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仇 第49章 第 49 章

邓威似笑非笑得看了眼文远，低声问道，【今儿怎么敢对他这般说话】？

文远咂了咂嘴回道，【他三番五次上赶着同你说话你都不理，可见你有拿捏他的本事，更何况那小阎王在你身后都没动地方，我还能不知道在这儿该听谁的】？

邓威欣然一笑，文远无意识的依赖于他很是受用，话也多了些，【能让鬼王敬服的只有冥王吴南，他那没品的法器术式，都有模仿吴南的痕迹，我与冥王走的近些，所以他对我也有几分礼让】。

提起冥王，文远想到被同族献祭的方辛，心说人以群分，这鬼神也是一样，都喜欢勉强他人留在身边，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彰显上位者的特权一样。

似乎看出文远心中所想，邓威拍了拍文远的肩膀， 【你对鬼神的要求别太苛刻，只要大体上是好的就够了，谁还没点欲求呢，这本是等价交换，他们祈愿之前，就知道要付出的代价，大家各取所需，旁人多说无益】。

文远听罢，讷讷点头，低低地道，【这些献祭者，他们不反抗那就活该被欺压，总不能次次都求着别人来救，别人能救几次.......】。

鬼王终于忍无可忍，【你们两个说什么呢，有完没完，腻腻歪歪地像什么样子？能不能顾及一下我们，阎王老头都快被你们恶心吐了】。

阎王一听这话，忙又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腹诽着，【鬼王自己行为不端，挑起上神的过错来，虽说神仙之间，鲜少有过分亲昵举动，比起他来，还没给眼睛造成什么污染，不过话说这一神一鬼，半斤八两，可怜这小小地府，哪边都不敢得罪】。

鬼王本是气邓威不理他，所以故意拿话激他，可说完话，阎王吓得一头冷汗，文远脸红到脖子根儿，而身边的少年更是无地自容，只有邓威不动声色得攒动灵力，打出一道银光。

鬼王堪堪躲过攻击，眼冒金星却无比兴奋得问道，【这个招式很厉害，叫什么名字】？

【没名字，懒得弄那些唬人的噱头】！邓威不咸不淡的说着，把刚刚鬼王用来抵挡的罗刹魔掌等招式嘲讽了个彻底。

大神打架，小鬼遭殃，不能让他们在地府动手，阎王看准时机，又上前两步躬身施礼，【上神，您可是跳出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此番亲临地府可有什么吩咐】？

邓威暗自收了灵力，将文远拉至身前不疾不徐得说道，【文远的生魂被白无常勾到地府，想来是有尘世机缘未断干净，本座便陪着他了了那些恩怨】。

【怎么个了法】？低沉悠扬的声音问道，文远顺着声音望去，只见冥王带着方辛羽落而现。

文远看着冥王和鬼王站在一处，云泥之别，若是没见到冥王之前，或许还觉得鬼王有几分威严，可此刻跟他站在一处，就一点儿王的架势也没了。

鬼王接道，【若是追随凡间的至亲而来，那恐怕是要白跑这趟了，他们早就对你无牵无挂，已经就过了奈何桥，遁入轮回了】。

【什么？一世亲情，说没就没了】？文远激动得上前质问，却被邓威一把拉回。

【嗯，要说有，也是他们欠你的恩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明里暗里为他们谋了多少好处，现在你不再轮回，自然超脱】，鬼王漫不经心得说着，似乎对于凡间之事，都在掌握之中。

文远就算再迟钝，此刻也明白他们这是在帮着邓威阻止自己再生出旁的恩怨纠葛，只有这样才好一直在他的控制之中，一瞬，文远有些逆反，越是想套牢他，就越想挣脱，虽然现在他没有挣脱的机会，可别人却有机会。

文远不甘心，指着羸弱少年，【那看看他的，我倒要看看，把他献祭的那些人，要如何还得起他的恩情】？

少年为救饥民而牺牲自己，可却被那些饥民背叛，偏他还能不计前嫌，甘愿被鬼王折辱，真是圣人！

如果有好人有坏人，文远定会选择救好人，宁可费些时间也要把坏人筛出来铲除掉，可那少年却不一样，他是只要能救的，便都一起救了。

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怎么判断，你看到他对你不好，可却是一个好妻子好母亲，有的人坏透了腔子，可若是遭遇外寇入侵，同样肯牺牲自己，守护家国，所以我可以献身，我也不要他们的感激之情，只要他们过得幸福就好！

文远看着往生镜中少年的所作所为，问道，【这样的人，难道不应该成为神吗】？

【应该啊，只是不是现在】！冥王说着，【他现在有一点觉悟而已，成为神仙可是要求大多数时候都得有觉悟，而且还需有一定修为的鬼神为他护法才行】。

邓威看了眼鬼王，亦有赞许之意，【他虽玩世不恭，却也勤勉为民，地府鬼魂诡诈多端，鬼心难辨，神仙不干涉他人因果，悲苦自渡，可他却肯为了这些鬼魂劳神费心，你们幽天奇才辈出，实在佩服】。

文远撇了撇嘴，心说你可没少干涉我，可当下境况，也不好吐槽，只翻了翻眼皮，表达自己的不满！

【哦，对了】，文远看着邓威，突然想到范家大典上看到的木之圣心，【那木之圣心正好是没了魂魄的仙界圣物，而这少年又是有着众爱之魂，他们若是能够何为一体，定能成为天界上仙】。

这一提议似乎让各方势力都得到了公平，可这也只是当下而已，哪有什么绝对平衡！

邓威冷笑着问，【对那个木头倒是挺上心啊，怎么没见你对我如此上心过】？想到他曾果断离开，无论自己如何强留，就是不肯，他对所有人都很慈悲，怎么就对自己舍得残忍。

【那你不找你自己原因却来问我】？文远不假思索地回了句，却不想惹得邓威变了脸色。

【这三百来年我都没觉得自己哪里错了，所以错的只能是你】！

【放屁，我觉得我没错呢！就不可能是这世道错了】？

【那就毁了世道】！邓威几乎是怒吼出声。

方辛拉过文远劝道，【你快认错，别惹了他】！

文远抿着嘴不吭声，委屈得快要哭出来，仍旧倔强地道，【凭什么就是我错了】？

鬼王不合时宜的问了句，【这是不是我离毁灭最近的一次？之前你们说他有灭世的心态，这样一看，他的心思倒是也能理解了】！

【修为太高的神疯起来，比我们鬼都可怕】！鬼王走到冥王跟前，控诉道，

【冥王，你不管管，你们神界出了这么个异类，怎么不见你防他？说白了还不是就捡软的捏】！

方辛斜了眼鬼王，嗔怪道，【这时候不老实躲着，小心拿你开刀】！

鬼王识趣儿闭上嘴，可想到文远的提议，又纠结道，【人儿还没过新鲜劲儿呢，就送去当上仙，我舍不得】。

【你的新鲜劲儿能维持多久】？冥王懒懒得问了句。

【难道还要我受人世间的世俗约束，要我从一而终】？

【谁说那是人世间的世俗约束了，是你该坚持的本心】。方辛说着，【咱们立场不同，观念不同，争论多久也不一定有个定论，但既然无法改变现状，那这些争吵又有什么意义呢】？

文远知道这话是在劝解自己，可他此刻正在气头上，仍旧说道，【喜欢了在一起，不喜欢就一拍两散，若是遇到甩不掉的，可倒霉.....】。

方辛不等文远说完，便将他的嘴堵住，拉到一旁劝说，【听听你这话，又带了薄情寡义那味儿了，难怪众神都替不居山神鸣不平】。

文远诧异，【你也是为了家族荣兴被迫留在冥王身边的，怎么连你都不理解我】？

方辛略一迟疑，缓缓说道，【但现在又有些不同，仙侣也好，夫妻也罢都是要双方共同经营的，慢慢地你们就会被共同利益绑定了，你现在这样，或许就是缺少了解】。

【我了解的越多，那仇恨就越多，可不是所有人都能沟通明白的，听他们说，是我始乱终弃，我是犯了错，可我就是不喜欢……】。

说到一半，文远看见邓威那张黑得吓人的脸就闭嘴了，他很憋屈，不是罪犯就不委屈的，如果说他的顺从是妥协，可要他妥协就是委屈自己内心！

文远一委屈就喜欢计较，就连多被邓威看了几眼都很难受！

【我救赎那少年，也是在变相的救我自己，我只希望有一天真有神明能听到我的祈祷，让我摆脱他】！文远不再看邓威，转而看着刚被自己安排命运的少年，这才生出一丝慰藉。

方辛将文远拉得更远了，叹了口气问道，【你这有点儿难了，你讨厌他什么】？

【讨厌他看我，讨厌他碰我，讨厌他控制我，就连他在我的视线内，我都觉得压迫】。

【你那不是讨厌，你那是恐惧】！

【又没什么分别，重要的是他让我不舒服】！

【那就只能谁强听谁的】，方辛道。

文远皱了皱鼻子，这更让他气愤，可饶是再生气，下一刻仍旧被邓威的灵力圈回到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