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里,陈恪、老杨、简黎都在着,这会儿都窝在老杨房间里打牌。
梅雪从楼梯上去都能听到他们在房间里吆喝着的打牌声,她站在楼梯口听了会儿,除了他们三人外,其他人的声音一句也听不到,应该是还没回来。
她进了房间,脱下冲锋衣,又一件件脱下保暖内衣和胸衣,最后赤.身裹上浴巾。
别浴巾角的时候,门口有脚步声走过,很轻,但是梅雪听见了,像昨天夜里来给她开门的那一道。
梅雪静静地站着,片刻后,那道脚步声远去下了楼。
她扭头看向门口,随即无声轻笑,赤着脚往浴室走去。
好像,去拉萨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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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原深夜寂静,浓稠如墨,远山古城交叠之下黑影重重。
套房的卧室里点着一盏柔和的小灯,晕染着洁白大床和床下一地的凌乱衣服。
床上的被角披到了床脚,偶有动荡。
下一瞬被角被扯回床上,男人从床上探起一半身体,结实透亮的古铜色背脊肌肉上一道道红痕,修长的手端起床头柜上的水杯转回身给怀里汗淋淋的女人喂水。
昏黄的床头灯下,男人有着一双狭长的黑眸,上挑的眼尾泛着淡淡的事/后红晕。
怀里的女人有着一双湿润的杏眼,小巧的嘴唇压着杯沿,眼睛却是在身上男人的肌肤上来来回回扫视。
片刻后,唇瓣沾着水光移开,戴着青玉手镯的白皙胳膊挂上古铜色的脖颈,男人伏低身体,肩胛骨凸出性感锋利的线条……
梅雪猛地睁开眼,嗓子干到冒烟,她闭了闭眼缓解春.梦带来的悸动。
已经好多年了。
好多年不曾做到这样的荒诞刺激的梦了。
那时候刚从西北回到淮城,她可是天天做,换着样儿的来,全部都是这样的。
梅雪回味了片刻,睁开眼正要爬起来去床头柜摸水,门口传来细微的响声。
有东西插进门框里,窸窸窣窣两声,门居然毫无征兆地开了。
开了?
开了?!
梅雪身体一瞬僵住,躺着没敢动,她睡觉喜欢蒙着脑袋,这会儿就是从被子下方的缝隙里眯着眼睛往外看去。
手指在床上四处摸索着,期望能摸到一点什么东西能让她用以防身,指尖忽然碰到一个盒子,梅雪一把抓在手里。
是白天她放丹珠耳坠的小盒子。
门开后,屋内外皆是漆黑一片,什么声音都没有,好像没人一般,但明显感觉有人进来了,因为门又轻轻地关上了。
入室抢劫?
劫财还是劫色?
梅雪自认来到香格里拉后也没得罪什么人,她连路都认不全上哪去得罪人?
难道是他?
不,不是他,绛红色身影刚冒出来梅雪就否决了。
他要真是来劫色,只用一个眼神,梅雪就知道了,甚至还会给他留一个门,根本不需要他大费周章地撬门。
那还有谁?
德吉丹珠?
脑海里滑过藏族少年清澈的双眼,梅雪也否决了。
老杨和陈恪?
也不像他们,老杨虽然看着刺头不着调,但人品不错。陈恪更不可能,富二代子弟又是自己做老板,也不屑于半夜撬门。
胡思乱想间,微凉的风已经刮到床前,梅雪微微闭了眼睛,只留下一条缝隙留意着歹徒的动作。
他要是劫财,她身上也没多少现金和值钱的东西,拿去就拿去了,小命要紧,要是劫色……
梅雪也没办法了,最多吼一嗓子让楼下的人听到,希望他们能最快速度上来救她。
黑暗里,忽地一下,一对发着荧光的眼突然亮起,梅雪心脏瞬间提到嗓子口,那声惊叫硬是被她紧紧压在嗓子口。
这什么玩意啊!
绿色的眼睛……?
不,好像是眼镜,夜视眼镜。
吓死她了。
心跳的声音有点大,梅雪担心引来歹徒的注视,只能缓慢地呼吸,尽量控制住有些发汗的身体。
好在歹徒似乎不关注床上,只在床头柜上翻看一番,又拉出她的包打开查看,翻看完后还会把她的东西都复原。
翻了一圈后,那双荧光绿的眼睛转向大床。
梅雪闭紧眼睛,呼吸一瞬停止。
楼下标间内。
加措猛地睁开眼睛,竖起耳朵听了两秒,掀起被子跳下床,从床尾扯起绛红色的袈裟胡乱裹上,打开门迅速冲出去,奔到楼梯旁单手撑着扶手翻身跃上楼梯拐角直冲二楼。
屋内,荧光绿的眼睛瞬间熄灭。
黑影人侧了一下脸颊,随即大步往门口冲去,拉开门往楼梯走两步迅速往侧边退去,避开楼梯间冲上来的攻势,刚站稳身体,另一边的房间门也忽地打开,一条长腿带着狠劲从门内踹出来。
黑衣人抱肘连退几步险险避开,胳膊上留下一丝痛意,他扭头看身后的门,昏暗灯光下,蓝灰色头发的女人穿着纯白的浴袍从门内出来,眼神透着狠劲。
黑衣人揉着手肘,侧脸看向前方一步步从黑暗里走出来,缓缓收起佛珠的绛红色身影,他眼眸微眯,下盘稍挪,手掌握拳蓄力摆出攻势。
四周一时安静,整个客栈又恢复了一刻钟前的静谧,只余庭院里秋千上那一盏不甚明亮的太阳能小灯散发着月辉一般的光。
晚风呼啦啦吹过,加措眉头紧紧皱着,一步步逼近黑影。
啪地一声,走廊灯光突然亮起,两道身影一前一后抓着二楼栏杆翻跃而下。
黑衣身影刚落地,阴影处就冲出来一记利落扫腿。
黑衣人在地上滚落一翻,刚跪着直起身体,雪白浴袍的身影猛地从头落下,纹着黑色曼陀罗纹身的洁白长腿夹住黑衣人的脖颈往后坠,将其摔翻在地。
老杨趁机攻上。
楼下打斗激烈,而楼上,加措看向门口那穿着丝绸吊带睡衣,抱着胳膊好像事不关己一般从容淡定的女人。
梅雪平淡回视,刚刚走廊上的灯就是她开的。
说从容吧,但这会儿她心脏的狂跳还没缓下来,全凭空气里的冷让她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这样才显得她在这一群深藏不露的高手里不是那么弱鸡。
两人对视着,怀疑着,静默着。
楼下忽然传来一声气急败坏的大骂。
加措走到栏杆边往下看,梅雪站了两秒也跟着过去。
老杨捂着脸颊半弯着腰,简黎疾步追到照壁边下,懊恼地骂了句脏话,显然盗贼是从照壁矮墙逃跑的。
庭院灯光忽然大亮,然而奇怪的是,这么大的打斗声和亮光下,店家周岗却半天都没出来。
院子里,老杨直起腰身转回头,他的左半边脸红肿起来,脸颊被划出三条很深的血痕,鼻孔里也流出了鲜红的血。
陈恪从走廊下跳出来,穿着睡袍快步到老杨面前查看,片刻后,他抬起头目光笔直地看向梅雪。
简黎在照壁附近环视一圈,脸色沉重地走回来,凌厉的视线同样扫向楼上。
梅雪抿唇,薄薄的睡衣挡不住夜里的冷风,不过片刻,身体像坨冰。
“先给老杨上药。”
加措出声打破了安静,随后看向梅雪,下巴往她房间侧了侧。
梅雪一言不发扭头进房间披上浴袍,而后跟着下楼,跨进老杨房间。
老杨的半边脸涂上了药水,鼻孔里塞着棉棒,陈恪收起药物在床边坐下,简黎抱着胳膊站在窗户边,室内安静得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加措迈步进去,看一眼老杨的脸,转而在小茶几前坐下,伸手朝着对面的椅子做了个请的手势。
梅雪优雅落座,背脊笔直。
陈恪、老杨、简黎的视线齐齐落在梅雪身上,没有一个人先开口。
加措给小茶几上的茶壶加热,抬眸也看向她。
“你东西有没有被盗走的?”
“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梅雪和加措同时开口。
简黎眼眸眯了眯,紧紧盯着梅雪。
她不是问他们到底是什么人,而是问在干什么,这感觉像是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一样。
陈恪侧眸瞥了眼加措,随后若无其事看向伤员老杨。
加措静静地看着梅雪,目光不再是平淡温凉,反而隐隐约约压着些什么。
梅雪回视两秒,回道:“什么也没丢失,他似乎要找什么东西。”
“你知道他是谁?”简黎上前一步问。
梅雪摇头:“不知道。只是有感觉他在找什么东西。”
其余三人对视一眼,透露出同一个信息——她被卷进来了。
梅雪抬眸,从老杨、陈恪、简黎一个一个看过去,最后对上对面狭长黑沉的眼眸,肯定地问:“你们之前就认识的。”
桌上的小茶壶噗嗤噗嗤煮着茶水,加措反问:“你跟今天晚上送你回来的男人说了些什么?”
梅雪支起胳膊,淡淡说:“没说什么,但不是他。”
加措探身,声音低沉:“为什么这么肯定?万一就是他呢?”
陈恪也诧异:“今晚有陌生人接近这里?”
简黎紧接而上:“那肯定就是他了。”
连老杨都围了过来。
简直就像是三堂会审。
梅雪看着几人,深呼吸一口,逼着自己压下火气,说:“他叫徐贺年。”
陈恪眉梢一皱,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徐叔叔是国家级文物修复大师,现任陕南岐川博物馆副馆长。”
几人面面相觑,随后不约而同看向陈恪。
梅雪轻笑,笑意却不达眼底:“几位要是还不相信,可以上百度百科去查,徐叔叔近年来为了文物保护立下多少汗马功劳,去年更是获得全国十大最美文物守护人荣誉。”
她看向几人,目光是明晃晃的嘲讽:“说一个国家级的大师来偷盗,倒不如说说你们几个偷偷摸摸的到底是在干什么?”
老杨的脸色即便包着纱布也一瞬间难看得不行,大步上前张口就想辩解,陈恪立马拉住他,随后看向梅雪,“他真的是徐副馆长?”
梅雪摸着手腕上的手镯,说:“明天你自个去博物馆问问不就成了,人家是为工作而来的。”
陈恪抿了抿唇,看向大伙说:“徐贺年徐副馆长确实是国家级的文物修复大师,我还没离职的时候他就在陕南了,有幸见过几面。”
梅雪一瞬抬眸看向陈恪,“你也是……”
陈恪放下老杨的胳膊,理了理衣领说:“我之前在陕南鹤安博物馆工作过。”
鹤安博物馆!
梅雪呼吸一顿,紧紧盯着陈恪,刚要问他认不认识赵季河,加措忽然说:“这么说来,确实可以排除不是梅雪带过来的那个人。”
梅雪转向加措,片刻后轻哼一声,瞧着几人神情严肃,她便将心头想问陈恪的话压下。
日后再找时间问他就是了,也不急这一时。
徐贺年:看吧,就说我是好人(摊手~)
对不起来晚了(鞠躬鞠躬~)
给大家发几个红包,记得评论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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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