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归 第3章 第三章 一眼如故

陆枝寒躺着粗壮的桃树杆上小憩，些许花瓣随着一阵清风拂过飘落在地。有一片花瓣正巧落在路过桃树下的一位白发神君肩上。

神君微微仰头一望，就见着一只小狐狸趴在桃树最粗壮的那根树杆上打盹。神君并无露出全貌，银白色的面具遮住上半张脸，但也能看出他冰肌玉骨，目若极星，唇若丹霞，面薄腰纤，一身天水碧的长袍衬得他不染风尘，银冠束发，浑身都透着一股清冷，让人想要亲近，又不敢靠近。

陆枝寒一个翻身就落了下去，神君见状单手正好接住这只小赤狐，神君揪着他的尾巴，陆枝寒惊醒，自己这是变回狐身了？还少了八条尾巴！

陆枝寒想要从他手上挣脱，但又正好抓的是尾巴，这人难道是不知道狐族的尾巴是不能随便抓的吗！？

陆枝寒被倒掉着，看不见这人是谁，神君松开揪着尾巴的手，另一只手又将他抱在怀中，神君的面具不小心掉了，只好把小狐狸放下，弯腰去捡面具又戴了回去。这回陆枝寒看清了他的面貌，脸上虽神情冷淡风清，可只瞧这么一眼他就怔住了，像是在哪里见过，心里还有些盈盈做痛。

陆枝寒不由的叫了一声可爱的，“嗷~”

神君看着桃树：“怪了，他的气息，刚才明明还有的，怎么现在……又不见了？三千年了，他真的还在吗……”

眼神里满是失落。

这时他正想再抱起小狐狸，打算带回去，回头一看已经不见踪影了。

“柳尚青。”耳边忽然传来轻灵的声音，神君回头一看是黎愫。

柳尚青是这位神君的名字，他是天界的玉樽神君，也是天界的古神之一。

“你怎么在这？”柳尚青问黎愫。

黎愫道：“你能在这，我就不能了？”

柳尚青道：“你也……”

黎愫道：“诶！我可什么都没说啊！但是这灵山有他点气息不是很正常吗？”

柳尚青道：“是洛川告诉我……”

柳尚青还没说完黎愫就立刻道：“洛川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啊？上次他说人间有上神的气息，你还真去了，结果不也没找到吗？要我说你就别找了，说不定上神早把你给忘了，另找别人了呢？那你即使是找到了又有何意义呢？”

“……”

沉默片刻，柳尚青淡淡答道：“我找了三千年，早就不在乎这些了，我只想知道他是否还存留在这天地间，过得好不好，我也不敢奢求什么，若是能让我再见他一面，就算是远远的看上一眼，如此便足矣。黎愫，你也想找到他不是吗？”

黎愫道：“上神他救过我的命，我自然希望他还能回来，可他神魂尽毁，元神破灭，化散消亡都是我亲眼所见，那次我想上去帮他，可他……”

浕潭与魔尊交战之前，黎愫想与他同战，可凤凰是最容易被魔性感染的，浕潭不想到时黎愫被人人喊打喊杀，于是就把她锁在苍水河畔一处山后，当她挣脱束缚赶去时，魔尊被封印，而浕潭的元神已经在退散了，黎愫没有办法，只能任由他消散而去。

浕潭在消亡前，艰难的挤出笑脸，跟黎愫说道：“小凤凰不要哭，哭了可就不好看，你要好好活着，帮我看着阿青，让他忘了我，我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不要让阿青傻等……是我负了他，我其实很想很想再见见他，可是不行了，我要走了……”

黎愫哽咽道：“不要不要！你不会的……我不要你走，我不要！……”

浕潭的元神消散的越发厉害，止不住的痛，嘴唇已经苍白，强忍着说道：“小凤凰乖，苍生有难，我不能坐视不理……”

那时柳尚青听见这个消息时像是发了疯，丢了魂，日日饮酒，在浕潭的神殿躲着哭，当时黎愫不忍见他这样就，只好说浕潭是上神，没这么容易死，应当有一丝神魄留存，轮回转世，后来他就当了真，找了三千年，一直到现在还没死心。

黎愫也是悔不当初，就不该编这么个煎水作冰的话。

黎愫想到这里，问柳尚青道：“若是上神真的不在了呢？若是他真的永远离开了呢？”

柳尚青回道：“就算如此我也会等，我不信他会丢下我，他会回来的……”

在黎愫心里浕潭已经陨落了，三千年她也放下了，只是每年浕潭祭日都会去苍水河畔坐上良久。

可如果真是自己说的那样，浕潭未归于混沌之中，黎愫自然是盼着他回来，黎愫自小跟着浕潭，当初黎愫还是一枚凤凰蛋时，差点被藤蛇毁掉，幸得浕潭相救。黎愫破壳而出时又被魔雾纠缠，浕潭以清笛音化解，又了救她一次，并赐她“黎愫”二字为名。

黎愫没再说什么，又见柳尚青如此执着，可能自己也快信了自己编的谎。

或许，在这八荒**在所有生灵的心里浕潭上神早就陨落在三千年前的那场战争中，回不来了，除了柳尚青因为黎愫的一句话，不闻他人劝阻，找了千年之久。

两日后，有心收徒的神仙都到了鹤澐台，仙使召集妖灵到鹤澐台后宣布道：“本届进修选徒开始！请各位上神，仙君挑选有缘者。”

众神仙轮番审视一圈下来便开始讨论，竹仙选了花灵，清玉仙子选了猫妖，白露神君选了兔妖，慢慢的就剩陆枝寒和幽烨没选上了。

幽烨叹道：“看来是无望了。”

陆枝寒：“再等等看吧。”

陆枝寒想着，若真没有哪位上仙或者神君与自己合缘，阿姐会不会失望？如果不能进修，以自己的实力能如何保护好族人呢？又该如何承担重任？

仙使刚要说什么，转身就看见柳尚青迎面而来，笑着走上前去向他行礼，“拜见神君，您怎么亲自来了？”

柳尚青：“怎么？我不能来么？”

仙使：“没有没有，神君光临自然欢迎。不过您不是向来不收徒嘛？”

柳尚青：“收徒？”

仙使：“嗯呐，您不知今日是灵山妖灵拜师进修之日吗？来了灵山的都得收徒。”

柳尚青：“这……”

说起来，往时柳尚青不常关注这些事，对此事也是不知情。

仙使招呼陆枝寒和幽烨过来，轻声道：“还不快向神君行礼问好？这可是玉樽神君，难得收一次徒！”

陆枝寒和幽烨听了仙使的话，立马上前行礼问好，异口同声到：“拜见神君。”

柳尚青回过神来，“……不必多礼。”

陆枝寒抬头一望，这不是之前在桃树下面遇见的神君嘛。

仙使：“神君来的及时，这还有两个呢，您看看，选一个吧。”

听了这话，陆枝寒总感觉像是凡界大娘卖白菜似的。

柳尚青：“……”

柳尚青正纠结如何拒绝时，一位身着青冥色长袍的神君走过来，“玉樽神君。”

柳尚青转身一看，是海神洛川，“洛川？你怎么？”

洛川嫣然一笑，“我怎么在这？本君来看看不行吗？”

柳尚青：“你不是说要去南海看看吗？”

洛川：“我又没说不回来，找到了吗？”

柳尚青：“没有。”

洛川：“不可能啊。”

柳尚青：“还有……”

洛川：“黎愫说我不靠谱，对吧？”

柳尚青：“你又猜到了？”

洛川：“有什么好猜的？想想就知道她是如何说的，肯定又让你放下别找了，就算找到也毫无意义，哪次我告诉你浕潭的气息她不是这样说的？”

黎愫可能不知道，自己不过是随口编的一个谎，就可能成真。

海域广阔，百川奔流不息，尽归于海中，作为海神的洛川自然是消息灵通，就在浕潭陨落后，虽五界尽传，但洛川还是有所感知，浕潭的神魂碎片还有留存。毕竟浕潭弥留之际是在苍水河畔。

以至于黎愫当初认为洛川是在配合自己，所以才一直告诉柳尚青浕潭的气息，想要柳尚青找不到并且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