译的证书还没拿下来。
打算着到夏天再说,还好他也不是缺钱花的人。
偶尔把土豆切块放进炖锅里,听里面汤汁咕噜咕噜,会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在和赵措搅和到一起之前,他从没过过什么清闲日子。
学习也好,工作也好,谈恋爱也好。
而且他难得坠入爱河,一坠还坠个深渊漩涡,从追求到交往再到分手,几乎耗去他半条命。
不,是差点耗去他一整条命。
回想起那天晚上和岑清的对峙,韩缺手腕上的刀口仍然会隐隐泛疼。
虽说有特意避开动脉,且警察同志就在旁边站着,但奈何入戏较深,声声平静得歇斯底里:
“你要是还不依不饶,我也自杀,我干脆死在你前边。”
不就是对自己捅刀子吗?谁不会啊。
待到瑞士折叠刀拉扯出血线,身旁的警察立马夺过;而对面防止岑清跳桥的人员也趁他失神,将他抱离栏杆。
韩缺是一面被包扎伤口,一面被问话做笔录。
等着岑清酒醒被他父母神色莫测地接走,韩缺才告别大晚上还加班的警察同志。
请了个代驾把车开回小区,自个儿找了家便利店充手机,顺便买了块巧克力补充糖分。
韩缺给赵措发消息,说他回自己家住。
实际上在便利店无所事事地待到了天亮,赵措应该没有失眠,六点钟才给他回一个“好”。
韩缺懒懒地起身,将充电宝还回卡槽,一步一晃地往外走。
打了个车,回家。
*
大约上午十点,手机铃声搅了他无梦的睡眠。
韩缺滑到接听键,里面传来岑清父亲的声音。
“小韩,在忙吗?”
韩缺懒得坐起来,只说:“在休息,怎么了,伯父?”
“哦哦,就是想谢谢你对小清的照顾,没别的事。”手机那头笑得讪讪。
韩缺礼貌应承:“那行,以后不会照顾了,伯父再见。”
他挂断电话,抱着软枕睡得天昏地暗。
醒过来多了不少未接来电,都是岑清,没有赵措。
也是,赵措对他的私事向来不多问,开玩笑都点到为止。
是一很有分寸感的五好炮.友。
韩缺回拨了岑清的电话,说别再哭哭啼啼,我睡醒就拉黑你。
挂断拉黑又将岑清妻子的号码翻出,拨过去说要离婚赶紧离,不然我就在你们家门口自杀。
“韩缺哥......”女子声音怯怯。
听得韩缺心软:“妹子,改天找个班儿上吧,男人都靠不住。”
挂断,给姑娘发去好几个公司人事部经理的联系方式,而后把姑娘也拉黑。
世界和平清净。
韩缺只觉饿得不行。
*
外卖都五花八门,最终韩缺只选定了一份鸡汤面。
清淡且量大,为求五星好评还给多送了两块薄荷糖。
白桃和樱花,奇奇怪怪的春日限定口味。
韩缺最终只吸溜完半份面条,他以为自己饿得能吞掉头整牛。
果然还是外卖太难吃,韩缺嚼着薄荷糖如是想。
*
于是手腕的刀口还没好利索,韩缺又开始了自力更生地做菜。
土豆牛肉都炖得绵软,酱汁很好下饭。
他已经许久没联系赵措,偶尔点开“狗友”的联系人聊天框,记录停留在两周之前的“好”。
应该算是冷战吧?或是一段关系结束的前奏。
本来俩人相处得好好的,是他单方面冷落赵措。
为赵措那天晚上没有坚持挽留他。
如果赵措不让他出门,他肯定就不会大半夜开车去什么大桥。
他可以给赵措数羊,数到几千几万只都可以。
只要赵措能给他一个留下来的理由。
*
似乎把什么不切实际的愿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呢。
韩缺一贯信奉求人不如求己,哪怕是与岑清情意最浓之时,也未曾拜托过他什么。
纵使是恋人,也不能太麻烦人家。
更别说只是炮.友的赵措。
所以他是在期待什么呢?
对话框空空如纸,往下一滑便轻易到了头。
像极了他们相识的十余年里,寥寥不多的交集。
*
谁能想到从初中到大学,他俩都是校友。
可就是一直没有进一步来往的机会,最多就是从点头之交进阶为酒肉朋友。
仿佛命运拿他们俩开着兜兜转转的玩笑。
韩缺给自己检查伤口,结痂得不错,可以不用顾忌地出门浪。
可是吧,他在床上滚了滚,无论去哪儿浪荡,金窝银窝都不如自己的狐狸窝。
不自觉地,他竟也默认了赵措给他的外号。
唉,可怕的习惯。
放于枕边的手机忽然嗡嗡响起,韩缺飞扑过去按开,结果发现是10086发来的欠费通知。
韩缺狠下心来充了八百,把手机丢回原位。
啧,他鄙视自己,觉得自己这行为跟青春期,等待暗恋对象短信的傻姑娘傻小子们没什么两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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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