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气的混合着说不出来的味道,缠绕在鼻尖,空气中还交杂着一些腐臭的味道,嫩色的草在耳边挑逗着很痒,像是有虫子爬过一般。
萧韶临慢慢睁开眼,眼前的一切很是迷糊,眼睛慢慢聚焦了之后,一切才变得清晰了,蒙在眼前的那一层薄雾被退去,落入视线中的是一棵参天巨树,自己所在的正室这一棵树的树下。
树冠茂盛,层层叠叠的树叶阻挡住了阳光,金色的阳光被这些树叶撕碎,散落在地上,散落在自己的身上,没有温度,身体是沉重的,想要抬起手脚,也变得有一些麻烦。
“你醒了?”
想要坐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很麻基本没有办法动弹,勉勉强强撑起来了之后萧韶临将目光放在了声音源处的人身上,那人坐在树枝上,纤细的树枝将他轻轻托起,身上银白色的挂饰随着清风摇摇晃晃碰撞在一起,发出了一阵好听的声音,就像是风铃一样。
那人从树上跳了下来,这黑色的身影身姿轻盈,从空中跃下的时候就像是一只黑色飞鸟,他的脚尖轻轻踩着从树上落下的树叶,最后点在地上,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如果不是在这深山里面估计都会被人认成是不知从何处来的仙人。
身影落下,黑色的衣衫上暗红色的花纹随着挂饰不停晃动,领口是鲜红色的,上面银丝勾勒着看不懂的花纹,像是鸟又像是蛇。
衣服是窄袖,银白色的三个手环套在手腕上,血红色的玉石点在上面,就像是真的血一样,最前面的那个手环缀着玉石的地方明显是一只蛇,蛇的嘴里咬着这颗玉石,蛇唇下面缀着鲜红的流苏。
右手的红色手套格外引人注目,手套没有什么装饰,只是手套而已,而另一只手上则是戴着三颗银白色的戒指。
至于这人的腰带和头上更是不必说,各式各样的银花和装饰或挂或串,就这么在他的腰上,长长的银色流苏和挂饰不停晃动,碰撞出清脆的声音。
至于他的头上,两条黑色的细辫子垂在左耳边,尾端绑着红绳,在这两条辫子后面,是银白色的耳环,另一边,则是用各色珠子串着束缚住的头发,额间是一条红玉珠链子,黑色的头发很长,也编作了辫子,后脑处也有一块说不上来图案的银饰。
看向这人的脸,左边的颧骨被刘海挡住隐隐可以看见黑色的纹样,应该是刺青,这人的五官让萧韶临不禁一愣,身上的狼绒球不停晃动着,这人毫无疑问,也是祁宸宿魂魄碎片的持有者,可,为什么会这么像。
如果说上个时间点的蒋渲和祁宸宿的相似度有七分,那这已经接近九分了,尤其是这一身装扮,如果换成金色的装饰,想必相似度还会更高。
阿宸……
萧韶临恍惚了一下,连带着这副身体的脸色也变得很难看。
“你怎么了?脸这么白。”
“没事,你是谁。”
充满警惕性的目光望向这个像花孔雀一样的少年,手里还紧紧的攥着一根青色的竹杖。少年轻轻地晃着脑袋,耳朵上和头上的挂饰,碰撞出清脆的声音,像是风铃一样,在这沉闷的森林之中格外的引人注目,让人格外的喜欢,就像是在闷热的夏天突然拂过来的一阵清风。
“我叫纪桐,路过这里而已,怎么想着在这里找找看有什么可以吃的东西?没想到竟然遇见你一种毒虫,给毒晕了,我救的你。”
见这人不相信的模样纪桐指了指脖子的地方,萧韶临摸了一下自己脖子的位置,确实是有血,那是一个小鼓包,从里面漏出来的血有一种很特殊的味道,这个伤口很小,如果不注意的话,根本就发觉不了。
“谢谢。”
咧开一个笑容后纪桐走上前,蹲了下来,伸手轻轻地拂过他的发丝,脖子上的那一个伤口还没有凝血,不过血液已经变成了红色,那就没有什么大碍了,只要过了今天晚上他就没什么事了。萧韶临侧过头,那双眼睛一直落在纪桐的身上。
这一双含着情的眼睛被纪桐收在眼睛里面,他的脸颊有一点点泛红,面前的这个人一副小白花的长相,穿着一身素白的衣衫。
看样子像是一个道士,不过和其他的道士还是有着很大的区别的,至少他没有拂尘,手上拿着一根竹棒,腰间别着一个葫芦。
感觉有些奇怪,头发上没有插簪子,而是用一个发带将一半的头发捆了起来,捆成了一个丸子,感觉有些可爱,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是一副温柔的神情,和之前的炸毛不相同,现在就像是一直把猫撸顺了的猫咪。
纪桐从腰间的一个锦囊里面拿出了一瓶药,打开药瓶,倒出了一些白色的粉末,敷在了这伤口上面,不知道为什么,这药粉敷在伤口上面竟然没有一丝感觉,萧韶临静静的看着面前的人。
目光从他的脸上移到了他的腰上,他的这条腰带之前看着只是觉得花哨,凑近了才发现从他的腰侧到身后捆着好几个锦囊,花纹都是从来没见过,每一个都感觉鼓鼓囊囊的,右侧的腰间别着一个一寸长的竹筒,竹筒上用一层红布裹着,也不知道里面装着的是什么东西。
“你是怎么走到这儿来的?”
“我是过来找药的。”
“找药?你是做什么的?别告诉我你是为了家里的老人过来找药的,家里人生病了你才过来找药的。”
萧韶临突然哽咽了一下,默默开口。
“我没有家里人,我是孤儿,只有一个师父,上个月师父去世了,我就开始了四方游历。”
“看你这装扮,你师父是道士?感觉你像是道士,又不像是道士,你不会也是那些人说的,修仙世家里的人吧。”
世家?萧韶临摇了摇头,他轻轻地抚摸了一下自己手里的那根竹棒。
“我不是修仙的,也不是道士,我只是一个有一点灵力的大夫而已。”
眼珠子一转,纪桐坐在了他的身边,嘴角挑起了一抹笑意。
“那你会算命吗?”
“我都说了,我是大夫,不会算命。”
“不是都传闻说中原人只要会一点灵力的,那就都会算命吗?而且胡子越白越长的人算的命就越准。”
嘴边的笑容越来越大,纪桐挑逗地看着旁边的人。
“怎么可能要算命?你要去找道士,还不是找我,我可以做点别的事情,比如号脉,要不然我帮你号一号脉?”
“算了,我可不喜欢看大夫,这太阳都快下山了,不介意的话,我带你去,我暂时住的地方先睡一晚,怎么样?这晚上林子里面可是很不安全的。”
身边的人站了起来,萧韶临也跟着站了起来,绿色的竹杖猛地插在地上,以它为支点,将身体艰难地撑了起来,刚刚站起来,腿部一阵酸麻便又软了下去,纪桐眼疾手快,没有戴着手套的手猛地揽住了,纪桐将他的手臂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一只手揽着他的腰,帮着他行走。
按理来说,如果要扶别人的话,另一只手应该拉住放到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臂可他并没有这么做,只是用一只手揽住了自己的腰,照他现在的样子来看,他应该不是会吃豆腐的人,萧韶临觉得这一点很奇怪,就连他刚才扶着自己的时候都没有用,他戴着手套的那只手,可之前他的手明明很灵活,无论是从树上翻越下来,还是伸手从自己的锦囊里面拿出来药瓶都是很灵活,很方便的,不像是有什么疾病的样子。
“煦凚。”
萧韶临在意识里面轻声呼喊着,煦凚的身体一下子就显现了。
“灵主,时间有点急,没来得及把记忆传给你。”
煦凚用双手捏出来了一个法诀,符文盘旋在他的双手作为形成了两个光轮,文字飞落到萧韶临的眉心记忆像泉水一般涌了出来,直接到了萧韶临脑子里面,两人所经历的一切也被萧韶临一一看见他的目光,突然暗沉了下来,果然又是一个悲剧的故事。
这一副身体叫做朔篍,原本是一个孤儿被师父收养了之后学了一身的本事,当然主要还是体现在药草上,说他是个少年神医也不为过,在一次游历的时候遇上了纪桐,自此之后,在他身上发生的一切成为了他这一生最大的痛。
“你怎么了?”
萧韶临突然间醒了过来,眸色稍微暗淡了一些。
“没事没事,你怎么会在这?我都全盘托出来了,你是不是也得说一说你的底细?”
“我啊我,看我这一身装扮,你也应该懂了我呀,就是一个来自饶疆的普通人。”
这一句话多多少少是有一些凡尔赛了,煦凚一脸不屑,他呵呵的笑了一下。
“普通人能够着一身上下穿金带银的,不对,穿银戴银的,这一身上下全都是钱,这是普通的人能够有的?谁信啊?”
“你别说了,我们两个都知道他的身份不一般,现在他既然这么说的话,那我们也没有必要在这里说什么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