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冷冷的瞪他,表情凶恶,却实在迷人。象一只小兽张牙舞爪,不令人反感,唯惹得人怜爱。生得太美,得到的宽待总是要更多一些。
他只是笑,安静的看她眸子晶亮。
女孩呶动红唇狠凝住他,低低出声语音含糊。但骆仰之知道,她是在骂他!虽然没太听清,但他肯定,她刚才有在爆粗。。
他微微抬眉,却见女孩眯了眼朝他竖中指。然后仿似对他失了兴趣,她面色不耐的转头,不甚起劲的向前行去。
骆仰之失笑,定定的看着她的背影愈行愈远,直至她穿过马路消失不见。
这是他第三次遇见她。
第一次见到她,是在半年前城区最昂贵的咖啡厅。她是里面的侍应生。穿着统一的店员制服,束着长马尾。白生生的小脸轻施粉黛,收拾得整洁干净清稚可人。
彼时,她端着托盘在走廊过道间穿行,步速很快步伐轻盈。象一只飞鸟。娇嫩脸容挂着不太标准的职业微笑,笑容并不可亲,反有些高冷。显得牵强而僵硬,透着距离。可仍然好看得紧,若明珠生晕漂亮得晃眼。整个咖啡厅,男人们的目光几乎都停驻在她身上,随着她的身形移动,追逐。他也是其中之一。
食色性也。
男人爱看漂亮女人实在天性使然。面对赏心悦目美得格外养眼的姑娘,他一个身体健康,取向正常的男人自然亦是男人本色,不免要多看几眼。只是隔天他出了一趟差,半月过后再去时,已不见她的身影。
随后,隔了小两月,他第二次遇见她,在一个闹市区的琴行。
齐腰长卷的头发编成两根蓬松的麻花辫,随意的垂在胸前。两只嫩白圆润又秀气小巧的耳朵,不再光秃,顺着耳际戴满了晶莹璀璨,闪闪发亮的耳钉。也不知是戳了几个耳洞。
清纯乖巧的发型,却配着烟熏大浓妆,哥特的嘴唇,破洞的低腰仔裤,街头风的露脐T恤。手腕环佩叮当,戴了好几只式样各异,材质不一粗细有别的手镯。同样亮闪闪的脐环贴着莹白如玉,盈盈一握的细腰,充满了视觉冲击,少女的诱惑。腰下更有点点纹身若隐若现。她极尽张扬,一身坏女孩的装扮,叛逆不驯却醒目性感。来自青春的性感,堕&落诱人。
骆仰之自己都感觉惊讶,不过一面之缘,再见她风格迥异,浓妆艳抹的脸蛋,他竟然一眼就认出她来,没有半点的不确定。
那日他依旧顿住身形,静静的看她不由自主。
她嘴里含着糖,要坐不坐,似站非站的面向橱窗的架子鼓前,淡着脸孔表情冷漠。摆着朋克的姿态,挥舞着摇滚的节拍。劲头十足,投入忘我的敲着鼓,旁若无人。有模有样的架势,很酷很燃很唬人,也很是吸睛。立在橱窗外围观的路人不少,多半是男人。
而因为他的出现,围观的女性甭论大姑娘还是小嫂子,视线的目标无不瞬即挪移给了他。他视若不见,只是看她。
不知觉他看了好一会,她始终垂着眼。再然后,助理提醒他,约见客户的时间到了。他于是折身,举步前却忍不住回头又瞥她一眼。但觉她就象个闪光体,浑身都发着光。冷钻的光,熠熠生辉。
隔了一天路过,鬼使神差的他特意停车去了那个琴行。却不见她。到底没忍住,他佯作不经意的打听,在琴行店员一副司空见惯,极是了然的目光里,他得知她是这里的临时学员。
所谓临时,其实就是旁听。不用钱,免费。说白了,也是她模样出挑长得太好,易得人缘。就冲她那张脸,人家琴行乐意特别为她弄这么一个临时学员的名头。
美人养眼,光看看亦是悦目怡心。何况,她每次出现都能引发轰动效应,尤是招人。跟打广告似,无形中也算是给琴行拉了人气,做了宣传。可谓赠人玫瑰,手留余香,两全其美各得其所。
只是这个学员性情懒散,来得稀。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十分的随心所欲。有时候兴之所至,会连着来两三天,更多时候常常十天半月不见人影,芳踪难觅。
而且小姐姐虽然生得好看,脾气却不太好。有点刺头儿,易燃易爆又冷冰冰,不耐寒暄更不愿提及自身回答任何问题,很不好接近。
是以直到现在,琴行里的人对她可说一无所知。连她的名字都不知晓,只能直接开口唤她“美人”。美人难相与,但人却很聪明。属于天资聪颖,极具天分的那一类族群。虽没来听几节课,可是领悟力高节奏感强,上手很快。一如她拔尖的容貌一般令人惊叹。
临出琴行时,那位快言快语娃娃脸面相的店员,笑嘻嘻不无八卦的告诉他,他是来这里探问美人消息的第十六个人。
他听得好笑,心说,他大概会被她们编号为美人寻踪十六号。
后来他又路过好些次,却再不见美人倩影。直到今天他第三次看见她。披散着头发,素白的脸。面上没有一丝的妆,他却依然一眼就认出了她。
只是美人若游鱼再度消失于人海。骆仰之望着女孩消失的方向,没来由的感觉到些微的失落。
半晌他轻轻摇头,唇际逸出一抹浅笑。有隐隐的自嘲。不过是偶遇,陌路人而已。况且女孩太小,还是逆反心理正强的年纪。瞅着野性不驯,性烈而暴躁。并不适合他。
现在骆氏腹背受敌风雨飘摇,他殚精竭虑,日日忙得脚不沾地,只为亡羊补牢力挽狂澜。其难度不缔于拓荒再创业。根本没有心力,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去调&教小女孩。
他需要的伴侣除了美貌,还要有家世。性子也要好,温柔懂事。能帮衬他的事业,家庭方面也不会给他惹麻烦。
至于爱情?
爱情从来就不是他的必需品。
※
转眼深秋过,临到初冬。
这日晚间应酬完客户,因为他的助理替他挡酒太多,已醉到走台步,爹妈不认的地步。他不得不角色对换,先送助理回去。然后深夜疾驰疲惫归家。
就那么一瞬间,他开着车看见她。
第四次的遇见,第四次的不期而遇。
她蹲在一家酒店门前,扬着小脸。明明隔得那么远,他却看到她脸上的泪滴。只一刹那他转过头,面无表情专心开车。
他很累!他对自己说,此时此刻,他最需要的是一场深度睡眠。他应该赶紧回家,洗澡歇息。明天还有成堆的事务需要他去处理,还有新的战斗需要他去扛。
而不该开始的就不要靠近,无谓牵扯!
可是四次了!
已经四次了。
截至此刻,老天让他遇到这个女孩四次。
他不信缘分,不信命中注定,他,他只是……
瞥着后视镜里愈来愈小的身影,那近乎蜷缩的身影。想着她伤心的表情,骆仰之抿紧了唇,凝着脸孔一打方向盘转弯回返,向酒店行去。胸腔中跳动加快的心,按捺的兴奋,还有不容错辨的久违的欢欣。统统由不得他自欺欺人。
他想,他也许可能大概真的对这个美得象祸水,满身不良少女脾性的女孩儿动心了!
是的,动心了!
就在这一刻,他清晰了悟到这一点。碰见她这副情状,他竟做不到视若无睹置之不理。在这样凉意袭人的深夜,她独自一个人。。
不行,她不该一个人那样的呆着!
深夜里,顶着能颠倒众生的一张脸,可怜巴巴的蹲在酒店门前,实在太危险!不管她是不是负气,也不管她有没有小男朋友,甚或别的其它的麻烦。总之,她这会确实是一个人,形单影只象迷途的小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