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拂过,在江面上泛起层层的涟漪,这个季节的夜风总是冷的,小小的船只顺流而下,在附近行驶着的大船,让灯火通明,这烛火的光落在水里,将这水也照得通明,水面上不时跃过一条鲤鱼。
它们像是好奇似的,跃过水面却离船只远远的,寒冷的江水没过它们的头将他们送回水中,风渐渐大了起来,一层一层的波澜,没过船上的吃水线,又落了下去,在这夜晚吹着寒风,看着大船,看着落入江水里的灯影,也别有一番风味。
“咳咳……”
一股子恶心的感觉从心底开始泛开纪桐,捂着自己的胸口,亲种想吐的感觉,让胸口上,开始漫上了,他有些震惊的看向自己的手,似乎他的身体正在发生着什么微妙的变化。
坐在船头的人,原本还在看着这江景,听到他的声音,便立刻进了船舱里,想要伸手帮他号号脉,却被他一下子就从身边推开,船舱里面很暗,根本就看不清他的面部表情,但是可以感觉到他这时的惊恐。
“别……别靠近我……”
“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长呼了一口气之后,情绪总算是平复了下去,纪桐静静地坐在原地,缓缓张口。
“我,我没事,我没事,就是就是有点不舒服,应该是晕船了。”
“你没有坐过船?”
“和你说过,我是在山里面长大的,就算山里面的河流再宽,也远远达不到坐船的地步,难道不是吗?你觉得我那轻功飞花踏叶到河对岸很困难吗?”
并不在意他说些什么,朔篍从自己的衣袖里面拿出了一小瓶药,将里面的丹药倒了出来,递给了纪桐。
“把这个吃了吧?吃了之后会好受一点,这江流的速度,大抵,明天早上我们就可以到,吃了之后好好睡一觉,之前租船的时候我没见你怎么好好吃东西,这附近倒是也有吃的,要不我带你去一趟?”
说起这个纪桐那可就不困了,直接走到船舱的后面,抓住了船后面的船桨。
“你指明方向,我就负责加速了。”
“你加什么速?你确定你你会掌控船桨?”
“放心,我现在没问题,你就负责指挥就行了。”
两人驾着船来到了一处荷塘,这处荷塘很大现在不是荷花的时节,可以看到稀疏的莲蓬和已经泛黄了的荷叶随着有些凉的夜风轻轻地摇晃着。
”你确定这种地方有吃的?这莲蓬就那么几个估计我们两个在这里找一晚上,这莲蓬还不够我们两个吃。”
放下手里的船桨纪桐坐在船尾上说着,只见船头的那人缓缓脱下了自己身上的衣衫,只留一条底裤,蓝色的发带也解了下来,披散下来的乌丝恍若夜幕一般,这一幕把纪桐看傻了眼。
如果可以来一盏烛火点亮的话那就好了,可他们现在是正儿八经的,在这里偷东西,要是把这里点亮,那还不分分钟被这里守着荷塘的人发现完全不值得。
“这荷塘里能吃的可不只是这莲蓬。”
“你当心点,江流水急,天色又暗,看不见底下当心出事。”
“放心,我不会有事。”
说完朔篍一个猛子便扎到了水里,纪桐穿过中间的船舱,静静地抚摸着他脱下来的衣服,似乎还带着他的余温,这衣服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药草香味,和他的身上一样,那根细长的发带,轻轻的抚过手背,像是羽毛一般不停的在挠动着心,纪桐看着那人跳下去的方向,不禁想入非非。
水底下很暗,但并不是完全看不见,对于普通人来说,在这水底下寻找藕节是困难了些,可是对于他们来说,这种事并不是什么难事。
萧韶临捏出了一个法诀,周围开始亮起了星星点点的光,可以看见这底下的一切,淤泥深厚,荷叶根茎很长,身在这里,宛如置身于丛林那般,抬头是遮天蔽日的树冠低下头则是各种各样的植物。
“灵主。”
冰蓝色的身影突然出现,周围游动着的鱼,看见这一身影纷纷躲开,似乎这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瘟神。
“你又突然出现。”
“灵主,我不是突然出现,我有了一点特殊的感应,很奇怪,好像是擎苍的灵力波动,就在这附近,可是记忆里没有提到过他在,会不会是因为我们之前的某些举动扭动了时间线?之前在海天阁外的时候,我总感觉有东西注意到了我们,事发的时候他不也在海天阁内吗?他不会注意到我们了吧?”
拨开淤泥一小段,藕出现在面前,将那一段我拽出来,在水里清洗干净这藕便已经是可以吃的状态了。
“不用担心,他出现在这附近,不是跟着我们来的也不是因为你的突然出现,他应该是跟着纪桐来的,你也知道他的脾气,感兴趣的东西就会追着不放。”
灵光一闪煦噤突然之间意识到了些什么,难不成在海天阁里纪桐同时施展了两种手段,引起了他的注意,那么,这一切便能够说得通了,在这个时间段内,拥有一种手段不足为奇,可同时拥有两种手段。
还是两种不为大众所认可的手段,这种情况可是很少遇见的,就算是有,也很少能够察觉到,而他能够在大庭广众之下同时施展这两种手段,怎么能够不引人注意?
一阵黑影从水面掠过看样子是来者不善,萧韶临手里抱着莲藕,静静的看着水面上发生的一切,黑色的身影掠过没多久,船稍稍震荡了一下,随后就这几个身影便消失了。
“好了,现在可以上去了。”
船舱里,纪桐狠狠抓着自己的手臂,一副惊恐的模样,他的目光向前探去,似乎那里有什么吃人的野兽似的,朔篍抱着莲藕从水里钻出来,他差点下意识的直接用蛊,见到是熟悉的人之后,他也二话没说,将人从水里拉了上来。
“水很凉吧。”
打开包裹,纪桐随手拿起了一件自己的衣服,将面前人的身上擦干,轻轻地触碰着手指,就像是过电了一样,纪桐并没有用自己戴着手套的手帮他擦拭,而是用另一只手细细的帮他擦着至于头发,则是细心的用灵力帮他烘干。
“怎么样,还冷不冷?”
“不了,我小时候和师父四处游历见到有水的地方就很兴奋,比如说这种时候,就算是冬天下水,我也不会冷。”
“我原本以为你是从小乖顺到大的,没想到,你也会这么皮。”
“你没想到的事情多了,你是怎么觉得我会是乖顺的那一种?”
“应该是直觉,又或者我被你这外表给欺骗了,那句形容是怎么说来着?霁月清风公子相貌。”
夜晚的风总是凉的,也随着时间的推移,风开始小了起来,这船下江面的波澜也渐渐小了起来,跟随过的大船,这只小船混在其中并不怎么起眼,顺着江水继续流往他们的目的地。
两人坐在船头,听着风的吟唱,吃着藕,应该觉得幸运的是,船夫在租船给他们的时候,在船舱里放了一小罐盐,也不知是刻意的还是无意的,有了这一点盐吃着藕也颇有一番滋味。
“纪桐,我问你个问题。”
“怎么了?想知道什么?如果你是想知道我这些蛊毒的解法的话,也不是不能够告诉你,前提是你嫁给我当小媳妇。”
“别闹。”
“好,我不闹,你说你想知道什么?无论是蛊毒还是别的什么我都可以和你说,我们两个这一路上我也给你讲了不少毒的解法,现在放在整个中原人里面你解这个的能来,别说是前十,就算排在前五也并非不可。”
又咬了一口脆藕上粘着盐味,带着丝丝的甜味,纪桐的目光从带着灯火的江面撇向了坐在身边的人,那人就连吃东西也是斯斯文文的样子,坐在船头风轻轻地吹着他的发丝发带也跟着轻轻浮动,他咬着脆藕斯斯文文的吃相让纪桐的眼睛直接就直了。
“我想问的是,你的故乡那是什么样子的?”
故乡……故乡吗……
故乡这两个字着实是让纪桐不禁长呼了一口气,他轻轻的咬了一下手里的藕节,侧头看向旁边的人。
“我小时候吧,挺无聊的,基本上没什么人和我玩,和你们一样,到了节日的时候庆祝,没到节日的时候,大家就各自忙各自的事情,屋子都是建在山林当中的,一般都是两层到三层,最底下的那一层是用来养家畜的,当然也有些比较富贵的,人家会在地下再修建一层,用来藏酒,我吧,从小被认为有天赋,事实也确实如此,所以我从小就被拉去学习法术蛊术后来我觉得那里的生活实在是太枯燥了,我就逃出来了,逃到了中原地界之后发现,大家都挺排斥我的,基本上我一出现就能够让整个村子的人拿着农具对我喊打喊杀,然后就遇见了你,也是我运气好,我遇见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