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仇 第52章 第 52 章

文远没有察觉自己置身轮回镜像中，只是看见凝晓和方辛脱离了黑气的控制，为他们悬着的心也放下了，直到发觉自己被周遭所有神鬼所忽视，才意识到他可能是厉鬼的下一个目标。

可出现在文远眼前的是他心心念念的人间景象，他对凡间充满热爱，万物可喜，凡间的人长他喜欢，凡间的物儿他也喜欢，总之回到熟悉的环境，他就总有用不完的喜欢！

就在文远沉浸在回归到凡间的喜悦之中，忽然被人从背后叫住，看向来人，有些迟疑，【刘国师】？

刘国师看到文远眼中的警惕，开口解释道，【凡是入了轮回镜像之中的人鬼神，都无法使用灵力法术，所以你大可放心，我对你没有任何威胁】。

【这里只是浩瀚神识中的一段记忆而已，我们无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事实】，刘国师说着，并指着前方的一位青衫少年，【你该是最熟悉他的】。

文远这才注意到人群中的那个普通上年甚是熟悉，在了尘宫时，常能在树妖的幻境中看到他同邓威或是玩闹或是吵架的情境，没想到到了地府，仍是逃脱不掉，看来他这个替身跟那本尊似乎注定是要绑在一起了。

刘国师看着文远呆呆得看着商铭，不知他心中所想，只以为他在回忆着什么，于是接着说道，【这是商铭化得人身不久，那时候他最喜欢在凡间消遣，也是这时候他的心思开始发生了变化···】。

话未说完，就被文远应激得打断道，【谨言慎行，我可什么都不知道，我又不傻，才不会因为好奇心而丢了自己的小命呢】。

【你怕什么，邓威又不在这儿，只要你愿意待在这儿，他就拿你没办法】，刘国师虽然没有本事将邓威拉入轮回之境中，但却有把握让邓威自己进来，如果他进来，便可以将其永远困在里面，即便他不进来，再看到接下来的境像，他也不可能维持道心，迟早要与这郁结千年的怨气化为一体。

刘国师想到自己的如意算盘，不禁面带喜色，看得文远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道，【他这莫名地发笑真是瘆人，虽说那些仙门世家让人不喜，但也比这动不动就怪笑的贼心道人好上许多，即便不知道他到底再耍什么阴谋，但想也知道，定是要报复那些折辱他的仙门】。

一听到刘国师的消息，柳溪婷鲜少抛头露面的神女也意外地降临昏暗的地府，而凝晓神灵结合醒来后看到的第一眼便是如此明艳动人的神女，一瞬间不该有的那些爱恨情仇同时涌入了脑中，好在仙气充盈，凝晓可以稳住自己的思绪。

郑允功看到柳溪婷落在邓威身侧，不禁收了圣光，走近提醒，【邓威受镜像中的记忆影响，似有邪气侵体的危险，只怕他再揪着前尘往事不放，小心入魔】。

邓威扫了眼郑允功，并不在意他同柳溪婷说的话，只暗中输送灵力，使得凝晓魂灵更加契合，体内仙力也渐渐恢复。

冥王摇了摇头，【你这做好事不留名的习惯在天界这个弱肉强食的地方是要吃亏的】。

【顺带手的事儿，何必宣扬，他们承情也好，不记得也罢，于本尊而言并无分别】。邓威淡淡地说着，眼睛却一直盯着轮回镜像。

文远追随这商铭来到一个书画摊子前，商铭喜欢看凡人先生写字，行云流水的字让他比崇拜，巧了，文远也喜欢，看着笔走龙蛇心里不住的欣喜。

他发现这书生写的字不同于邓威的，写字这东西是要天赋的，邓威的字好看但却却没有自己的风格，而这书生的字跟他那细弱的手腕形成鲜明的对比，看得文远眼睛都直了。

书生写到一半突然将笔一提，转而拉过静静看他写字的商铭，那种出入世事小妖自然是雀雀欲试，可他的字鬼画符一样，没得看，只写了两个字便被众人的哄笑声嘲的扔下笔跑了。

商铭回到洞中，将他在凡间跟书生学字的事情同邓威说了，却因此引得邓威醋意大发，最后吵的不欢而散。

文远不禁替商铭鸣不平，他对邓威霸道深有体会，很是理解商铭的此刻的心情，不忿道，【这个邓威，还未成仙就如此霸道】。

刘国师却不以为然地说道，【以前我也以为是邓威小题大做，直到知晓商铭他用自己的所有修为，换了那个书生的一双手，就为报答书生的救命之恩】。

文远眉头轻蹙，【既然是救命之恩，那用修为去报答也没什么错啊】？

【若是为了报答救命之恩，那书生要他以身相许又当如何】？刘国师问道，心下不禁奇怪，难道这个被惦记了几百年的人儿竟然比他这老光棍还不懂爱？

【嗯···】，文远想了会儿，诚然回答，【那就同邓威商量商量，若是他不肯，那便拒绝就是了，换个报恩的方式嘛】。

【那商铭用修为换了书生的双手，为什么不先同邓威商量呢】？

文远恍然，原来邓威是气的这个啊，你要不说，我还真以为他就是喜欢吃飞醋的小精怪呢。

刘国师无声长叹口气，心想怪不得邓威能修成上仙，身边竟是些如此悟性的道友，对其参悟大道甚有裨益。

就在文远释怀的一瞬，刘国师就被这段记忆排斥在外，好似商铭也释然了一般，不再执着于那个遗憾了。

刘国师无法，只能打开被商铭尘封的其他记忆，用来吸引文远，可那些记忆都跟邓威有关，而文远一看到邓威就想躲，所以说什么也不肯出来。

静静地当着个旁观者，过着悠闲逍遥的人间日子。

直到突降天罚，无辜百姓伤亡无数，其中那书生也难逃厄运，商铭抱着书生痛哭，而邓威就默默守在他的身后看着他，陪他流泪！

文远心里有些不舒服，恰巧看到刘国师开了另一段记忆，那里没邓威的身影，便也跟着进去，只是这次场景完全陌生，刚进到这里就感到浑身不舒服。

只见商铭被缚在一个木桩上，面前站着个面罩的游神对他逼问着什么，那鞭子每每落在商铭身上，文远就感觉自己的血肉也跟着跳动！

那感觉就像是邓威每次施加在他身上的暴行，他逃不脱也受不住，没有半分生气，只当自己是个木头，实在疼了，也只是闷哼几声，有时被折腾狠了，恹恹地看一眼邓威，就连这种充满恨意的眼神都是邓威欢喜的，至少停留在他身上的目光多了几分感情，哪怕是厌恶！

但文远的对手是邓威，事后他也会求着邓威，要上几个仙丹减少痛苦，可商铭的刑法似乎没有尽头，眼中已然没了半分求生的**！

境外的邓威看到商铭受刑，瞬时红了眼，周身邪气剧增，这邪气与之前怨气有所不同，里面充斥着杀是！

【你是来清除怨气的，不是来增加怨气的，轮回之境中是商铭神识中的一个片段，咱们尚且不知前因后果，你切不可这个时候犯糊涂，专往圈套里面钻】，吴千苏一见状况不对，立即上前劝抚，【你看那些小仙都能参悟大道，他们能原谅一切，你也可以的】。

【他们除了忍耐别无他选，更何况他们最后都得到了想要的结果，可我呢，一味的隐忍退让换来了什么】？邓威尚有一丝理智，心里再是不甘却也知道无法改变过去，而想要得到眼下的人，只有入魔成释放怨气这一条路，才能让他带回文远。

邓威的失控让众仙门警觉起来，默契地做出防御之势，一旦发现他被邪气完全侵入，势必要联合所有仙门弟子除之后患！

文远不忍商铭受苦，可他又能怎么办？心生怜悯是他，袖手旁观也是他，共情是他，无能为力也是他，这情绪像尖刀一样不停的刺痛他的心，不由心想若能替你受这苦楚，便由自己一人受了吧。

想到此，突然茅塞顿开，文远看不得商铭受刑，同样也见不得苍生受苦，他本没有练的那样的铁石心肠，当即决定直面邓威！

其实文远早就发现，刘国师是想要把他困在轮回之境中的，这对他而言也没什么不好，可问题就在于这个想法是刘国师的，一个被众仙家所追捕的万恶邪道，他的大业总是要牺牲众多无辜生灵的！

想到了尘宫炼了那么多仙丹，却可能救不到一场浩劫的伤亡，这一念之差就浪费了那么多的努力，文远于心不忍。

刘国师就等着等威成魔与仙门对战，根本没想到文远会自我牺牲到这个地步，竟然自愿走出轮回之境。

出境前还不忘顺了好多商铭的神识碎片，有了这些东西，或许对以后的日子能有一些帮助。

邓威魔化被邪气所扰，众位神鬼注意力也都在邓威身上，只有凝晓发现文远安然无恙地回来了，不禁喜不自胜地喊道，【大家快看，文远出来了】！

而郑允功、吴千苏看到文远的身影，立即转头看向轮回之境，里面景象已经变为一片废墟，不约而同地舒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