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仇 第27章 第 27 章

邓威一挨上文远的身子便找回了理智，只是身子像是有了自己的想法，压着人怎么也舍不得放开，自有了上一次的经验教训，这回更是小心翼翼，温柔得做了一回便歇住了，只是仍把人疼的晕死过去。

又过了两三个时辰，邓威才见文远眼睛睁开一条缝儿，知道他是醒了过来，便收回缱绻目光，换上犀利眸光，死盯着他不放。

文远身上仍旧疼痛难忍，看见邓威正审视着他，心里发憷，只一动不动的躺着装死。

邓威长臂穿过文远双肩，将人直接捞起身来，把他放坐在自己大腿上，另一只手从文远腰侧缓缓摸到自己腰间，带走挑逗意味地拿出个玉葫芦，倒出粒暗红色的丹药来，拿着丹药送到文远嘴边，却见他紧闭双唇，把脸扭向一边。

【这丹药是我特意为你配制的，凡人吃了可抵百病，消疼解痛，你服下知其中好处】，邓威说着，也不管他进去了多少，捏着文远的下颌便把丹药硬推了进去。

修长的食指恶趣味得搅动着文远的舌头，引得他一阵干呕。

邓威隔空取了杯茶水，呷了口又对着文远的嘴输了过去，文远只觉得那丹药顺着温热的茶水进了肚子，霎时药气周游全身，吐息之间，疼痛少了大半。

文远垂眸不敢直视邓威，一会儿摸摸自己发酸的下颌，一会儿又去整理凌乱的衣裳，只是坐在他的腿上，又不敢有太大动作。

邓威看着怀里的人儿拘谨得厉害，又见他活泛了些，知道丹药起了作用，不免觉得这段时间专研古籍总算没白费功夫，甚是欣慰。

文远偷眼瞧邓威脸色稍霁，便大着胆子从他腿上下来，怯怯得说道，【我得回去了，家里找不见我，该心急了】。

邓威身子一顿，眸色薄凉看着文远，【原来你是知道有人会为你心焦的】，仿似又回忆起什么旧事来，神情怨恨得问道，【怎么就不见你替我想过，原以为你是个无心的，现在我才知道，你心里只是没我】。

文远见他这样，心里又慌又委屈，不知该说些什么，只静默不语，心想邓威就是个阴晴不定喜怒无常的妖魔，跟他在一处的每时每刻都得提心吊胆，不知这回要怎样才肯放了自己。

【有的】，为了脱身，文远什么谎话都编得出来，知道邓威又是把他当成曾背叛过自己的旧识，他又当了一回替罪羊。

文远琢磨了一会儿自己的处境，又接着违心得说道，【我也想过，若是再见了你，定不惹你生气，只是你的脾气实在难以捉摸，我也想讨你喜欢，可见了面还是惹到你，我又不知自己错哪儿了，实在该死】！

明明那么不切实际又漏洞百出的谎话，可听在邓威的耳朵里，他的嘴角仍旧不可抑制得勾了下，这样的软话他听的极少，即使知道是假的，也无可救药得喜欢。

邓威还带着一点儿方才的情绪，也不说话，只收了结界，将人放回家去。

次日一早，孙家便来退亲，问其理由，竟是有人看见文远与青楼女子厮混，文远还在睡梦中，便被文父拿着板子打醒了。

天界，二百听着人间镜像里传来文远的一声声惨叫，有些心虚，若是炼制清梦丹时专心些，也不至于药效只够维持一日的，看着眼前挨打的文远，这怕是得疼上十天半个月，想到这儿不禁庆幸这丹药是用这个凡人身上，想他所作所为，就活该疼死。

邓威看着鼻青脸肿的坐在门槛儿上啃着苞米的文远，觉得他既可怜又可笑，虽说是他故意幻化成青楼女子同他回家，就是想要孙家退亲，可文老爷子那顿板子却在他的意料之外，看着此刻被禁足断食的人，只能靠着下人偷偷送来的玉米充饥，心里那点儿怨气总算消除了大半，可说不心疼也是假的，于是强迫自己想些其他。

突然想到清梦丹仍需许多改善之处，再加个消肿化淤的功效，否则那张本就平常的脸，受了伤更是有碍观瞻，如此又把心思放在丹药上来。

师徒两个各怀心事，又忙着各自手头上的事，只二百有空就会打开镜像看看五公主境况，这已经成了他的消遣时间的乐趣，毕竟天界众神的心思藏的都深，以他的阅历经验也只看得懂凡间的热闹。

五公主终是要回北国的，动身的时间也不过比原定的日子晚了三天而已，若是久了，她又担心邓威被皇帝为难，所以依依不舍得别了亲人，命人匆匆赶路。

文远也是不舍离开，只是回来几日，吃酒狎妓的传言就闹的满城风雨，又把亲事搞黄，直至送了他出城，也不见亲人来相送。

回程的路上，邓威安慰五公主，心疼她远离家乡，嫁给千里之外的没落将军，其中心酸可想而知，可她仍是甘之如饴，能娶到这样的女子，合该满足的。

邓威将哭得梨花带雨的人儿搂在怀里，越发觉得亏欠五公主良多，劝慰了一番，不禁表了心意，这才把五公主哄得轻笑连连。

文远跟着两个小丫鬟坐在了另外一辆马车上，文远只纳闷儿五公主的小丫鬟怎么说换就换了，长路漫漫，便同两人闲聊起来。

【之前那两位姐姐怎得不回去了】？文远闲问了一嘴，看那两个丫拘谨，便故意逗着她们说笑。

【莫不是怕将军府里的色鬼调戏，所以才不敢回来了】？

【才不是，五公主体恤她们在外当差辛苦，所以才把她们许配给人】。

其中一个丫鬟说着，相比另一个，她更活泼开朗。

可话匣子打开了，三个人的话谁的都不少。

【你说将军府有色鬼？真的假的】？

【你别信他，你看他那一脸坏笑就知道是在吓唬咱们】。

【可我在他脸上看不到坏笑，只有这左一块右一块的淤青】。

【是呢，你的脸怎么回事儿？难不成是被那色鬼打的】？

【就怕文先生才是那色鬼吧，五公主说文先生因吃花酒而被女方家里退亲，邓将军听了这事儿笑了好久，还说后悔，不该带他回来丢人……】。

【……】

没想到文远不但没唬住两个小丫鬟，反被她们取笑一番，想到这儿，又没了说话的想头，这里没一个能让他大吐苦水的人。

一行人紧赶慢赶，好在规定的时间里回到了将军府，邓威带着五公主回房，看见文远颤颤巍巍侍立在一旁，眼皮儿都没抬一下。

【你们都下去休息吧，给你们两日假期，不用回来当值】，邓威淡漠得说了一句，见随行的人都领命退下，才又回神同五公主说话。

五公主笑着，【将军什么时候这般体恤下人了】？

【赶路辛苦，放他们歇息两日，又不妨事】。

【听着他们说笑倒也不觉得辛苦，更何况我们都不忍差使他们，只由他们胡闹，这会儿又放了他们，只怕以后纵得没了规矩】。

【哪儿就那么容易把人纵坏的，只要为夫稍稍板起脸来，他们就都老实了】。

【这个法子也就对文先生好用，也不知道是他胆子小还是你真的做过什么……】。

五公主絮絮叨叨又说了一会儿，邓威心不在焉地听着，只觉自己对文远的感觉复杂的很，可一想起他，又似乎不能全凭自己心意，脑中那个声音时刻提醒着，最重要的人就是眼前的五公主，不能辜负她的一片痴心。

文远回到房间，倒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做了几天的马车，眼前的床幔子仍是一晃一晃的。

逆羽见文远躺着，从床幔中的缝隙探出头来。

【倒是挺守信义，能完好无缺的准时回来】。

文远扭过头，狠狠瞪了逆羽一眼，【你看我的样子像是完好无缺吗】？

【这脸……】，逆羽仔细端详了一下，【变化挺大，颜色挺全哈】。

文远坐起来，【谁说是脸了，我说的是我的心，我的心受伤了，伤透了】。

逆羽见他这般，定是有天大委屈，且听他发发牢骚。

【我好好的一个人，不修仙不成魔，就想老老实实当个凡人，倾尽全家之力才谋得这么个差事，本想安安稳稳得赚银子娶媳妇，哪成想自从来了北国，就被那个山神寻仇报复……】。

文远说着，不觉悲从中来，竟掉下泪来，【我如此隐忍，不过是求个普普通通的凡人一世，可现在倒好，亲事也吹了，父母也都怨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那不如你也去死，同我一起做个孤鬼】？逆羽真心建议，完全不能理解文远此刻的想法，【明明都已经见识过了许多神魔，为什么还要甘愿当个凡人，人间疾苦，你既然要做凡人，这些可能就是你必须要经受的】。

文远一怔，虽说逆羽说的话不甚中听，但世间之事确实如此，做凡人更是被迫接受所有的命运安排，而世人拼命修道修仙，也不过是想更多得安排别人命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