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仇 第104章 第 104 章

柳溪婷冷眼旁观地看着邓威闪现在二十八重天之上，见他突然跌落凡尘也是无动于衷，弄得她身后的青霞都不知该高兴还是该难过，若是邓威真的肉身成圣，那么凡间历劫所有经历都会保留，到时再恢复神识，自家主人岂不是爱而不得，想到柳溪婷为了能与邓威结为仙侣，这几百年来受了多少委屈，眼看着数次精心安排又要落空，更觉心中郁愤。

青霞强压心底的幽怨，开口安慰道，【主人莫要心急，仙侣不同于道侣，道侣因寿命有限，故而会觉得彼此不可，可仙侣不受轮回因果影响，多契合的仙侣也总有厌弃的时候，咱们只耐心等着不居山神腻烦，到时候他自然会发现您的好】。

【你不懂他】，柳溪婷淡淡开口，冷艳的脸上看不出喜悲，【邓威是个犟种，当了山神就会守护一方生灵，当了师父也会护着徒弟，同样，有了仙侣，就算腻烦也不会背弃，他有一套自己的道义，谁也改变不了，就算是文远也不行】。

顿了下，柳溪婷突然想到什么，嗤笑一声继续道，【不对，或许他们两个所坚守的是同一个道义，所以才会结成灵契】！

青霞茅塞顿开，心想他们结成灵契，必是身心完全契合，尤其在房事上更有无穷快感，可文远吃下绝心丹，所有美妙体验都会变成痛苦，所以才会如此惧怕房事，一个无尽欢愉，一个极尽痛苦，又怎么可能会有长久，想到这儿，更觉当年那颗绝心丹甚是高超的一步棋。

暗叹柳溪婷心思深沉时又不免疑惑，【主人是何时知晓他们结有灵契的】？

【那还是我遭受第三次天罚之时，仙洞山上的精怪用邓威祭天，商铭在邓威和数万生灵之间选择了后者，那时的邓威万念俱灰，可被我救下之后，仍是对他念念不忘，那么好面子的魔王，三番两次被拱手送出来，仍是初心不改，我又怎么猜不到呢】。

青霞听完柳溪婷的话，只觉邓威不知好歹，能被柳溪婷这样的古神眷顾，是几辈子都修不来的机缘，偏他不知珍惜，可想到柳溪婷利用邓威挡下数次天罚，又觉得老天对他也是偏爱的很，似他这般不容于天地间的魔物就能存活下来，可似自家主人这般古神竟然要遭天罚。

古神存留于世太久，窥见天机甚多，更是利用天机成就无数毫无作为的神仙，仙门柳家鼎盛之时，各大仙门势力崛起，仙阶固化，仙籍内定，得道者寥寥无几，飞升成仙者更是凤毛麟角，这样混乱天界秩序的古神必将引来天罚，所以柳溪婷才会执着于邓威。

在柳溪婷的伪装和算计中，邓威护了她三百余年，而她也在自己的计谋中一步步爱上了邓威，越发弥足深陷，可比起心痛，她更担心的是，一旦自己古神身份暴露，自己窃取的那些仙缘将被瓜分，那时她就再也无法拥有仙贵们的信奉，届时只会消散在浩瀚的烟海之中。

青霞发现柳溪婷说这话时脸上带着难掩得落寞，只觉心疼，【主人，天道不容您，可咱们柳门千余仙众誓死追随您，哪怕没有不居山神，我们也愿与您同生共死，属下一直很庆幸在您手下效力，更是靠您受三界朝奉】。

柳溪婷听到青霞表忠心，不由傲娇一笑，【那群酒囊饭袋与我共死，还不如独留我受天谴】，她嘴上虽这么说着，可心底倒生出股暖意，眉宇间的愁云也疏散开来，伫立在半空欣赏着宝山的景色。

坊间传言只要信奉不断，那么被供奉之神便是不死不灭，可天界鲜少有被一只供奉的神明，一是天界鲜少有坚持为生灵偿愿的神明，二是三界难有坚定不移得信奉某位尊神的，所以就算是古神，要想重生也是极为不易的，大多都是消沉在宇宙洪荒里。

文远在天界数日，再有二百那么个碎嘴子，他与邓威那些前世今生的恩恩怨怨也捋顺了个大概，唯独一百不忍他知晓那段被折磨的经历，便可以将那段隐去了，而他也没什么自虐倾向，也不追问，不是他窝囊，而是得知一切的始作俑者是柳溪婷，一位古神，仙门世家的掌门，他便知晓那段沉冤永无昭雪之日，若是执意跟她作对，不但会牵连邓威，还会牵连一百和二百。

以前文远只觉柳溪婷是温柔软萌的小仙子，现在再看到她，只觉背后一阵阴凉，他就是被这样的小姑娘愚弄了三百余年！以前她有世家撑腰，又带着不怕死的劲头，博了个上神似探囊取物般简单，现在她虽是个闲散神仙，可她仍有一众仙贵追随，对付他这样的小妖仍是易如反掌，他们道行相差太多，文远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可他却有着自己独特的复仇方式。

见柳溪婷那对主仆正在宝山俯瞰着他们，便故意对着身边的女使吹牛，【以后这里就听我的，就连王爷也是听我的，我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有大事小情什么先跟我报备，我准了你才能做，听懂了吗】？

女使皱眉，只见文远嘴唇一直在动，可却听不到丁点动静，便对文远说道，【公子您有什么吩咐还请出来说，您在房内就是喊破了天咱们也听不到的】。

文远脸上的得意瞬间僵住了，他本不敢出去，可为了在柳溪婷跟前不跌份儿，只得硬着头皮踏出消音结界，临出去小声抱怨道，【王爷不是不让我出来嘛】！

可既然已经出来了，便飞身到了柳溪婷跟前打个招呼，【柳仙子别来无恙啊】？

柳溪婷看着文远这幅不卑不亢的神情，与当年商铭向她求取仙丹时一模一样，转眼看到他腰间挂着的灵囊，正是郑允功的随身之物，不由心下暗惊，可她并未将文远看做威胁，以前的商铭选择隐忍，现在的文远也同样会照单全收，在圣光之下的柳溪婷更加神采奕奕，淡漠地试探道，【可是郑允功跟你说了什么】？

【他能跟我说什么】？文远轻笑，语带嘲讽地说道，【柳仙子可是他毕生所爱，就算临终遗言也该是找仙子诉衷肠，可惜那些因他蒙受不公对待的灵兽没给他机会，这会儿不知消散到哪里去了】。

【怎么说你们也曾一处求仙问道，曾几何时也是互有助益的良师道友，郑允功虽亏待少数灵兽但无愧于仙门子弟，但你是个例外，他得你助益良多，却对你见死不救，如今郑家覆灭，这是他最后道出真相的机会了】，只一个物件儿，柳溪婷便知晓文远已知真相，可话音一转，又柔柔地说道，【其实本神从不在意你是否知晓真相，因为你知道与否都无法改变现状】！

这话犹如一拳重重打在文远的胸口，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事实确如如此，即便知晓一切，他与邓威之间的隔阂仍旧是无法消除，他不能原谅邓威对他的种种暴行，也忍受不了邓威对他的管控，同样，就算邓威知晓一切，也是不愿放手，他们之间什么都不会改变，就连怨恨也随着时间推移越积越多。

文远见柳溪婷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便针锋相对回道，【我确实什么都改变不了，但你知道的，喜欢上邓威并不难，只要我放下仇恨肯踏实跟他过日子，相信这日子也差不到哪儿去】。

柳溪婷闻言指了指文远的肚子道，【别说你放不下仇恨，就算真放下了，邓威肯信吗】？

提起那才流掉不久的孩儿，文远心内一阵伤感，即便知道那是柳溪婷的傀儡术，仍让他感到心疼不已，更对邓威没了信心，他们之间一直都存在的信任危机似乎愈演愈烈。

文远不甘示弱地嘴硬道，【我们日子长着呢，就算眼下不肯信，但以后总归是要信我强过你的】！

柳溪婷无视文远的挑衅，敷衍着说了句，【苦日子是会倍感煎熬，你且慢慢受着吧，能不能等到那时候还得看造化】，说完便同青霞隐身在天际。

文远气得拂袖，转眼看见山头桃树上红彤彤的果子，便要飞身去摘，顺手还将树上的小猴儿裹在怀里，吃饱喝足才回去！

【抓猴子干嘛】？文远一只脚还未进门，就听到邓威坐在房内审问。

文远将怀里的小猴儿紧了紧，嗫嚅道，【玩儿···】。

【它在外面待着好好的，被你抓回来遭这一劫，平日里叫嚣着放你自由，这会儿怎么又来限制猴儿的自由了】？

【等玩儿够了可以放出去的】，文远急于证明自己就是一时兴起，扯开衣服便把猴子放了出来，只是动作太过突然，手上突然多出两道血痕。

【被猴儿抓了】？邓威问完见文远缩了缩手，用袖口盖住细微的抓痕，【整日游手好闲，到处惹祸，也不知道有没有毒，过来擦药】。

文远没动，邓威见状便又补了句，【顺便算算从前的旧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