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尽 第4章 不速之客

林别亦事先观察过，森林的周围有一条平坦的小道。道旁没有杂草，只有乱石相拼而成的碎路。

顺着小道一直往前走，雾气渐渐消失，林别亦的眼前像蒙被了一层薄纱，雾气氤氲在眼中，这种状态持续了没多久雾便散了，随后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空旷的沙漠，沙烟荡荡，一望无际。

林别亦暗暗的挑了挑眉，他终于走出了先前那诡异的森林。

林别亦向后看了看，身后的森林早已消失，来时的路也了无踪迹。四周都是填满黄沙的荒漠。

他不禁冷笑，果然，这里非现世。谢时难怎么可能放他回家。看他的样子都不像好人。

许是刚才没注意到，现在林别亦注意到这片沙漠上有一家类似于古代酒楼的建筑，烟囱里还冒着滚滚浓黑烟。倒有一番“大漠孤烟处，长河落日圆”的画面感。

肚子在这时不合时宜的咕咕作响。做回常人的林别亦明显感受到了饿意。他舔舔唇，抬脚朝酒楼走去。

来到酒楼下，寒意漫延，是一桩木头盖的酒楼。酒楼看起来年代久远，不知是哪个古代王朝所建。上面挂了一面破烂不堪的红旗子，摇摇欲坠，红旗子上有字但被风蚀太严重压根看不出来，无非就是招揽客人所写的招牌字。木桩发霉了上有股微不可查的潮气，正面大门顶的牌匾上用行楷刻着四个大字：阴阳酒楼。名字听着挺骇人。

走近了，嘈杂声从里面向外传出。

“唉，老哥儿在来壶酒！”

“客官稍等，小的这就来喽！”

“妈了个逼的，老子上回看中个姑娘，哎呦！那叫一个天仙妹妹，长得水灵的，然后我抄了家伙召集人去劫她，准备抱得美人归，结果……”

说话的男人话说一半，似乎心有不甘，“啪”，猛的拍了拍桌子，愤愤的又说：“结果他娘的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把那姑娘给劫走了，卸了老子一条手臂不说，那狂的，要不是老子斗不过他，分分钟让他去见阎王爷，空长了一副好看的皮囊有什么用？骨子里的还不是跟老子一个德行，是个淫.荡的货”。

“我呸！”

说完，朝着地面狠狠地啐了一口唾沫。

“吱呀，吱呀”

破败不堪的酒楼大门发出轻响，林别亦面无表情的开门走了进去。大门发出的声响惹的屋内的人都朝他看去。

“哟，是个活人哪”

“斯哈……斯哈，好纯净的活人味！”

“嘿嘿嘿……好……斯哈……妈妈呀好想……”

吃……

“咳咳咳咳！”

一阵咳嗽声剧烈响起，刚刚还在说话的人立马闭嘴。

林别亦：“……”

什么叫是个活人？难道你们是鬼？

林别亦忽然想起什么，猛的抬起头环视周围，好家伙，这一屋子的果真全是鬼！

与寻常鬼不同的是，他们只是没有皮肉，暴露在外面的全是骨头，是传说中的骷髅鬼。

当一堆眼眶里没有眼睛，嘴唇没有血色，嘴巴里嚼着人手指，双手像无骨鸡爪的白骨骷髅鬼大量看向你，并且还只有你一个大活人时，你觉得刺激吗？！

林别亦：“……”

鬼没有温度，人一但死亡体温就会渐渐降低直至冰冷，如二月天里的寒冰。酒楼里的鬼不少，个个都冰冷冒着寒气。

原来酒楼突然冒起的寒气出自他们。

林别亦和他们对视了一瞬便移开了视线。正准备说话时才发觉自己的嗓子嘶哑极了，清了清嗓子，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和中国有句古话，叫‘识时务者为俊杰’的心理，略带抱歉握拳开口道：“抱歉抱歉，我搅了各位的雅致，实在是叨扰”说着，便要转身离开。

自投罗网的食物，这群骷髅鬼哪里会轻易放他离开。

两三个骷髅鬼挡在了他面前。林别亦离不开，只好转身往回走。望着比较年长的无头骷髅鬼盯了他许久，被人像猎物盯着的感觉很不爽，他索性直愣愣的朝无头骷髅鬼望去，逼着和他强行对视。

无头骷髅鬼：“。”

一人一鬼神经质的对视了半晌后，无头骷髅鬼最终败下阵来。抬起手在空气中朝他比划了一阵。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臭味，林别亦脸色花白。纵使胃里翻江倒海，但他还是憋回去了。

无头骷髅鬼的旁边站着几个年轻骷髅鬼，瞧着像无头骷髅鬼的后代，他们应该是怕林别亦看不懂无头鬼的手势。

连忙翻译道：“老伯说让你留下，不出意外的话，等会要起沙尘暴，你就且待着吧”

他们会说话。

林别亦：“？”这是什么剧情走向？他不应该受到这堆骷髅鬼的围攻吗？

他的目光灼热似乎是要把他们看穿，眉头紧锁。

先前在外听到的男声也响起来：“爸，您管他去哪？沙尘暴来的急去的也快，我们是好心提醒，可人家把我们当打劫的呢”嘴里满是阴阳怪气。如果他有面部表情，一定满脸鄙夷不屑。

“就是啊就是啊”附和声响了一片。

林别亦不理会他们，心想：那你们说的劫女子的事是假的么？

他们现在不攻击他，谁知道是不是在密谋着如何不着痕迹的把他杀掉。

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不可有。

……

双方形成两派，一方以林别亦自个为一派，骷髅鬼们为一派。他们也不说话的了，诡异的宁静蔓延开来。

林别亦坐在地上小憩，看起来疲惫又柔弱，仿佛看不到骷髅鬼们暗自互相交流的神色。他们空洞的眼睛看着他变得贪婪，**丛生。但他们为了不打草惊蛇，只用眼神交流。林别亦不作出动作，就当他不知道他们在密谋什么，越来越毫无顾忌，还发出“刺溜刺溜”的口水声和猛然吞咽声。

他们明显把林别亦当做透明人了。

……

酒楼里有一扇窗户，看得到屋外的光景。

天逐渐阴沉黑暗，粗长的闪电划破天际，阴风阵阵，沙尘骤起。整桩酒楼也跟着摇摆不定。

林别亦嘴角勾起一抹邪笑，紧盯屋外的扬尘。

沙尘暴来了，你们的好戏该登场了。

屋内骤然失了灯火，乓乓当当的一阵窸窣声。

不喜阳，是所有鬼魅的恶点。炙热的阳光会把他们灼伤，所以他们才会经常选择在漆黑的暗夜中出猎。

果不其然，屋里一黑，所有无头骷髅鬼便行动起来，林别亦静待原地冷冷地看着他们朝他袭来，周围寒意肆起。

“咻！”一爪子朝他袭去！阴风带着林别亦的发丝在空中斗争，电光石火间，一道强大的力量将一人一鬼隔绝开来，是先前的那道银光入口，酒楼仿佛被分成了三个世界般，各有各的对立。

林别亦终于看清入口的位置，里面混沌泛白，望不到尽头，好似也没有起点，灵光乍现，剧烈的白光要把在场所有人的眼刺穿，要把他们的眼重新洗涤一遍，让这双饱经沧桑世俗污秽的眼变得纯洁无瑕，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窥探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