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驯狼 第9章 第九章

作者:一只小火腿 分类:穿越重生 更新时间:2021-02-05 00:09:21 来源:转码展示1

那少年看上去竟与措仑长得一模一样。

只不过从猎户衣衫换成了滚金丝鎏纹黑色皮袍,足蹬高靴,一身装扮贵气逼人。

他眼里写满真诚的担忧,紧盯着南平受伤的手,几乎挪不开目光。

南平惊愕的心如擂鼓,只觉口干舌燥。

少年能够如此亲密的站在瓒多近旁,想来极是尊贵。

他是谁?

恰逢此时瓒多开口,打断她的杂思:“公主想必累了,不如早些回去休息,你我择日再见。”

南平确实不欲久留。

一连串变故让她身心俱疲,需得一个人静下,把乱麻似的思绪理顺才好。

南平把心思从那少年身上□□,刚要应声。却见瓒多身旁有乌衣臣官跪地,似是有事要报,于是她不得已收了话头。

臣官在瓒多的授意下附耳过去,切切私语了些什么。男人边听,目光边若有所思的在南平身上徘徊。

这毫不避讳的举动,倒让南平心中隐隐生出些不妙之感。

瓒多挥退了臣官,再开口时果真和先前的说法截然不同:“夕照寺路途遥远,公主今日又受了惊吓。不如在王宫小住几日再走,也与大家熟悉熟悉。”

言罢望向南平,似是在端详她的反应。

……这里面定是有什么症结。

只是一时不知是哪里出的变故。

此时南平若是偏要回夕照寺,瓒多出于两邦颜面,大抵也不会硬拦。但留在此处,旁人的动静观察的清楚,反倒更安全些。

如同河中暗流,最中心处,往往最是宁静。

也不怪南平思虑繁多。她见惯了东齐后宫内斗,中宫那位与储香宫争宠,连她的宝将军都能作践了去。

初入此地,更少不得步步精心。

须臾,她淡声道:“全凭陛下吩咐。”

瓒多颔首,待要吩咐婢女带她去寝殿。

“不如我送公主过去。”有人主动请缨,竟然是那少年。

瓒多许是注意到了南平错愕的眼神,开了口,“忘了向公主介绍,这就是我那个顽皮的弟弟,措仑。”

他用力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又道:“这孩子是个野性子,我都留不住他,好不容易才跑回来一次。”

南平愣在原地,脑海中一时闪过圣湖边少年的话语。

——我有个哥哥,是部族里最好的歌者,但是凶得很。

——我想要自由自在的生活,所以不想回家。

南平只觉得头皮有如针刺,血在体内鼓胀,酒一下子全醒了。

怪不得初见瓒多,南平便觉得他容貌莫名熟悉,大抵是因为和措仑血缘相通。

如今这两人肩并肩站在一起,着实有几分连相。

只是男人的眉眼中多了狠戾与捉摸不透,而少年的眼中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南平压住心中的轰隆作响,颔首应下,仿佛无事发生。

*

高城王宫殿宇低矮,也少了锦绣宫中的曲折回廊。空旷的场地上时不时扬起些灰土,连带着骨碌的石子,漫无目的地滚动。

“你的手受伤了。”措仑忍不住道,侧脸观察着南平的表情。

他和公主并肩走在前面,身后跟着蔓延不绝的队伍。

“是。”南平简短作答,直视前方。

“流了血,为什么不让人包扎?”少年操起心来。南平掌心的血已经干涸,留下些乌红印子。

“不疼。”依旧短短两个字。

少年又开了几次口,俱是被南平淡淡的推了回来,很明显公主是不打算和他多说什么了。

许是看出主子心境不爽,一众人跟在后面走着,竟连个声也没有。气氛肃杀,一路沉默。

措仑最终停在了在木质毡顶的寝房前,早有奴仆在等候,躬身支起帘帐。

他碰了几次壁,略有些小心翼翼的和南平说:“就是这里了。”

“多谢。”南平客气至极,仿佛初次见他一般,说罢便欲转身进去。

“等等。”少年急道,“……我有话和你讲。”

南平果真脚步顿住,回身望向他。

措仑看了看两旁。周围层叠着外人,彼此又是这样的身份,确实不是说话的场合。

“你们退下罢。”南平转脸对随侍道,阿朵率诸人依言走开些距离。

“现在行了么?”公主见四旁无人,便问道。

然而少年半晌没吭声。

南平没了耐心:“不说我就走了。”

“别走!”措仑扬声喊她。

见她停下,少年便又说:“你……骂我两句罢。”

这人憋了半天,竟然憋出了这么一句。

公主楞在原地,反应了会子才回道:“为何要骂你?”

“南平骂我两句,我们就能和好了。”措仑这一番话虽说得粗糙,态度却是极认真的,“不愿意骂我,就打我两下解解气。”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南平已经许久没见过这么朴素的道理。

措仑也许搞不清南平的柔肠百结,但他久在山野狩猎,有着敏锐的直觉——南平如此不冷不热,肯定是因为自己先前没说清楚身份,生他的气了。

而他这次的直觉,倒还真猜中了。

南平在起初的猜测弥散后,留下来的便是滚涌的愤怒——自己真心实意拿来当朋友护着、生怕给他添上麻烦的人,竟没和她说实话!

她是理应生气的,恨不得再也不要与这“假猎户、真王弟”产生纠葛才好。

压下的火星子在胸膛里翻滚,只是苛责的话到嘴边,又凝住了。

其实短短几次相处,南平已经感受到措仑的善意。

一点不掺假,好像冰山上刚化下的雪水似的,清亮见底。这点真性情,无关出身,难能可贵。

各人有各人的苦处,各人有各人说不出的隐衷。况且初次见面时,自己不也多有顾忌,没全交代么?

朋友之间,还是应该多些豁达与宽容。

公主想到此,顿了许久,冷淡的面具到底是裂了条缝:“我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打瓒多的弟弟。”。

措仑看出她的松动,露出了笑容。

冰河渐消,南平便随口问道:“你不是不想回家么?”

少年却许久没有回答。

公主以为他未听清,便又重复了一遍:“如今又回来作甚?”

“为了南平。”

措仑终于开口,四个字轻如鸿毛,重如泰山。

南平登时一愣。少年脸涨得通红,胸膛因为紧张上下起伏着。眼光却直直看着她,没有闪躲。

这话虽可以当成是少年属实看重这段友情,以至于连舒服日子都不要,活生生钻回网里来。

但南平却从对方的神态里,莫名看出了一两分让人心惊的含义。

此时薄暮已至,照在措仑浅棕色的眼眸上,闪耀的像猫眼石一般。

他不再微笑,挺立的鼻梁在面上投下阴影,看上去年长了几岁。到底是血肉相连,一瞬间气势逼人的好像瓒多。

眼见着措仑又要张口,南平却不敢再听。

她带着满腹没有被验证的荒唐猜想,慌慌忙忙截断:“我倦了,要休息了。”

少年好不容易才见到她,话又说了一半,如何肯放人。他伸出手去,竟是想拉住公主的袖口。骇的南平冲他用力一甩袖子,转身便提脚进了屋。

啪。

寝屋的帐帘垂落,挡在了二人之间。

少年原本还要再追,却被意外打在身上的物件止住了。

那玩意从他身上弹了出去,“扑”的一声落在在地上。是方才南平挥手时,从袖中冲他抛出的。

措仑好奇的拾了起来——那是一枚小小的锦囊。

解开一看,里面东西不多,只有一张写了字的纸条。

锦囊幽香缠绵,勾人心脾,俱是南平贴身熏香的味道。

*

亥时,王殿内,烛火未熄。

“启禀王上,臣已按您的吩咐,请圣使再次验过马尸。”先前那个曾在马场向瓒多进言的臣官,此时正在殿外禀报。

西赛原本倚在瓒多身旁,仔细替男人敲腿解乏。见着此情此景,便识趣准备起身:“奴告退。”

“不必。”男人的手随意搭在了她的细腰上,搂进怀里,“今晚你留下过夜。”

“是。”西赛低眉顺眼,脸颊不自觉腾起红晕,衬得她平淡无奇的容貌略有几分媚意。

“进来。”瓒多扬声,那臣官果然依言进殿。

他行过礼,跪在地上,将手上提着的包袱展了开来——布上竟是一大块从死马身上割下来的血肉。

西赛见着血淋淋的场景,一声惊呼,恨不得化成一滩水软在瓒多身上。

“圣使已查明,玛索多王妃今日乘的马匹,确实和先前所说一样,是被人下了毒。”臣官道。

“什么毒?”

“王上请看。”

那臣官说罢,从怀中掏出一根香,借着烛火点燃。浓郁的香气瞬间占满殿内,沉甸甸几乎要坠到人头上来。

就在此时,臣官用火烛靠近肉块。那原本早就死透了的马肉受了热,竟疯狂抖动起来!

“啊!”西赛骇极,尖叫过后捂住脸瑟瑟发抖起来。

瓒多望向发癫的肉块,目光阴晦不明。

臣官续道:“圣使说,这毒名叫五花散,分为药身和药引两部分。药身是下在活物身上的,跑动发热时便能借着药引子渗进肌理。一旦发作,无论是生是死,都解不了症状。”

他见瓒多听得认真,便又解释道:“若想毒发,药身和药引缺一不可。所以施药者须得同时接触王妃的马匹,还得随身带着引子。也正是因手段繁琐,五花散药性虽猛,用的人却少。若不是圣者曾四海游历,见多识广,恐怕也认不出来。”

殿内一时沉寂,唯有方才燃起的那支香,余烟缭绕。

隔了半晌,瓒多低声问道:“所以这药的引子是?”

“**。”

瓒多面上并没有太多表情,单是语气沉了下来:“我倒是不知道,我的部族里有什么五花散。”

“雪域确实没有。所以圣者说……”

那臣官顿了顿,方才小心翼翼续道:“这药来自东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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