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变化来得太过突兀,明明只有一条路,怎么打开门以后一个大活人凭空消失了?
我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对跟在后面的赵磊说道:“先别进来!也别关门!”
我打着手电在房间里照了一圈,这间房里就连墙都是灰暗阴沉的,唯一一副壁画在我的左手边,是一副黑色的天神壁画。
墙上的天神头发上竖,怒目圆睁,口吐火焰,脚下还踩着人尸。我看他有点眼熟,但一时之间完全想不起来他是谁,猜想这应该是苯教中一位非常冷门的神祇。
我不敢在情况不明的空间里过多停留,赶快退了回去,就连门都老实关上了。
“不对劲,”我说道,“后面那间房里没有脚印,也没有任何人类活动的痕迹。他不在里面。”
赵磊不解地问:“可是这只有一行脚印,他不在后面那间房,还能去哪呢?”
“要不我们找找还有没有别的暗门?”徐逸君提议道。
这确实是目前唯一的解决方案。
我们四人每人负责一面墙,可找了半天,甚至交叉检查之后,除了之前的两扇门,便再也没有其他的发现了。
“没找到,”赵磊说,“这就一张门,他还能跑哪去呢?总不能在这个房间里蒸发了吧!”
“会不会是退回去了?”徐逸君问。
“不太可能,”贡却顿珠说,“他的脚印是同一个朝向,如果折返回去,应该要有两个朝向的脚印才对。”
赵磊站在我们进来时的门边,说道:“上一间房里也是单向脚印吧?保险起见,我再确认一遍。”他说着,举起手电筒,推开门探头看了一眼,又迅速退了回来。
“诶,不对!”赵磊说,“算上李子一共十条腿呢!地上怎么就一行脚印?而且,我们来的时候,门边上有鼓的图案吗?”
室内陷入了死寂。
我努力回忆,只记得墙上有花枝图案,至于门边的纹样我根本就没来得及细看,压根没有半点印象。
我把自己记得的部分跟赵磊描述了一遍。
赵磊挠了挠耳朵,说道:“我进来的时候怪害怕的,墙上的画我都没敢看。也就是刚才看了那一眼,偶然瞟到了一个鼓的图案,就顺嘴提了一句。”
“看清楚什么颜色了吗?”我问道。
“啊,好像是深红色,”赵磊并不确定,“反正不是鲜艳的颜色。”
我叹了口气:“现在再去纠结之前看到的细节没有意义,还是赶快往前走吧。”
不管李衡明是飞檐走壁还是凭空蒸发,摆在我们面前的只有一条去路。
想着之前进去过一次了,我也不在门口过多耽误,推门就往里走。
进门之后,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串带着六芒星图案的脚印。
我直接愣在了原地。
直到后面涌进来的人撞了我一下,我才回过神来。
我不可置信地望着地面,抬起手电向前方照去,一道脚印赫然横亘在房间中央。
我感觉一阵头皮发麻,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感油然而生。
不过离开房间片刻,怎么地面上突然就多出了一行脚印!明明房间里空空荡荡,根本不可能存在藏人的地方!
这不对劲!
我看向墙上的壁画,企图寻找之前的黑色神像。
不见了,墙上根本没有黑天神壁画,取而代之的是一幅板岩色的牦牛画像。
极度的惊愕使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我靠,”我忍不住低声骂道:“这到底什么情况?”
徐逸君听到我的话,小心翼翼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我道:“我刚才进来的时候,房间里没有脚印,墙上的壁画也不是牦牛。”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我身上,贡却顿珠露出迷茫的神情,问道:“什么意思?”
“这个房间很不对劲。”我努力组织语言。
“这个我知道,”贡却顿珠说道,“进来之后有问题才是正常情况。”
我仔细打量了一圈,说道:“这不是我之前进去的房间。”
“啊?”贡却顿珠说,“可是,只有一扇门啊?”
“对,”我点头,“问题就出在这。两次打开同一扇门,门后的场景是完全不同的。”
我的话说完,房间里安静得只剩下呼吸声。
“会不会是看错了?”徐逸君小声说道。
“没有,”赵磊抢先一步说话,他的脸色异常难看,牙齿止不住地打颤:“我当时也跨进去了一步,我很确信房间里没有带六芒星图案的脚印。”
贡却顿珠用藏语骂了一句难听的,用汉语问赵磊:“你当时看清楚房间里的壁画了吗?”
“没有,”赵磊摇头,“但我总觉得之前进房间时有些诡异。它虽然处在古建筑之中,但房间却很新,没有使用痕迹,甚至都没有人进出。这次进来感觉房间没那么新了,就好像被人使用过了一样。门一开一关,它就变得苍老了。”
我们四人面面相觑,这件事太离奇了。
一个房间,它怎么做到像川剧变脸一样一开一关就完全换了场景呢?难道这个古堡中的房间拥有给自己变装的能力?若真是如此,那它岂不是一个像鱿鱼一样拥有变色能力的活物了?
我感觉自己头发都要立起来了,这个认知实在是太可怖了,难道我们之前一直是在一个活物的肚子里冒险?
他妈的,这场景我都没见过!
冷静,我在心里警告自己,不要被过于离奇的想法带偏了认知。
我拿起手电,开始仔细打量起了房间。
房间最主要的位置画着一只牦牛,在牦牛的边上围着很多人,他们对牦牛跪拜朝礼,俨然是一副朝拜神牛的圣洁场景。
可接下来,画风一转,一个人将牦牛剥皮斩骨,大卸八块。他把牛皮铺开变作大地,抛下牛头形成了高山,牛尾化作了森林,牛血流成了江河湖海。
赵磊和徐逸君都看呆了,徐逸君指着壁画问我:“他们这是干嘛啊,怎么上一刻还在跪拜,下一秒就突然杀牛抛尸了?”
我皱眉思索了半晌,终于想起了这个罕见的典故:“斯巴宰牛歌,藏族创世神话。但这个歌主要在雅鲁藏布江流域流行,怎么羌塘深处也有记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