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呼啸,漆黑的天空中点缀着几朵阴沉的云,看不见星星,山上的枯树被寒风吹得摇摇摇欲折,黑色的影子掠过夜空,和这夜晚融为了一体,乌鸦叫声传了过来,悠远的狼嚎声从远处传来,乘着风掠过营地,营地的火苗被这寒风吹得摇摇晃晃。
一片一片,雪花飞落在地上,结起了一层薄薄的冰,这里的雪不像是中原地带更大,更冷落在地上,久久的不消退,泥浆和刺骨的寒冷混合在一起,黏贴在每一个路过的人身上。
“咳咳……”
萧韶临咳嗽着他轻轻依靠在床边上,身上搭着厚厚的被子,手有些红,手上还抓着一本书,发丝散落在他的身上,一缕一缕的勾勒着他脸部的线条。
“灵主,我要不要再添一把火?”
“不用,这个温度就很好,只是这副身体太弱了,自然而然的反应我也没办法控制。”
“我陪了你那么多年,就没看见你冷成这样过。”
将火焰的温度稳住之后,喣噤默默的叹了一口气,他不是一直陪着他的这位主人的,也就是在他千岁的时候才被瀛泽送给了他,当做是自己的灵器陪伴的时间比较长但也不知道他小时候是怎么样的莫名的有些好奇。
“我如果以前就浑身发抖的话,我怎么可能会在不净峰活下来,师父又怎么会把你给我?”
正说着,帐篷外的寒风中传来了一阵交谈的声音,仔细听听能够听见窗外的交谈声,像是徐胜和一个伙夫。
“你说我们要是能够像那些人一样修仙该多好,没准就不会怕这冷风了。”
“那不也需要天分吗孩子,咱们要是有天赋就好了。”
“要是能够像话本子里说的被神仙送上几百年的秘宝灵珠然后平步青云就好了。”
听着这些萧韶临叹了一口气,这些人总是想的简单,如果突然被打入灵力,那就好比将树叶放入海洋,灵魂就会被瞬间打散,除非将灵力打入给你的人有极高的修为,可以像漏斗一样操纵灵力将打入你身体里的灵力慢慢散到你体内。
“灵主,我有一个问题,灵主,你说他这身体也是锤炼过的,怎么十几岁了?掉进冰窟窿里就会变成这样,不至于吧!”
“当然不至于,他是中了毒之后落入冰窟窿里才变成的这样,交手的时候,他被人下了暗器,就是今天晚上要来的那伙人,暗器上淬了毒,那种毒叫做魂消,字面意思连魂也会被消融,这种毒寒冷会加速他的毒性发作并且加剧它的毒性,后来去了毒他那身体也变成了这样。”
萧韶临目光探向这帐子的门那里,寒风被挡的死死的,没有一丝一毫透进了,甚至连血也看不见,明明屋子里那么暖和,可被风吹过身体,还是在忍不住的发抖,大抵是温度又降了的缘故吧。
“灵主,你怎么了?发什么呆?”
“没什么,就是就是想起了一些事,想起了以前在不净峰的日子,你也知道我和阿宸我们两个人的身上都有各自师父一部分的功力,我从小就具有人性,我对外界的感觉也是比较敏感的,那时候,晚上冷,还会飘雪,我在屋子里也冷,就只能去阿宸的屋子里,他的屋子里一年四季都很暖和,夏天我就会离他的屋子远远的,等到了冬天我就会主动的钻到他的房间里面去,然后缩成一团,那时候他挺嫌弃我,总是叫我离他远点。”
嘴上是这么说,可每每到了后半夜,我冷的发抖,也是他主动的把我抱在怀里,什么话也没说。
默默的叹了一口气,那些原本自己以为无关紧要的东西,却在这个时候不停的在脑子里面出现,两个人经历过的事情,就像是电影一样,一幕一幕的在脑子里面划过变成了最珍贵的记忆。
白色的门帘猛然掀开带进来一阵寒风,也带进来几片细雪,徐胜突然之间跑了进来小脸被冻得通红,身上的袄子虽然说有点厚度,却也挡不住这北地刺骨的寒风,他吹了一下自己的手,搓了两下,立马立正了起来,身上还沾染着从外面带进来的雪花粘在他的衣服上,显得他的衣服黑一块白一块的,像是没有洗干净一样。
想起白天说的事情萧韶临也没有多在意些什么,毕竟这一切都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他自然会朝着他的轨道继续走下去,自己只需要跟着他的进度走下去,然后等承载着魂魄碎片的那个人死亡了之后,从他的灵魂里面取走碎片就行了。
“外面应该很冷吧,我听到风声了,你在火堆边坐做暖暖手。”
“不用,我是保护军师的,我要尽到我的职责。”
“我不用保护。”
“这是将军的命令,我这是执行军令。”
接下去明录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书,夜晚的军营很乱,声音很杂,可以看见黑色的人影在帐子的外面,反复的掠过,兵器碰撞的声音也此起彼伏,可以闻到淡淡的气味,从正在外面传了进来,有血腥味,也有迷药的气味,混合着。
徐胜听见外面的声响,想要冲出去,但那也只是一瞬间的念头,他转过头看了看躺在榻上看着书的人,他是那么的冷静,书页翻动着,似乎外面和里面是两个不同的世界,也似乎他们和外面的人没有任何关系。
“军师,外面,外面出事了。”
“我们就在这里好好呆着吧,外面有将军。”
果然没过一会儿,外面打斗的声音就停了,猩红的血在雪地里铺展开来,雪泥土血液全都混合到了一起,倒在地上的这些人的脸上多多少少都沾上了这些脏污,一个肩膀上被刺了一刀的家伙,被狠狠的按在了地上,蒋渲站在他面前,那双火热的眸子紧紧的盯着这个人,要不是自己发现的早,这个货就已经把毒给投到粮草里面去了。
“来人,把这里打扫干净。”
“将军,那这个人怎么办?”
“给我押进去,我亲自审他。”
蒋渲舒展了一下脖子,将自己手里的兵器扔给了旁边的人,拧了一下自己的手,被摁在地上的人看着他,瞳孔微微缩紧,一副惊恐的模样。
“还是我来吧。”
明录披着一身黑色的斗篷就走了过来,雪花在空中盘旋,落在他黑色的斗篷上,把他衬得更加好看了几分,蒋渲看着走过来的人,直接吼了一句。
“狗娃,你怎么把明录带出来了,我不是嘱咐过你,让你保护好他,别让他出帐子的吗?”
“别骂他,这是我要求的。”
明录轻咳了两下。
“蒋渲,这要是换你来指不定一个时辰都别想出来结果。”
蒋渲满脸怒色直接朝明录走了过来,他是不想让明录和这些人有所接触的,万一被他们暗算了,那怎么办?他故意压低了声音。
“你,你这身体受得了吗?万一他……”
“不用担心我,我的身体虽然说是不如以前了但我的头脑可比这家伙好用。”
“你……”
接下来的话还没出口就被明录堵了回去,当然明录自己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蒋渲垂下了自己的眼眸,看着旁边的人,他也实在是没有什么话可说了,自己是拧不过他的。
这个人被直接拖到了一个帐篷里面,这帐篷里有炭火,比起其他的帐篷来说,这里更暖和一些,可是满墙的刑具让人看着却是不寒而栗,有些刑具上面的血痕已经陈旧了,有些刑具上面更是沾染了斑斑的锈迹,看样子应该是很久没有用过了,明录是一个人进来的,没有带上徐胜。
他静静的看着被捆在十字架上的人那个人的肩膀被狠狠的砍了一刀,现在都还在流血,衣服被扒开了,以至于能够看见他的刀伤和从这一处刀伤上面流下来的血迹,他的眼睛就像是雪地里的恶狼一样,散着恐怖的寒光,尤其是牙咬的死紧,似乎是要将面前的这个人给活生生的撕开吞吃下去。
“你应该听得懂中原话吧,我这个人如你所见,是柔弱无力的一介书生,这些刑具我也不知道它们应该怎么用,我就只会用一种比较容易一点的法子,听你们在外面的动作,和你们用毒的手段,你们应该也知道南疆深山那边吧,那边的部族为了活下去,有一种独门的秘法,驱使山里的毒虫,当然这只是他们的一种方法,我这人不才,你们那边应该也打探过关于我的消息,我母亲就是那个地方的人,她也传过我一些小手段。”
这人亲了之后,眼里露出了一种不屑,同时还藏着几分惊恐的感觉,这人的目光紧紧的瞪着明录明录也是个懂的人,他眼里藏着的情绪根本逃不过自己的眼睛。
“有一种虫子放到人的身上,会从伤口里慢慢的爬进去,一口一口的啃食,并且吐出毒素从伤口慢慢咬进去,然后钻到心脏里面,我记得你们信仰的是,人死了之后,□□会慢慢化入泥土之中,而武藏则是进献给祖先的,如果五脏完整并且健康,那就可以随着祖先到天上去,反之就会万劫不复,很巧这一门我最是精通,你也知道我身体差,为了防患于未然,我经常把这种虫子带在身边,知道为什么我的帐子一直都很暖和吗?不是因为我怕冷,更是因为我需要它们活着。”
说着说着明录拿出了一个小竹筒,竹筒里面吱吱吱的,全是虫子的声音,他慢慢的拔开竹筒上面的塞子并且把竹筒放在了地上,黑色的虫子顺着竹筒全部爬了出来,朝着那个人爬了过去,看着这些虫子一点一点的爬到自己的身上,爬到自己的皮肤上,这人大叫了一声,裤子湿润了,热流从裤子上面流淌了下来。
蒋渲也在这个时候走了进来,看见这一幕,他也吓到了,笑着拍了拍明录的肩膀。
“干的好。”
“接下来就交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