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宇公司的人见到赏金猎人公会的人往回撤,也纷纷朝骆立夏望去。
骆立夏承担不起撤离的损失,不可能因为赏金猎人公会的人撤了就跟着撤,沉声下令:“精神系异能者构建防御网,空间系异能者负责策应,所有监测仪器全开,全员做好随时战斗的准备,保持阵形,快速前进。”
星宇公司的人接到她的命令,纷纷从背包中取出监测仪。
为了方便携带和在战斗中观察情况,监测仪设计护臂式样的,正好套在左手前臂处。前臂外测方向,则是一块长方形的显式屏,如果有带有异能的靠近,就会有显示。
精神系的呈红色,代表着“危险”,级别越高,颜色越深,并且会根据精神力强弱有刻度显示。最低的是E级,最高是S级。至于E级以下那些,因为太弱,忽略不计。
精神系异能者极为稀少,已知的最高级别是A级,星宇公司有三个,程重就是其中之一。另外还跟了两个B级的精神系异能者,两个C级空间异能系,以及十个行动队。
行动队的队长、副队长都是力量系或速度系的异能者,队长是A级,副队长是B级,队员中还有C级和D级的异能者。即使没有异能的普通队员,身手也是一等一的好,放到外面去,一个人打十几个不成问题。
两个C级空间异能者,他俩的空间,一个是八十多平方大小,一个是九十多平方大小,要用到的仪器、武器、物资,大件的带不了,小件的管够,弹药非常充足。这是骆立夏敢冒险去取坐标定位仪和空间迁跃仪的底气所在。
星宇公司的人,以程重为中心,以两个精神系异能者为支点,构建出精神系防护罩,以防止遭到来自异世界的精神系怪物的袭击。
所有人手臂上佩戴的异能监测仪打开,朝外释放出信号波。当信号波接触到异能波时,就会反射回来,经过仪器解析和成象转化,就会以投影的方向浮现在手臂上方。
怪物的形状、大小、精神力级别都会有清楚标注。
骆立夏等他们把仪器全部打开,发现了不对劲,问:“向笙在哪?”仪器上什么都没有。
这批仪器是最先进的,能够检测直径三百米内的所有异能者,向笙就在上方,离他们的直线距离不超过三十米,却没有显示。
向笙的声音在他们进来的入口处传出:“我在这。”
她释放出丝线凝聚成绳索,挂在旁边一块比大楼承重柱还要粗的金属柱子上,小心翼翼地往下挪。她虽然不想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可是底下很可能有育巢,她想去看看。
育巢对她很有用的。
舒颜看到向笙悬在空中,小心翼翼地缓缓下坠,怔愣好一会儿,问:“你下去做什么?”
向笙半开玩笑地答:“可能我家在下面呢?”
舒颜被噎了把,很想问:你真把自己当怪物了?
随即一想,她不也一直把向笙当成附身的怪物么?她随即意识到,其实在她的心里,会经常把她当成真的向笙。
骆立夏的视线在向笙和显示仪上来回比对,问:“为什么你能避开视线?”
向笙说:“你猜。”她的透视扫描已经把他们的仪器来回扫过很多遍。所有能够探查异能的仪器中都有透明矿晶。米粒大点的矿晶,却是她再熟悉不过的。
她看到这些矿晶,一些不太好的零碎记忆就往外冒,导致心性也不太好,脾气有点控制不住地想要暴躁。可作为一个王者,轻易不要发脾气,后果很严重。
向笙对骆立夏没什么好感,不太想搭理她,专心地往下爬。
她也想像巡逻队那样飞下去,但她现在就像离水的鱼游不动一样,飞不动。
骆立夏似笑非笑地扫了眼舒颜,便继续往下去。向笙都下去了,舒颜会忍住不下去?
舒墨刚爬上去,就看到向笙下来了,也是无语了,问舒颜:“姐?”还下去吗?
舒颜吩咐道:“你们在外围警戒,顺便采集些树浆。我跟下去看看。”
舒墨应道:“好。”带着人迅速撤离飞船残骸,走的时候,把打复活人和复活怪没用完的子弹箱也一并抬走了。
骆立夏他们的绳子都是专业的,有下降器,人抓住绳子刷地垂直往下飞落,又稳又快。
向笙则是慢腾腾的小心翼翼地往下挪。她每挪动五到十米,就得往下寻找新的固定点 ,要不然,这么高摔下去,她怕自己摔死。
从飞船顶部到底部,目测距离,那都超过二三十层楼的高度,而且还看不到底。
骆立夏他们一行下降了五十米后,绳子就不够长了。
两个C级空间异能者取出携带的备用绳子,在各个队友间来回移动,把一捆捆绳索和绳索连接器给他们。
他们把绳索接好后,又继续往下。
五十米深的绳子,一群人接了两回,都还没到底。
说明他们已经下降到地下一百五十米深。
骆立夏停下来,往下望去,底下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她摸了根照明棒,从中对折,点亮后扔下去,照明棒一路往下,直至消失在视线之外,也不见底。
她抬起头朝洞顶方向望去,留在顶部的探照灯,小得犹如黑暗中的烛光。
漆黑、深不可测的飞船内部,甚至可能会出现空间重叠,还有精神系怪物出没,哪怕是早已经习惯到处探险生活的骆立夏,也忍不住心头战栗。
她问道:“程重,有发现吗?”因为仪器不显示向笙,她现在对仪器的信任也有点打折扣,更愿意去相信精神系异能者的直觉。
程重说:“没有。”
骆立夏又操控手腕上的仪器,把测绘员下来前扫描测绘的三维图调出来,确定自己没记错,之前的扫描测绘结果显示,确实有三百多米深。
知道深度,知道自己在哪,骆立夏很快便克制住对黑暗的恐怖,恢复平静,吩咐道:“继续往下,小心戒备。”她又给接了段绳子,继续往下滑行。
她往下滑了一段后,停下来,拿起挂在胸前的望远镜朝头顶上空望去。向笙在离入口很近的地方慢慢往下挪,舒颜正挂在一根绳子上,在与向笙齐平的高度待着,离得还特别近。
骆立夏看到她俩凑一起,觉得好刺眼,好碍事,好气!
舒颜跟在向笙身边,对她慢腾腾往下挪的样子一点都不奇怪。
向笙的各科成绩都很好,从来都是保持在年级前十的水准,唯独体育,从来不及格,甚至稳定保持在考0分的水准。
说向笙性子静,其实不尽然,挺活泼的,脑子想法特别多,天马行空的想象力特丰富,但就是不爱动弹,运动细胞非常不发达,胆子也特别小,怕鬼、怕黑、怕一切可能会出现危险的地方。就连去公园爬山,让她绕小路,不去,怕有蛇从小路两边蹿出来,怕草丛里藏有坏人,甚至还脑补出抛尸……
舒颜忍不住问向笙:“你不怕黑了吗?”
向笙心说:“这里又不黑。”她随即一醒,没好气地问:“你知道我怕黑,还把我关小黑屋?”
小黑屋?舒颜随即明白向笙指的应该是被她关在异能空间里的那次。那是她临时开辟出来的,真空状态,什么都没有。她理直气壮地回答:“对待俘虏,不关小黑屋,还供起来啊?”
向笙无言以对,继续往下爬。
她又往下爬了十几米,停下来,看到下面的深度就好绝望。这得爬到什么时候。她再想到爬下去以后,等探清楚底下的情况,还要爬回来,就更绝望了。
舒颜瞧见向笙那小表情,忍不住乐,逗她:“求我呀,求我,我就带你下去。”
“我求你!”向笙连一丝犹豫都没有,直接向现实低头,向苦难投降。
舒颜没想到向笙会是这反应,不由得噎了下,随即,突出其来的悲恸几乎将她淹没。起以前的向笙有时候也会这样,见势不对秒怂投降,甚至还会赖着她撒娇,“我都求你了,帮帮我呗。”特别是上完体育课跑了八百米后,回教梯,不想爬楼梯时。
舒颜觉得自己不该一直活在回忆里,活在过去。
一中,包括周围的几条街全都变成了无底洞大坑。她是因为那天大姨妈肚子疼得厉害,吃了止痛药在家里睡得昏昏沉沉,起不来,没去上学逃过一劫。当时在学校的老师、同学,以及周围几条街的居民们,全都没有了。
巨大的爆炸突然出而来,无数金属残骸从天而降。她家隔着好几公里的距离,被爆炸形成的冲击震碎了玻璃……
那场灾难改变了一切。
那场灾难中心的人,活下来的,早已经不是人了,包括……向笙。
向笙看舒颜默然不语一副不想理她,更不想带她下去的样子,心说:“算了,求人不如求己,求你,我怕半路让你扔坑底下去。”好深的,会摔死的。她还是信自己靠谱一点。
她又往下爬一会儿,忽然听到坑底响起了枪声,紧跟着,震得人脑袋剧痛的尖锐声音从坑底直冲脑门子,震得她的眼前一黑,意识都似脱体而去,释放出去的丝线瞬间失去联系。
舒颜在听到枪声的瞬间,就看到向笙突然晕倒,整个人垂直下落。
她连想都没想,一个瞬移来到向笙身边,刚把她接住,就看到向笙又一下子睁开眼睛,滞息感伴随着巨大的危险瞬间笼罩住她,使得她刚想施展空间异能进行短途传送的身影也跟着一滞,然后她就发现自己停在了半空中。
向笙还保持着被她抱着的姿势,仰面朝天,但整个人的气势变得很可怕。
舒颜觉得,这时候她面对的不是向笙,而是异世界怪物。
她喊了声:“向笙。”话出口,自己的声音都在颤。
向笙的脑子疼得厉害,那声音太吵了。那不是寻常声波,而是跟她释放出来的精神力差不多的,但她的丝线是整条连接的,那声音则是间断式的,差不多就是实线和虚线的区别。
这肯定是骆立夏他们遇到育巢里出来的同类了,在对他们发起攻击。
向笙控制不住生气,想打人。
她以丝线织成严密的防护罩,把所有传过来的虚线声音都挡在外面,头疼感才慢慢解缓。她回过神来时,发现释放出来的丝线像蜘蛛网一般在半空中铺开,边缘连接在残破的飞船壁上,把周围百米内全部覆盖。
向笙暗自庆幸,心说:“幸好我反应快醒来得及时,要不然还不得摔成肉泥。”然后发现,自己被舒颜抱着,看动作有点像坠落时被舒颜接住了,而舒颜又让她的丝线裹着。好像是在接住她以后,又让她给捆了。
她俩这姿势,有点怪怪的。
向笙恍惚了下,回过神来,说:“你……”想说放我下来,话到嘴边,又变成“能送我下去吗?”她想下去打人,但自己下去太慢了。不过这话不能对舒颜说,说了八成会被直接扔下去,万一没刹住就成肉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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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