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仇 第40章 第 40 章

文远这才意识到眼前的邓威不是那个凡人将军，而是天神邓威，顿时紧张地退了开来。

【你，你是山神邓威】？文远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开口说道，【不会的，他要替他的仙侣守着柳氏仙门，要忙着接应柳仙子飞升……】。

说到这儿，突然想到刚刚邓威说的【柳仙子】，那正是山神一贯口吻，此时看看邓威慢慢逼近，只悔恨刚刚为什么没注意到。

【你到现在仍是分不清本神和那木头的分别，可见你对我从不挂心】，邓威想起曾经过往种种，【是了，我不过是你随手捡来凑数的，我也不过是你打发无聊时间的小物件，可我也告诉过你，虽然我是你捡回来的，可我不是你想丢就能丢的下】。

邓威双目赤红，越说越激动，最后放在文远双肩的手似银勾般死死钳住骨肉，疼的文远不停倒抽冷气。

【你误会了】，文远挣扎着想脱离邓威的桎桍，【我不是商铭那个小妖精，你说的那些事儿都是商铭做的，跟我这个凡人文远毫无关系】。

文远在三十三重天时，曾在幻境中看到商铭在不居山下的深渊里捡到过一条【泥鳅】状的小东西，也看过商铭用腾蛇的原身去逗弄小泥鳅的画面，所以他知道邓威怨恨的就是商铭，而自己明明就是一个凡人，根本不是他要找的妖精。

【误会】？邓威冷笑，【就你，化成灰我都认得出来，不管你听了谁的只言片语，信了谁的胡乱猜测，都不打紧，你只需老老实实跟在我身边过日子，若是敢动别的歪心思，那咱们就把从前那些事儿一桩一件都拎出来单算，想不起来我可以帮着你慢慢回忆】。

听到文远提到商铭，邓威完全不知那是他亲眼所见，只以为他是在天界听说了什么知道的，那些神仙只知道是商铭捡到了邓威，和他成了道侣，最后背叛了邓威，却不知道，商铭对邓威也曾真心好过，而邓威这几百年来放不下的，正是那片真心。

文远不用想也知道邓威的那些回忆方法，他在幻境中没少见过，虽然商铭是乐在其中，可文远完全承受不住，商铭有多快乐，文远就有多痛苦。

【我错了，我保证我一定老老实实跟在你身边】，文远面对暴怒的邓威，只能顺着他的脾气，只有这样他才能好过一些！

可文远的求饶并没有得到邓威的原谅，反而触碰到他心底的另一根刺，【跟着我？你分得清哪个是我】？

【你分不清仙门弟子，因为你从没把他们放在眼里，不想费脑筋分辨他们，同样，你也不愿费心在我身上，从不留心我的喜怒哀乐】，邓威气他分不清凡人将军和不居山神，更气他对凡人将军更能袒露心声。

文远只觉得此时的邓威蛮不讲理，【谁比我更在乎你的喜怒哀乐，你的心情直接影响我的境遇……】。

【你那是怕我，并不没有试图理解我】！

【那你有】？

邓威被文远的话噎住了，满腔怒火发不出泄不掉，直想把人狠狠蹂躏一番。

文远似乎也发现邓威要用强的苗头，一把抱住邓威求饶，【我错了，真心错了，不该顶嘴，我自罚面壁思过，您大神有大量，别走跟我小小凡人一般见识，可别在我这种芝麻绿豆的小人身上浪费精力】。

邓威仍旧绷着脸，不发一言，只听文远继续说道，【现在可是柳仙子飞升的关键时期，那些仙门世家多少双眼睛盯着呢，做为她的仙侣，这个时候再破色戒怎么也说不过去】！

听了这话，邓威抬了抬眼皮，似漫不经心地问了句，【你很在意我的仙侣】？

文远想了一会儿，郑重地点了点头。

邓威冷哼一声，【撒谎】，但他刻意讨好的举动让邓威怒火熄了大部分，看那副言不由衷的模样是邓威记忆中那人常用的神情。

文远的欺骗总好过于他的漠视，有时候邓威也觉得自己在这段感情中太过卑微，所以只有通过不断控制他才能有些许安全感，可越是如此，越会惹文远厌烦，他知道这样不好，可就是改不了，这已经成为邓威新的修行目的了。

他们僵持之际，逆羽一阵风似的推窗而入，看见邓威仍旧坐在轮椅上，也只以为是凡人将军而已，完全无视他的存在。

拉过文远转了一圈，疑惑道，【一百传音非说追魂咒有变化，定要我过来瞧瞧，这不好好得嘛，哪里有什么问题】？

此时的逆羽俨然成了文远的救星，看见那张寻常的脸也亲切了起来，文远满眼堆笑地问道，【你来了这么久，就没发现我跟前坐着一位大神】？

邓威又收了收灵气，只等逆羽说话！

逆羽转过头看了眼邓威，【现在这将军府灵气充沛，五公主修行即将圆满，这位将军跟着沾光也能成个小仙……】。

不等逆羽说完，文远顿时来了底气，指着逆羽质问邓威道，【连他这个有些道行修为在身的鬼仙都看分不清哪个是凡人，哪个是天神，凭什么就要求我分得清】？

邓威一个眼神看过来，文远后面的话顿时矮了几个声调，【不是我们眼拙，是你伪装的太好了】。

逆羽此时才发觉，自己在房里晃了一圈儿，原来真正的天神就在眼前，他愣是没有半点怀疑，虽然感受到邓威身上有灵气环绕，只以为是凡人修仙的成果，怎么也没想到还真就是天神。

意识到这点，逆羽知道此时再待下去就有些不合时宜了，谄媚讪笑道，【山神莫怪，小的这就走，这就走】。

【走什么，你也太拿自己当外人了】，好不容易抓到一根救命稻草，文远怎么可能放逆羽离开。

邓威心知文远心思，直接派了个差事，【二十里外有两个蘑菇，刚修炼成精，为了争夺地盘大动干戈，劳你去劝和一番】。

【上神也不能轻易渡人，各人有各人的修行，咱们又何必强加他们的因果】！文远扯着逆羽不让他走，知道那只是邓威为了支开逆羽而随便找的借口。

逆羽低声劝道，【不想成受被强加的因果，只有成为强者这一条路可走，但你又懒又馋，靠修炼是没什么希望了，还不好好服侍上神求保佑，给自己搏个好因果】！

【你们既伪善又势力都能有好前程，凭什么我就非得被他压榨】？文远不忿，为什么就没有谁肯伸手帮他一把。

【哎呦我的祖宗啊，你跟旁人比什么，要比也是你跟自己比，咱就说你现在的日子比起以前来，是不是好过多了】？

这话说的倒是没错，文远思考了片刻，至少现在的他，争取到了一丁点儿的话语权，就算偶尔任性顶撞，似乎也不会受到什么惩罚，想到这儿，手上的力道也轻了几分。

逆羽自然要听邓威的指令，也不等文远再说什么，干脆拉开文远的手出了门，边走边猜想惊动不居山神的打架场面该是多么残暴场面，可当他看到两个人打架竟只是用头相互碰撞，比拼的竟然是谁的头更硬。

看的逆羽哈哈大笑，【你们一看就不是人嘛，正常的凡人哪有这么打架的，四肢都不会用呢，不学习个一,二十年，出去就是丢人现眼】！

其中一个蘑菇头啐了一口，【凡人就没有笨的？我可聪明着呢，等我打败这个蘑菇头，就没有能跟我争将军府那块宝地了】！

【哦】？逆羽诧异，【你们两个才刚刚能化形的小精怪都知道将军府是块宝地，那就没想过其他神魔鬼怪也去争】？

【这就是我们打架的原因啊】，另一个蘑菇头说道，【今天不跟它分个高低，誓不罢休】，两个蘑菇头撞得更加起劲儿。

逆羽长袖一扫，两个小精怪又幻化成两朵蘑菇，收在锦囊里，【这两个蠢物，眼界也太窄了些，你们就算分出胜负，也不可能得到将军府那块宝地啊，多少双眼睛盯着呢，哪能轮得到你们这两个未开智的小东西】。

本想将两朵蘑菇带回去给可归补补灵气，又想到文远竟同这两个蠢物也没什么分别，根本看不清眼前的局势，不如直接送给文远，让他看看认不清自我的下场。

逆羽看着满天繁星，想起以前的自己曾说过，他要是成了神仙，一定会帮助那些被强权欺压的弱小，为他们支撑起一片天，让他们也拥有无限多的可能。

可他连自己想帮助的人都顾不上，还哪里会去理会那些跟他豪不相关的弱小，他笑文远看不清局势，又何尝不是笑曾经那个傻傻的自己呢！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不知不觉中已经走上一条都是自己选择却完全陌生的一条路，好像离自己想成为的那样更近了一步，可又感觉哪里似乎变了。

逆羽摇了摇头，欲把脑海中文远无助的样子摇出去，只能相信邓威会好好对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