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沈大娘在隔壁院喊白拙过去,说是知道她今晚回来,给留了晚饭,白拙没有在沈大娘家吃,而是千恩万谢的拿了回来,两碗饭,两小碟菜。
她也不着急吃,翻出了之前人牙子送的鞭子,一脚踩在郑开羽后背上,迫使他双臂着地,跪趴在那。
“你可还记得自己什么身份?”白拙问,一鞭子已经抽在郑开羽臀上。
“还清银子之前,我是白家奴。”郑开羽的声音闷闷的,却给人十分强硬的感觉,他说话从来不会和软一些。
还给加了限定,算的倒是清楚,白拙冷笑,又一鞭子抽上去,“那么我告诉你,今日我损失了十五两,都由你来赔偿,现在你欠我十六两,何时还完何时为止。”
“你不能……”郑开羽忽然有些怕了,十六两,若她不愿岂不是一辈子都凑不够?或者,哪一天她不高兴了,只需随意加上几两便又能困他几年,他答应过不逃跑就绝不再逃跑,难道,永远回不去了?
“你什么你?”白拙继续打,每一下都没收力气,即使郑开羽拼命控制,也不自觉的随着鞭子落下而颤抖,“奴仆该怎么自称,你们青龙的人不知道吗?还是说青龙从来不分大小尊卑,奴仆都骑在主子头上?”
“不、不是。”
“我之前只是以朱雀男人的规矩要求你,那么,我现在告诉你,你是我的奴仆,必须拿出奴仆的姿态来,该下跪就下跪,该叫主子就叫主子,什么你你我我都给我收起来,奴才该怎么自称,你没听过?从今以后,别的奴仆什么样,你就必须什么样!”白拙脚下用力,迫使郑开羽再放下一些。
郑开羽的背往下塌了一下,随即忽然发力,竟然一下挣脱了白拙的踩踏,站起了身,反倒白拙不妨,被一下掀翻在地。随后郑开羽毫不相让,一只手压住白拙的脖子,另一只抓住她的手,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白拙的震惊无法形容,她没想过自己买的奴仆真的会对自己动手,随后一团火焰在两人之间爆开,郑开羽被迫松开了白拙,后退几步。
“你要做什么?”火焰在白拙指尖缠绕,她觉得自己为他做的一切更加讽刺。
“我不是奴,不是!只要还能回去,我就不是奴!”郑开羽整个人陷入一种癫狂的状态,“你不能出尔反尔,说好还你一两银子,这是早就说好的!”
白拙见他双目赤红,眉毛倒竖,张牙舞爪的还试图对她动手,反手一个耳光打在郑开羽脸上,下手很重,郑开羽嘴角溢血,白拙喊:“你疯了吗?要杀人不成?”
郑开羽脸上吃痛,整个脑袋都跟着震了一下,他渐渐平复下来,他似乎不解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摸了摸自己疼痛的脸,看了看白拙,发现对方跟自己一样情绪激动。郑开羽低下头,一时之间手足无措,然后想到了什么似的,僵硬的跪下,没有再试图伤害白拙,“对不起,大人。我自己被俘,沦落至此,这些都与大人无关。大人对我好,在我最落魄的时候……给我一条活路,这些我都知道,但我曾经发誓,永不为奴,请大人体谅。”
“永不为奴?”白拙冷笑,她已经气到冷静下来,花银子买个奴仆,非但不听话还三天两头要逃跑,自己又是接他回来又是给他擦药又是托人照顾他,这次去打猎他提出要去,自己一个不字都没说,结果呢?一句话听不顺耳就要杀她?这简直就是一只白眼狼?
“从你被朱雀大军俘虏的那一刻你就已经是奴了,永不为奴,你以为你现在是什么?我白拙从人牙子手里买的就是个奴,什么青龙将军与我何干?你早就是个奴,还是个最低级的战俘!扔到窑子里就是永不能赎身的男妓,扔到大户人家就是端屎端尿的贱奴!不过就是我一个人住着给你些便利,你真以为自己就是良家子了?装什么假清高。”
“不,只要回到青龙,我便不再是奴!”郑开羽一双拳头紧紧握着,指甲已经抠在掌心的肉里。
“你以为你真能回去?当朱雀的人都是傻子吗?你回去了要杀多少朱雀人?莫说别人,就是我,在那军营之中也有几个朋友,我放你回去,把她们都杀了吗?”白拙提起郑开羽衣领,将他拽向自己,“你是傻还是天真?你这辈子,再也回不到青龙了!”
“把你的银子还完,我拼了性命也要回去的!”郑开羽觉得背后一阵发凉,连刚刚被打的新伤都抵不过那阵凉,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他以为白拙不提战场上的事是因为女人没有什么大局观,只知道满足自己的情情爱爱,想不到,天真的,是他自己?对方只是暂且哄住他罢了。
黑夜里,只能借着月光看到对方,二人四目相对,都是最狼狈的模样,安静了好一会儿,白拙将郑开羽摔在地上,忽然觉得没什么意思,一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心里全是他的青龙,他的将军,当真不如扔到山里喂野兽,自己再买个顺从的回来。
“罢了,起来吧。”心里的气随着一阵大喊出去几分,白拙倒退几步坐在石凳上,她觉得全身无力,如果家里多了一个人就是这样,还不如一个人活着。
“沈大娘的男人给你准备了饭,自己去吃。”
说完白拙就回去了,没管郑开羽是何时起来的。她跌跌撞撞的走着,忽然想到了从前的事情,那个绵延十里一眼望不到边的大宅院里,那个周旋于主子下人之间的庶小姐,每日天不亮就起床近子时才肯睡去,努力读书认真习武,十五年如一日的女子……
早知都是无用,又何苦为难自己,不如清酒一杯,潇洒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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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白拙醒的比平时更早一些,昨晚什么都没准备,今天自然要早起。如果正常分钱,她今天大可不必出摊的,可是想想前几日都没有收入,今天便不能懒下去了。
郑开羽已经在洗菜了,他裤子上还有血,是昨天打的,她没管他,想必他自己也没有好好处理。
郑开羽见白拙过来,忽然觉得有些尴尬,“你醒了,嗯,大人醒了。”
白拙没说话,自己去弄水,洗漱、切菜。
“昨晚,是我失了控制,”郑开羽说,“我以为只是顺手去立个空冢,没想到引发了那么多事。”
“你以前打仗的时候也不理你们将军的命令擅自出兵吗?”白拙问。
“没,我怎么会擅自出兵?”郑开羽愕然。
“昨日之事为何不说,只知自作主张,如果你早些说,别说打猎的时候顺便去立,就是那日特意找一天去,也并非不可。”白拙语气冷冷的,“我知道,你觉得我不配与你的将军比,但我告诉你,在朱雀,你们将军再厉害也只是个男人。在我们这里,除了那几位皇子,就算是公候之子遇见平民女子也是要喊一声大人的。”
郑开羽闷闷的好一阵没说话,“是,我知道了,”
“还有昨晚的事,你觉得很光荣?”
郑开羽放下手中青菜,直直的跪在白拙面前,昨日他就跪了不短的时间,现在腿还有些酸疼,这一跪下,地面冰冷,那钻心的疼又来了,“昨晚之事,无可辩解,听凭大人处置。”
“跪着,跪到我走。”白拙只冷冷的说,此时天还没亮,白拙还有一个多时辰才出发,跪在冰冷的砖石地面,也算一次不大不小的惩罚。
“大人,我愿意做好一个奴仆该做的,从今天起不会任性妄为了,能不能求你……”看到白拙皱眉,郑开羽有些说不下去了,可他当真十分心急,不听到白拙给一句话一颗心总是悬着,急忙说:“大人不必心疼那十几两银子,等我回去,我将我手里那几百两都给大人送来,我想应该够大人置些田产,娶几房夫侍了。”
“如果你表现得好,我今日就放你也未尝不可,但以你这些日子所作所为,我是不会放你的。”白拙冷冷的留下一句,便不再说话,“能不能走,看你自己的表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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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不是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